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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西戎远客(四)(修) ...

  •   也不怪时志鸿惊讶,眼前一幕确实出人意料。

      只见人还没进帝都,就早早被安上“活宝”名头的乌衡,此番正悠闲地靠坐在马车内:

      一袭玉冠白衣,玉质金相,身量颀长,那怕面上病容明显,却不仅难掩其俊美,而且还因此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易碎。
      此外,许是因为乌衡的母亲永安公主是大楚人,乌衡其实并不像西戎人,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独具西戎王廷的特点,添了几分异域的味道,让那张本就俊美的脸更具特色。

      这等一等一的样貌,似乎确实和活宝不太搭,时亭明白时志鸿的意思。
      不过历代西戎王容貌英俊,大楚皇室又出美人,同时拥有这两方血脉的乌衡有这样一副皮囊,时亭并不意外。

      当然,不意外归不意外,时亭也有爱美之心。
      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时亭觉得很是好看,他曾在战场上见过其他的西戎王室,但他们的眼睛并没有乌衡的好看
      ——不过很可惜,下一刻乌衡张了嘴。

      “哎呀,时将军怎么这么看着我?让我怪不好意思的,难道是因为脸上有米粒子?总不能是因为我容貌出众,让时将军也忍不住多看一眼吧,那世人看到时将军这等真正的大美人,岂不是得日日瞻仰?”
      依然是熟悉的无赖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他嘴,而且相比于时志鸿满脸诧异的注视,时亭仅仅是目光刚落到乌衡身上,但乌衡似乎是就等着这一刻,鱼刚咬钩就眼疾手快地收了线。

      时亭许久没听到旁人说这种略带调戏的话了,毕竟没人敢当面置评他的容貌,那怕他确实是位美人。
      好在时亭并不在意,只选择性地夸了乌衡句:“二王子确为天人之姿,无可指摘。”

      乌衡当即激动地咳了两声,往外挪了挪凑近时亭,问:“哎呀,被时将军这么一夸,怕是要开心好一阵了,那既是天人之姿,时将军愿意交个朋友吗?”

      时亭不动声色地错开视线,巧妙道:“二王子此番来大楚,大楚的人都是二王子的朋友,而且朋友之交,看重的并非容貌,天人之姿也罢,相貌平平也罢,品性才是第一。”

      谁知乌衡噗嗤一笑,更开心了:“时将军说话真好听,不仅夸我容貌,还夸人品,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时亭:“……”
      并没看出你有半点不好意思呢,二殿下。

      一旁的时志鸿听得嘴角一抽,同情地看向自家表哥。

      “时将军,赴个宴呗。”乌衡再次发出邀请。

      时亭心里琢磨了下,朝乌衡躬身做礼赔罪,自认为十分妥协道:“昨日保护殿下,乃是职责所在,不敢居功,而冒犯殿下一事,自该赔罪,所以怎可厚颜赴宴?”

      乌衡闻言却是眉头一皱,掩帕咳嗽了几声,伤心问:“所以时将军的意思是,坚持连顿饭都不想和我吃?”

      时亭想要解释,乌衡却没给机会,叹了好大一口长气,低下了头:“唉,昨日才来帝都,受了惊吓,脖子也疼,晚上根本睡不好,但还是天不亮就等这了,一心只想请时将军简单吃个饭,可是咳……咳罢了,后颈疼就让它疼吧,也许疼着疼着就好了。”

      语气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连不远处的宫人都在好奇张望,不知道还以为时大将军欺负人呢。

      时亭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了想,主动上前一步。

      乌衡重新抬眼看向时亭,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满是期待。

      不可否认,乌衡这张脸有着装可怜的天然优势,就算你知道他在装,他在演,他在故意博你同情,你还是多少会信上几分。
      更何况,自打昨日那一劈,这债自然而然就欠下了,时亭又向来是个不愿欠别人的性子,终于还是松了口,道:“能得二王子相邀,是在下的荣幸。”

      时志鸿愣了下,当即明白过来,也跟着答应去
      ——乌衡明显铁了心邀宴,时亭肯定是觉得另有玄机,便有了将计就计的想法,既是要去赔罪,也是想趁机试探。
      虽然时志鸿并不认为乌衡是扮猪吃老虎,但表哥去,他就去。

      乌衡似乎是压根儿没看出两人的想法,当即笑吟吟地将人迎上马车,还用个小凳子将下马车的路一挡,生怕谁跑了似的。

      时亭看了眼小板凳,欲言又止。
      幼稚。

      “时将军,我能离你坐近点吗?”
      待马车刚一走,乌衡便看向时亭,并解释,“我害怕。”

      时亭疑惑:“二王子怕什么?”

      乌衡瞥了眼时志鸿,然后挪动着凑近时亭,小声道:“怕少卿大人扒我皮,还怕他翻白眼。”

      时志鸿:“……”没完了是吧!

      待到了昭国园,一贯能省则省的少卿大人着实感受了一把泼天的富贵,瞌睡也彻底醒了
      ——昭国园怎一个大字了得,又怎一个豪字了得?而且不仅又大又豪,关键还不俗,无论是布局构造,还是山水景致,都别出匠心,巧夺天工。
      可以说,整体水平甚至不在皇城之下,但又没有丝毫皇城的威严肃穆,当人置身其中,颇为舒适自在。

      不过想来也正常,毕竟昭国园是当年陛下特意给曲丞相盖的。

      “表哥,陛下怎么把这赐给二王子住?”时志鸿凑到时亭身边,疑惑地低声问道。
      时亭直言:“朝廷开支吃紧,二王子又不得怠慢,所以就选这儿了。”
      时志鸿感叹:“我还以为这里会一直闲置下去,毕竟陛下和曲丞相的大部分回忆都在这里了。”
      时亭抬头看了眼高处的六角亭,像是想起了什么,淡淡笑了下:“老师不会在意的。”

      乌衡走在前面,转头正好看到时亭笑了,便问:“我可以理解为时将军很乐意赴我的宴吗?”

      时亭当即收了笑,但又不想同乌衡掰扯,象征性地礼貌颔首。
      乌衡则是一脸“果然如此”,满意地笑了下。

      一行人穿过两道游廊,进入一座假山。
      假山仿制江南山水,其间杨柳依依,竹浪翻舞,泉水环绕而下,泠泠作响,此外还有黛瓦青墙的小院,青苔相攀的石路石桥,都别出心裁,清幽而富有趣味。

      沿着石路往上走,小半刻后来到山顶最高处,入眼便是一座六角亭。
      正是时亭方才眺望的那座亭子,牌匾上龙飞凤舞写了“长风亭”三字,正是崇合帝亲自题的。

      长风亭的视野极好,身处其间往外看,上可观浩瀚星河,晴空万里,下可观昭国园全貌,以及大半个帝都,且正好和皇城内的极目塔遥遥相望。

      乌衡的宴就设在长风亭。
      这场宴既普通,又不普通。

      普通在于,它并不是什么鸿门宴,没有时志鸿想象中的逼表哥喝酒赔罪等刁难行为,甚至,阿蒙勒本人还带人亲自尝菜试毒,让时亭和时志鸿放心。

      此外,宴间也没有其他人加入,唯一助兴的还是那只仓庚鸟,被套了个带五彩丝带的小衣裳,在空中费劲地上蹿下跳,叽叽喳喳,虽然带了几分滑稽,却实在憨态可掬,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几分。

      不普通在于,它根本不是乌衡口中所谓的“简单吃个饭”,这顿饭足足准备了近一百道菜,广括天南海北,口味各式各样,比宫宴还丰盛。
      还有乌衡,一直坐在时亭旁边,也不怎么吃,专门干着挪菜夹菜的活儿
      ——还别说,一贯锦衣玉食的二王子干得还挺高兴。

      期间,时亭尝试旁敲侧击,但得到的回答无非是“时将军知道得好多,我来的路上根本没注意”、“是吗?原来帝都还有不宵禁的时候”、“北狄竟然还有四海真佛这种鬼东西?比大理寺扒皮还可怕”云云。

      怎么说呢,乌衡生生把暗流汹涌的试探变成了闲聊,有种对牛弹琴,牛还挺高兴地告诉你,今天天气确实不错的感觉。

      最后,桌上只剩下了时亭多夹过一筷子的菜,以及一碗乌衡不愿喝的汤药。
      一切看起来,就好像乌衡真的只是想请时亭好好吃顿饭。

      “不知时将军对于今天这顿宴,满意不满意?”宴结束的时候,乌衡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时亭。

      时亭没必要在别人花心思的事上说谎,由衷道:“甚为用心,时某在此谢过。”

      乌衡看向被安排在另一侧的时志鸿:“少卿大人觉得呢?”

      时志鸿有些恍惚地点头道谢,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觉得有点诡异
      ——不该是鸿门宴吗?怎么吃出一股子“千年等一回”的错觉!

      “时将军。”乌衡慢悠悠地唤了声,语气无比诚恳道,“今日邀时将军赴宴,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不知时将军看出来没?”

      已经试探了快一个时辰的时亭,闻言以为是乌衡终于要反击了,便道:“二殿下是大楚的客人,有什么直说便是,时某理应解忧。”

      “哈哈哈,这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乌衡说着说着,不知何时已经凑到时亭边咫尺的距离了,掩帕咳了几声道,“时将军你看,我背井离乡到了你们地盘,什么也不懂,又是个病秧子,所以很想给自己找个靠山,而时将军无疑是全大楚最可靠的那个靠山,所以我自然得巴结巴结了。”

      时亭狐疑地看向乌衡,直言:“陛下是二殿下的亲舅父,在大楚,陛下才是二殿下最大的靠山。”

      “不算不算,实不相瞒,我打小没和陛下见过面,没有感情的。”
      乌衡托着腮帮子看向时亭,“但时将军就不一样,我从第一眼瞧见时将军,就觉得相见恨晚,一见钟情,你们中原是这么说的吧?”

      时亭纠正:“一见钟情只能用于心上人。”

      但乌衡没一点说错话的自愿,甚至进一步耍无赖:“反正不管怎样,时将军今日应了我的邀请,从今日起,时将军可就是我在大楚最大的靠山了。”

      原来是要找表哥做靠山吗?
      时志鸿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嫩滑的虾肉,觉得乌衡别的不行,眼光的确不错,这偌大个帝都,到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嘴,他表哥虽然杀人,但也救人。
      只要你想活,只要你手上不沾无辜者的血,他的刀就是你最大的庇护。

      时亭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是决定和乌衡结束这个话题,转而看向那碗药,提醒道:“二殿下的药还没喝,不要忘了。”

      乌衡当即眉头一皱:“太苦了,不喝。”
      说着还伸手将药碗推远,跟孩子似的。

      时亭想到同样不爱喝药的侄子高岳,下意识摸了下腰间的荷包。

      “好香甜的味道。”乌衡突然眼前一亮,道,“是那种莲子的清香,这可比喝药有滋味多了。”
      说完,还期待地看向时亭。

      时亭自认荷包里的莲子糖还没有香到能让乌衡发现,但竟然被这个赖皮知道,那大概是非得要到了。
      罢了,就当哄孩子。

      时亭解下荷包,倒出一把莲子糖递过去,道:“喝完药吃莲子糖,嘴里就不苦了。”

      乌衡开心接过,当即将药几大口干了,并将空碗示意给时亭看,笑吟吟的。

      这时,一只白鸽飞进昭国园,落到时亭肩上。
      是青鸾卫那边有消息了。

      时亭如蒙大赦,起身与同乌衡告别:“府衙有要事急需处理,我们就不接着打扰二殿下了,就此告辞。”
      时志鸿也道:“今日多谢二殿下款待。”

      乌衡将想要飞过去同白鸽玩耍的仓庚鸟按回来,可惜道:“如此,那我送送时将军吧。”
      时亭道:“要起风了,二殿下还是早些休息吧。”
      乌衡会心一笑:“这样啊,行,我听时将军的。”说罢,让阿蒙勒代为送客。

      阿蒙勒带着两人离开,走过大半个园子后,时亭突然若有所感地回头看去,果然还能看到长风亭,以及长风亭里的那抹白衣身影,肩上还有个金色的团子,是那只仓庚鸟。

      只不过,距离已经很远了,时亭根本看不到乌衡脸上的神情,又正值风起,吹得衣袍猎猎翻飞。
      于是,乌衡看起来就像是长出了一条蓬松的白色狐狸尾巴。

      嗯,本人也挺像狐狸的,一只生了双琥珀色漂亮眸子,让人捉摸不透的狐狸。

      “时将军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阿蒙勒问。

      时亭收回目光,道:“没有,只是看殿下身体抱恙,又起风了,却还在亭子里。”

      “这个无妨的。”阿蒙勒解释,“殿下之前在青城病过一阵了,眼下已然开始见好,毕竟帝都风水养人,而且殿下这咳嗽,只要不激动就没事。”

      时亭点头,不再多言。

      快出昭国园的时候,阿蒙勒却是突然停下,对时亭恭敬行了一礼。

      时亭:“阿蒙将军这是?”

      阿蒙勒道:“时将军放心,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早就听闻将军在北境的“血菩萨”大名,幸而随殿下入京得见,忍不住仰拜一番。”

      时亭扶起阿蒙勒,淡淡笑了下,道:“虚名而已,都过去了,倒是阿蒙将军,作为西戎三大悍将之一,此番有你随二殿下来大楚,想必西戎王可以高枕无忧了。”

      阿蒙勒道:“时将军面前,不敢班门弄斧,至于此番来京,乃是西戎王舐犊情深,在下作为臣子,自当全力伺主。”

      西戎王舐犊情深?
      时亭觉得好笑,但面上神色不改。

      待两人出了昭和园,回到青鸾卫府衙,时志鸿见时亭一直若有所思,问:“你还怀疑二王子?”

      时亭:“不是怀疑,是确定他有问题。”

      时志鸿疑惑:“我倒是觉得,阿蒙勒可能问题更大”
      “至于二王子,和传闻没啥区别,除了更加……怎么说呢,表哥你不要生气,尤其面对你的时候,有点登徒子的感觉,一看就是不知轻重的纨绔。”

      时亭摇摇头,道:“二王子给我一种很微妙的熟悉感。”
      时志鸿问:“是以前见过吗?”
      时亭:“没有,我并没见过他。”

      时亭的记忆力很好,过目不忘,更何况是乌衡这等容貌的人,如果他之前见过,不可能毫无印象。
      也就是说,这份熟悉感不是时亭对乌衡,而是乌衡对时亭。

      时志鸿一惊:“表哥的意思是,乌衡可能很久以前就认识你?”

      时亭捻捻手指,半敛眸子:“嗯,我对他一无所知,但他很可能对我了解不少。”

      时志鸿倒是没察觉到这些,但他相信时亭的判断,问:“如此实在被动,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时亭道:“既然他故意靠近,那我便会会他,时间一长,狐狸尾巴自然会露出来。”

      时志鸿想了想乌衡那幅无赖至极的样子,由衷道:“表哥,为了大楚,你辛苦了!”

      时亭将从白鸽腿上取下的信笺递给时志鸿,道:“看看这个。”

      时志鸿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西大营那边的眼线怎么又被拔除这么多?”

      时亭用手指点了点信笺上的暗探名字,道:“葛老头离开后,为保护这些眼线,陛下暂时没再联系,但就在前段时间,近乎一半的眼线突然被杀。”
      “而在此之前,部分眼线甚至有机会接触西大营的武器库。”

      时志鸿沉吟片刻,道:“也就是说,他们几乎是一夜之间被发现和铲除的。”
      “有人报信!”

      时亭点头:“而且,这批眼线恰好是之前宣王府秘密培养的。”
      时志鸿一惊:“铭初那边出叛徒了?”
      时亭微微蹙眉:“但铭初和郡主眼下都在江南,鞭长莫及。”

      “眼线被杀的时间,刚好是浅儿离开帝都的第三天,快马去西大营报信,刚好是三天。”时志鸿咬牙切齿,“知道那人是谁吗?”

      时亭:“兵部侍郎,赵普。”

      时志鸿一惊:“不可能!赵大人和葛老头是挚友,他怎么可能……不对,当年赵氏谋逆案那么大的冤案,导致赵氏一族差点断了血脉传承,赵大人怎么可能对大楚一点怨气都没有?”

      时亭回忆了一番,道:“是啊,虽然发生在元景年间,过去了四十余年,但因为过于惨烈,至今依然被提起,更不用提当事人了,何况赵普曾公然拒绝先帝给他和长公主赐婚,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所以,当矛头指向赵普,无论哪一方都会觉得他的反水理所当然,甚至他本人,也会觉得无从辩解。”
      时亭曲指敲敲桌沿,看向时志鸿,眼中露出几分犀利,“所以,这正是丁家想要的。”

      时志鸿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丁家是在甩锅给赵大人,将他逼到孤立无援的境地?”
      “我想想,是不是赵大人手里有什么东西,他们不想赵大人交给我们?难道……是葛大人带回来的证据!”

      时亭点头,道:“无论是丁家,还是青鸾卫,都和他接触过了,但他谁也没给回应。”

      时志鸿提议:“要不我们先控制起来?”

      时亭摇摇头,道:“不,你不明白,赵普此人根本不怕死。”

      “赵普的一生都在纠结。他自幼深受儒学熏陶,有一颗为国为民的赤心;但同时,他少年时亲眼目睹了家族在冤案中惨死,无能为力。更何况,赵家世代忠君爱国,仅仅因为得罪了冯太后,就蒙受冤屈,遭此横祸。”

      “虽然此案在陛下登基后平反了,但归鸿,一千三百条人命,每一个人都是鲜活的生命,大楚没法还给他。”

      说到这里,时亭忍不住叹了一口长气,才继续道:“我尝试去拜见过,但被拒之门外了。”
      “我想,葛老头将证据交给他,必然是情急之下的最好选择,但对于赵普,却无疑是一个烫手山芋,他纠结了一辈子,最终还是要做出选择了。”

      时志鸿听得如鲠在喉,嘴唇动了几次,最后也只能化为一声长叹。

      这时,一名大理寺官吏火急火燎跑进来,门槛都还没跨进来就急着禀告:“少卿大人!郭磊不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乌衡:观察老婆中,用小本本记下老婆喜欢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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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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