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之末》棠小兔

3、程优 .失.

　　~~ 成亲 ~~

　　今天是墨大喜的日子，是的，墨成亲了。

　　三个月前，我成为未然的皇后不久后，未然问我“优，我们都已成亲，未墨也该纳正妃了吧，你看，哪家小姐合适呢？”

　　最后，未然将秦太傅的女儿，秦雪如。我没有见过她，不过听说是个温婉的女子。温婉，多好的词。不像我。

　　我可以想象澄王府的喜庆与热闹，还有那一片妖娆的红。我没有参加墨的大婚，只是以皇后的名义为他送去一对龙凤飞天红玉玉佩，因为我是皇后，我有我的身份，有我的忌讳。其实这样才好，我大概也还是没有亲眼看墨成亲的勇气，看他身着大红喜服，看他与另一个美好的女子拜天地，看他…看他离我越来越远……其实我们已经那么远，那么遥不可及。

　　未然并不常来我的寝宫，大概今天也是不会来的，这样其实很好，许多时候，我也无法面对他，尤其在成为他的皇后后，我更加无法直视他的眼睛，我还是不能伪装得很好，尤其是面对感情的时候。今日，我更是无法掩饰，我对着铜镜练习，却笑不出平日里那样淡然的微笑，嘴角全是苦涩。

　　墨，亓未墨。那个陪了我十年的人，那个总是嘻嘻哈哈的人，那个喜欢逗我开心的人，那个在我发髻上插上梅花的人，也是那个说要娶我陪我保护我的人，成亲了。三年前，我离开，我就知道，这会是最坏的结果。但我也曾经乐观，我还不至于那么没运气，会走到最坏的结局，可是，命运，总是不肯给我眷顾。

　　后来，再次见他，我已是臣妃。他来的那天，未然让我去接他，我记得我穿了他最喜欢我穿的淡蓝色纱裙，他说过，他说我就想这抹淡淡的蓝色，纯净，美好。那天我就站在宫门不远处，看他熟练地翻身下马，看他缓缓走近这将囚禁他最向往的自由的地方。三年了，他身材更加挺拔，脸颊的轮廓也越发棱角分明，他的气息依旧温暖，却又带着我不熟悉的浅浅的忧郁，他那样看我，目光依旧清澈，依旧温暖，温柔，带着关怀，带着怜惜，带着___思念和眷恋。他说“优儿，你瘦了。”

　　每次在宫中遇见墨，我都微笑的很累，因为我总是强烈的压制着情绪，我很怕会哭出来，也许我很矫情，可是，我真的很想念他，想念过去，想念着却又相隔那么远，无可奈何，必须这样，只能远远看着，爱着，想着，永远不能靠近。如果看不见他，也许我会淡化我的情绪，可是，他就在这里，他总是时不时闯入我的眼帘，让我的伤口无法愈合，永远的张开着，一不小心就浸出疼痛的血珠，忘不了，也爱不了，只能承受这样的折磨，被动的接受这样的结局。看着墨对我微笑，他也不说话，我知道墨不快乐，他是向往自由，向往飞翔的鸟，而皇宫，折断他的翅膀，他，不适合这里。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不是适不适合的问题，我们都没有选择。

　　可是，墨也好，我也好，我们只有这样，放弃，然后慢慢习惯，习惯这样的距离，最后，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几十年后，淡忘彼此。这就是宿命。

　　现在的我们，我嫁了未然，墨娶了正妃，我们都有自己新的生活了，都有了自己的家。这是一个结局，也许也是另一个开始……

　　不久后，我终于看见了墨的正妃，澄妃，秦雪如。

　　秦雪如，淡粉色的衣裙，温顺的眉眼，柔和的声音，聪慧的心灵，知书达理，又落落大方，不仅仅称得“温婉”二字。那样美好的女子，可是，我不喜欢她，因为我是嫉妒她的，嫉妒她能陪伴在墨的身边，害怕她会取代我在墨心中的位子。可是我也那么希望她，能够给墨幸福的感觉，墨，应该幸福。我承认，青衣的墨，粉衣的她，他们很相配……

　　~~ 未然 ~~

　　我不会忘记我承诺过，我会协助未然“守业”，我会做到，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的去做。登上皇后之位的两年中，我为未然纳妃，为他打理后宫，有时也为他出谋划策。我知道自己有愧于他，我，无法为他生育。未然也安慰我，他说，没事，优，我不在乎，如果要孩子，后宫一大堆女人都可以生。未然说着话的时候，我一直想从的的表情里看出他当时的心情，可是我失败了，未然，我想我永远也猜不透了，永远也不懂他了。

　　未然，不再是当初的未然了，我进宫后很快就觉察到了，因为未然的眼睛。人的眼睛总会出卖一个人，而未然的眼睛，也出卖了他自己。未然笑的时候，沉默的时候，生气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是那样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样的未然太深沉，也让我害怕。有时，未然对我笑的时候，我会揣测他的心思，可是每次都是失败。

　　未然其实也是孤单的，他常常在深夜站在窗前，或是站在屋外望着夜空发呆，表情漠然。高处不胜寒我同样也清楚，曾经我也想给予未然温暖，虽然我给不了他我的爱，但是两个孤单的人在一起，相互温暖也好过一个人的温暖。可是我没有做到，我试着去做，去靠近未然，他却把我推开，他不信任我，他会用看似平淡无奇的话语来刺探我，他也会去调查我的待人接物，他让人查清了我离开他十二年的所有，他也知道了我和墨的过去。

　　我和未然就这样不远不近的，不亲密也不疏离的做着夫妻，不是平凡的夫妻，是整个未阳国地位最高的，万人景仰的夫妻。相敬如宾，又举案齐眉，可是我们都知道，我们不幸福，我们永远也幸福不了了，我们之间没有信任，没有爱，有的只是永远跨不过的鸿沟，我和他，怎么会这样……

　　未然虽然不以真心示人，但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的安危，这个我愿意相信他，虽然未然处理事情的手法有时毒辣决绝，我却也不得不承认未然是一个好皇帝，他爱民，亲民，恨极贪污腐败，他爱惜人才，知人善任，未阳国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也是繁荣昌盛。

　　可是，后来我却真的害怕了，害怕未然。未然有一次醉酒，醉酒后的未然意识有些混乱，他含混的念着些话，不清晰的语句，零零散散，可是我却听清楚了一句，那么清晰，那么冰冷，也就那一句，让我开始提心吊胆，开始对未然恐惧，我防备他，我警惕他，我甚至想掌握他的行踪，他的想法。那晚，未然说“亓未墨，我知道你想些什么…你，你给我，小心点！” 他对墨有戒心我知道，可是没想到他对墨的怀疑与不满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我知道，每当未然说“你给我小心点”的时候，那么未然就是开始准备采取行动了。所以我害怕了，我害怕未然会对墨做些什么，我却无能为力。

　　未然，如果选择的话，对不起，我想保护他...我想也许我会对不起的我的承诺，可是，我更不想对不起墨，他失去很多很多，其实我的要求不难，我只要墨活着，自由的活着...

　　我会的，保护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