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浅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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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军队终于攻打过黑阳山天堑，向着收复穆族失地挺进时，离轻骑营来到邯州已过了五月。京城大概又是初夏了。。。。。。此处还是一日如一日的闷热和潮湿着。只是夜里会送来几丝古怪的凉风。营队终于借由此次从最前线折返稚边县城休整，众人都心里悄悄舒了口气，顾不得随着战事负上的轻伤重伤，神采飞扬的。
他们重新披上了皇家卫队的淡金轻甲，高头大马轻快地整齐前行。
“给我看看那伤口如何了。”得着空闲靳越便来到舒书跟前。
“不碍事了，”众人都还在旁边休憩，舒书稍微有点尴尬地回答。
“那今日一上午我都见你在马上僵硬得很呢。”他不依不饶地要来拉她的衣袖。
舒书转头一看，王泠玉在旁边笑嘻嘻望着他俩，越发的不自在起来。她使劲地躲着不让他靠近。他并不恼，心平气和地看了她一阵，“那入了县城我们便去寻医生吧。前日的包扎只能暂时对付着，不好好换药日后会留疤的。”
待他离开王泠玉用手肘推了推舒书，“闲之啊，你怎么满面通红。”
“被你给气红的。”她没好气地回答。
这样下去可不好。在军中她自然是想和靳越好好相处的，参领和参领，如此而已。从在见之际她就疏远着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在此时弄巧成拙。但是战争还在持续，如这样的情势，她又总是很难拒绝让他在众人面前失了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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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黑阳山的捷报尤其兴奋的还有一人，那便是新上任的邯州太守赵迟。前任太守在穆族地失守后被皇帝撤下，提拔了原是一小小县令的赵迟。虽是提拔，离开京城不远的鞍州来到如此边远的荒凉之地，和被发配也没有太大区别了。他为此沮丧不已，以为自己一辈子要断送在边疆了，在出发前夕却听闻皇家的轻骑营也南征邯州，立刻身上又来了力气。轻骑营的这些子弟，日后回到朝堂上都是将被加以高官厚禄的，如果能巴结上一个那肯定是风光无限了。原本像他这般平民科考进禄的小官员是绝无可能接近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们的，然而出征在外不如在京中那么拘束，礼节也不见得周全，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考量到此时他兴奋不已，立刻下定决心备一份大礼，将目标锁定在京城被议论纷纭风头人物舒家继承人身上。
从京城出发走走停停，到任邯州时已是三月之后。轻骑营完全不见踪影。赵迟一打听才知道他们正在黑阳山抗敌。他焦急地在太守府中左等右等，捷报终于传来，这位舒家继承人的名字历然在耳。他高兴至极，终于给他得着一个借口可以会会这位大人物了。于是他极尽所能巴巴地准备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晚宴，既是接风又是庆功，心中忐忑不安地将请柬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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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稚边县城后待遇果然不像在军队中的寡薄。比起直来直去的武官们，州里的文官对待这群人物心中都各有思量。当地竟是征了半条街的行院作为营队年轻人们的住宿。几人一个院落，已是县城能够提供的最好的东西。他们年轻不知，毫无推拒地住了进去。舒书靳越和王泠玉三人因为职务在身，又分得了三间单独的小院子。舒书的和王泠玉紧挨在一起，靳越和公子们在一处，各得又是要远些。
靳越安顿之后便收到了请柬。他特地绕道去了舒书的小院子，见得里头一片安静。傍晚的天色已黯，屋里面已经点起了忽闪忽闪的烛光。他来到门边。
门并未掩上，轻轻一推便是大开。舒书穿着一件极其简单的白色薄衣，正在用左手缓慢地写着什么。她侧对房门，听到声响便抬起头来。
“闲之。。。。。”他靠在门边唤到。
见到来人她迅速的、仿佛又是不经意地伸过手，挡在自己正在写的东西上。
“怎么了？”她问，“有什么事吗？”
他的眼神随着她的动作闪烁了一下。随即便若无其事地问，“你还不准备吗，邯州的新太守邀我们前去太守府夜宴。”
“。。。。我不想去。”她嘟了嘟嘴，回答。
“可这夜宴几乎就是为你一个人办的。。。。你在黑阳山又立了军功，无论如何也该出席露露脸吧。”
舒书侧脸望着一边。
他知道她心中正着急，只挂念着正在写的那封信。出门五、六月也没有机会顾及，终于稍稍安顿下来了。。。。。而回去京城的信使大概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了吧。她哪怕是用左手也要赶着写出这封信呢。。。。。。她越是着急，他越是不快，怎么也不想就这样让她如意。
他挑起眉梢，“你用晚膳了吗，闲之？”
“没有，怎么了？”
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他轻笑道，“今夜可没人伺候你，大家都去夜宴了，难道你就算饿一晚也要现在就写完那封信不成？你人不在，队里的同僚们也不好尽兴的。”
舒书见他完全没有就这样离去的意思，深深叹了一口气。她站起来，将最上面那页信纸揉皱在手。。。。。算了，迟了六个月是迟，迟了六个月零十日也是迟。何况，这封信的确歪歪扭扭的写的不成样子，还是晚间返来重写好了。
于是她将废掉的信扔在竹篓里。
……………
果然舒书就像之前所说般的，坐在宴会的正座只顾用餐，连头也不怎么抬起，任那些舞姬舞伎们在池中飞舞。好在大多数少男少女皆是无酒不欢，在热烘烘的气氛下很快场面就暖了起来，一时喧哗不已。赵太守乘着人多嘴杂，坐在舒书的侧坐，不断地向她敬酒说着恭维话。少女客气冷淡地笑着，明明心不在焉。敬的酒却都被另一个看起来更要冷清的少年和一身煞气的少女给挡了下来。赵太守心中讪讪的，觉得这些传说中深门大宅子里面住的人果真是不好应付。
想到备好的那份厚礼，他竟然犹豫了起来。到底是不是送出手比较好呢。。。。。舒家继承人是如此年轻的女孩子本身就有点出乎意外了，令他害怕自己的盛意反而变得唐突。而旁边那位公子和小姐似乎也是出身高贵世家，这独独的一份礼物会不会得罪到他们呢。他正在徒自犹豫中，忽然见得舒书起身跟他见礼，竟然就要告辞了。
“舒、舒大人。。。。。！小人，小人—————”他正结结巴巴地想要最后试探一番，毕竟花了如此多的人力物力让他心疼不已。突然一个小厮慌慌忙忙地跑过来，对他耳语一番。
“什么、什么？！怎么就抬进来了？”他急道。
“拦不住啊大人。。。。。”那个小厮苦着一张脸。
舒书异常莫名其妙地站在席上，见得这个人从头到尾的演绎。不知何时歌舞和吹奏都停了下来，退向一方。宴厅的那头出现了一队衣着怪异之人，引得众人都望向那头。门口的侍卫唱到：“赵迟太守敬舒大人礼——————”
舒书坐回席位，更加怪异地看向这个业已脸色苍白，满头冒汗的男子。“那是、那是小人为了慰劳舒大人早早备下的厚礼。。。。”他心虚不已地解释着。
众人都好奇地瞧着这队越走越近，衣著艳丽轻薄宛如穆族人的礼队。来到近前，他们恭恭敬敬地停下来，将抬起的那物珍宝般的举得更高。那被静心凝视的焦点，红绸滑落，引起一片惊异地抽气声。
舒书瞪大眼睛愣在原处。
不知谁在惊诧之中连酒杯也摔落在地。匡当一声，又骨碌碌地转动一番，在这片诡异的安静中显得刺耳却仍然丝毫不能引人在意。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浅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