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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入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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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哪边走?他们所处的地方一片空旷,正是李连生主仆二人烤肉的地方。李连生皱了皱眉头吩咐道:“入山。”这是无可奈何的办法。就这么一条路,后面是追兵,往前走就是京城,但是若是顺着路走就他们两人的伤势和实力绝对走不出百里。
南天峰猿猱难登,山中瘴气横生,迷雾重重,再加诸山下居民各类神灵鬼怪的传说,更加为南天峰增添了几分诡异。虽然江湖上素有“逢林莫入”的训诫,只是眼下却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七郎迅速清理了战斗的痕迹,很是犹豫地看着野王。这个人该怎么处置?
“你们要入山,还是带上我好。”懒洋洋的声音。
七郎神色一凛,这才几秒钟他就居然醒来了?怪不得公子刚才不让自己下手,他这时候毫不犹豫地相信,若是刚才下手的话只怕是匕首未达到他心口迎接自己的就是致命一击了。这种人有着十分强的警戒心以及野兽般的直觉,即使是昏迷中恐怕也会感觉到危险随时进行反击。
“给他两颗药。”
七郎闻命迅速从囊中掏出一个白瓷瓶子,倒出了青红白黑等各色药丸,再拣出一红一白的两颗。
野王很淡定地躺在地上,看见七郎的动作居然一点也没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放佛是躺在自家大床上一样放松。他任由七郎毫不温柔地掰开自己僵硬的嘴巴,将红白两颗药丸塞了进去,然后又猛力将自己一提一拍背心,那药丸便咕噜咕噜地进到了胃里去。
一红一白,红的自然是刚才那剧毒的解药,若是带着野王入山,难道还要自己背他不成?白的,便是另一种毒药了。七郎对喂药这活儿干得特纯熟,想当年死忠楼的时候,医术自然是要学的,更何况医毒本一家,他使毒的本事不低,医术也差不到哪里去。当年练习各种药物,他几乎天天给临时搭档喂药或者被喂药,中间不乏有昏迷的动不了的半死不活的乃至只有一口气的。
野王很快就能动了,他跳了起来,看着七郎警戒地护在李连生旁边,不由轻声一笑,略带不屑。
李连生却不跟他浪费时间了,直截了当:“带路。”这南天峰还有谁能够比土生土养的野王更加熟悉?刚刚还是煞神,现在想来简直是天送来给他们指路的。
野王却两腿叉开,双手向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急什么?老子中的毒的解药还在你那里呢。”他这语气仿佛中毒的是对方似的。
七郎算是明白了,这野王出场时候颇有大盗风范,若是加上那几句经典的:“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不留买路财,管杀不管埋”那就是一个典型的
剪径大盗了。只是这会儿才发现他的本质:完全是个不怕死的无赖样儿!
李连生沉默,然后对七郎招了招手:“解药拿来。”七郎疑惑,但还是恭敬的把那白瓷瓶子递了过去。
李连生也不作声,只是将药丸全部倒入掌心,然后摇了摇瓶子,看着野王示意:空了。野王也疑惑地看着李连生动作着。李连生拿出那一粒唯一的青色药丸,轻轻一捏成了两半。然后其中一半自由落体了,随即空中落下了一只书生的鞋子。鞋子狠狠地在药丸上碾了几下,每一下像是踩在了野王的心里。
这下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野王再淡定脸上也绷不住了。
七郎看着李连生的动作,心底差点笑出来。原来对付无赖的人的唯一办法就是比他更无赖。
李连生比野王淡定多了:“虽然半颗效果差了些,不过好歹不会出死了。”
野王沉默,心道:这可是你说的,虽然半颗效果差了些,不过好歹不会出死了。我现在知道了解药是什么,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像是看出了他心底所想似的,李连生继续淡定:“不过这半颗可是要配上一味草药才能作用的,否则这解药可就变成了毒药了。这草药南天峰好像也有,不过不多,能不能找到还要前辈多多配合才是。”
野王心里骂娘,脸上却是皮笑肉不笑:“哪里话?”
三人总体上达成了一致,七郎也早已把一切痕迹都清除干净,各自对视一眼飞快的钻入林中。
携带的药丸大多是在清水塘的时候假借为李连生买药之名配的,数量不多,可是作用确极好,有伤药有毒药有迷药,更主要的是几乎每颗药丸都可以变成其他功用:只要稍微调配一下或者直接佐以林间地上很普通的一些药材。
野王在前,李连生在中间,七郎跟在后面,他们三人七绕八绕了大半个时辰,当时隐隐逼近的追兵声音越来越远了。野王吃的药丸压制了他九成的功力,而且身体里还有七郎一根银针呢。他跑到了一个湖边便停了下来,伸手掬了一捧水喝,然后两手伸直往后笔直一倒:行了!老子跑不动了。
七郎“霍”地就亮出了匕首逼了上去,匕首通体乌黑,不仅是为了晚上不反光的缘故,也是因为唾上了毒,野王却又把脑袋浸入水中,然后“唰”的甩了出来,头发上的水珠一阵乱窜,他嗤笑了一声说:“你就是拿匕首来戳我我也不动了,老子要洗澡!”
七郎一听此言便决定去戳一戳试试,反正自己也不吃亏。
李连生看他样子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心中闷闷一笑开口阻止道:“罢了,反正他们也追不过来了。这里有水就歇息一会儿再作计划吧。”
七郎心中暗道可惜可也只能作罢,眼睛狠狠瞪了野王一眼,嘴巴无声地对着野王做了个口型:解药。
野王一愣:“啥意思?”
李连生知道七郎这是在拿解药的事儿威胁人,不过他乐见其成,只是心底也和七郎一样暗自有点恼火这人居然看不懂,心中有点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的感觉,觉得七郎刚才那一句话实在是应该说出去的,因此翻译道:“解药。”
野王不作声了。他转过头去,看着积雪融化后碧绿的湖水,左右手双管齐下,一撕一扯,那一套不算薄的衣衫便落地,野王“噗通”一声跳到湖里洗澡去了。
李连生和七郎二人几乎还没反应过神来,就看到一个裸男新鲜出炉,然后沉没到了水底变成了另类版睡美人。
李连生终究大户人家出生,裸女见过不少,却也都是含羞露怯的,即使是青楼女子也没有这般奔放啊,裸男的话三岁以上的基本上除了自己就没见过旁人了。看到他的人无不是尊重谨慎,谁敢这么放肆?
七郎倒是无所谓,小时候训练的时候不穿衣衫的居多,后来大了一般都是穿上衣衫的,可是比如说洗澡,受罚的时候可都是赤裸裸的,这样的裸男他见过的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了。
李连生正在思考呢,野王便“忽”地从水里探出个脑袋来,湿漉漉的头发纠结地爬满了整个背,那厮一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一手居然向这边挥舞:“兄弟,好凉快啊,下来吧。”
七郎心道,这人还真是没脸没皮,刚才还没讨着好去这会儿一转眼就成了“兄弟”。
李连生却知道自己已经露了形迹,想了想这一副样子怕是被人知晓了,那么这面具也没什么用了,现在在这森林般的南天峰里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还不如自己的本来面目来的舒服。因此向七郎道:“卸了面具吧。”
七郎也明白了过来,忙答道:“是。”然后走了过去,跟随李连生来到水边,一低头他眉头就几乎皱起来:这野王下水才多久?这一边的水就已经浑浊不堪了,天知道他是怎么洗澡的?
李连生看了一眼,也不禁皱了皱眉,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顺着边沿往上走好几丈。
野王却看见他们也来到了水边,顿时向他们狗刨了过来。李连生袖中一道银光闪出,野王急忙往水下一沉才堪堪躲过。他看着李连生眯起的眼睛“切”了一声后终于狗刨走了。
李连生伸开双臂,七郎走到他背后轻柔地将他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又细细地折叠好放在一边的草丛里,折扇飞刀这些东西都放在离手不远一尺的地方。片刻后,李连生就浑身赤裸地站在了湖边,李连生被七郎服侍习惯了也不觉了,野王却在不远处的水里看得有点目瞪口呆:妈妈呀,这厮比我开放多了。
七郎扶着李连生下了水,他自己的衣衫却没有脱,要是有什么危险也可以马上反应过来。他掬起一捧水敷在李连生脸上,柔柔地放松皮肤,然后掏出了特制的药水涂了上去,片刻后,易容的皮肤就一丝一丝地脱落。
李连生舒服地躺在水面上,闭上眼睛,任由七郎帮他洗去易容药物,再洗濯梳理自己的头发。他眼睛张开一条缝隙看着七郎,这个男人,或者说是男孩,和他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