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哪》葱头84

33、其实可以

　　这天两天，干行健总算是不用总是接着氧气了。天气变的很好，初夏的味道已经出来了。忻凯婷决定带着干行健走出病房，到草坪上走走。因为十来天没有下床，再加上她的肺功能没有完全恢复，还是有些缺氧，干行健明显走路有些打飘。医生为了安全，还是让忻凯婷用轮椅推着干行健出去。
　　坐着轮椅挂着水的干行健觉得自己怪怪的，一直让忻凯婷推着她往没人的地方走。
　　“你干嘛？”忻凯婷发现只要有人走过来，就用手挡着脸。
　　“太刮三了，坐轮椅太丢人了，我明明可以走的呀。”干行健明显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偶哟，那么摔跤摔在地上，你就不丢人了哦。”忻凯婷轻轻的打了一下干行健。
　　“走走会习惯的，我是睡太久了呀。”干行健因为气喘脸红红的。
　　“你看你看，脸红得来，吴医生说了，你现在肺功能只有70%，肺缩掉了你懂伐。吴医生说了，一记头缩水的，要慢慢恢复的。”忻凯婷把干行健推到长椅边上，晒晒太阳。
　　“我明天就跑给你看。”干行健不屑的说。
　　“跑？你往哪里跑？医生说你没一个月，好不透的，你给我好好的养着吧。”忻凯婷坐在干行健身边的长椅上。
　　这时远处突然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干世坤。
　　“凯婷啊，你去给我拿瓶水。”干行健支开了忻凯婷。
　　“你好些了？”干世坤在长椅上坐下。
　　“还不坏。”干行健没好气的回答。
　　“嗯，我刚从美丽岛来。”干行健摘下帽子。
　　“还是，让你来了。”干行健显然不太高兴。
　　“我来只是想说，你很棒。你的天赋让我惊讶，这几天我在美丽岛，我似乎都觉得我无法超越你。”干世坤看着干行健。
　　“谢谢！”干行健冷冷的说。
　　“原谅我，我的孩子。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但是当我知道她们要我来的原因时，我难受极了。我希望你明白，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会影响我是一个父亲的感情。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能明白，但是我真的想作为一个父亲来关心你。如果，我在这里，影响了你的康复，对不起，我现在就走。我希望你能好起来，回到美丽岛，我希望你可以继续那里的事情，看得出那里是你的梦工厂。”干世坤站起身想走。
　　“谢谢！我会的，但是我希望你能，你能帮我完成一期的工作。”干行健看着准备离开的干世坤。
　　“我会的，但是我会依照你的建议，来完成剩下的项目。”干世坤泪眼婆娑的回头看着干行健。
　　“你可以找凯婷，她是我的助理。有些事她知道的最详细，她会帮你的。”干行健笑着看着干世坤。
　　“好的！”干世坤轻松了许多。
　　“我，我的点滴快挂完了。”干行健指指盐水袋。
　　“哦，好，我推你回去吧。”干世坤走过去推轮椅。
　　“奶奶，年轻时漂亮吗？”干行健问干世坤。
　　“嗯，长的有点像宋美龄。她年轻时最喜欢穿天鹅绒的旗袍，非常大方有气质。”干世坤一边推着干行健一边说。
　　“没想到，要麻烦你来推我。”干行健说话有些没头没脑的。
　　“你小时候，我就是这样推着宝宝车，带你去散步的。”干世坤贪婪的享受着天伦之乐。
　　“是吗？我不记得了。”干行健回头说。
　　“你当然不记得了，那时你才一两岁，小傻瓜。”干世坤笑着说。
　　远处，忻凯婷拿着水走了过来，刚想上去帮干世坤，却被走过来的蒋艾拦住了。
　　干行健生病的事，没有让商玉兰知道，这是干行健特地吩咐的。这两天因为要帮干行健恢复肺功能，忻凯婷每天陪着干行健散步，爬楼梯，再加上蒋艾的药膳和补汤，干行健恢复的很快。经过了两个礼拜的抗生素治疗干行健基本上可以出院了，但是因为要接受抗生素的减量，出院后干行健还是需要定期去医院复查。
　　“吴医生，你找我？”乔安璞和忻凯婷敲敲医生办公室的门。
　　“听说，是你们在照顾病人？”吴医生看看忻凯婷。
　　“嗯，我是她的妹妹。”乔安璞说。
　　“哦，是这样。病人现在虽然可以出院了，但是要经过激素的减量，这个过程是需要检测的。回去以后比较麻烦，要严格遵照医嘱执行。还有就是，病人有哮喘和过敏史，回去后千万要养好了。如果肺里再积一次水，恐怕就要开胸了。回去后，要适当的锻炼，慢慢恢复心肺功能，第一个月每周都要进行复诊还有理疗，明白了？”吴医生说的很认真。
　　忻凯婷在一边认真的做着笔记，然后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工作？”
　　“哦，工作估计要调理一段时间再说，她必须远离过敏源以及粉尘。不然随时会复发的，而且现在她强的松的用量已经很大了，需要慢慢减下来。所以千万要控制她的复发，一旦复发，这个激素的量就不好控制了。”吴医生话说的很透。
　　终于熬到出院的日子了，干行健特别兴奋，要知道这几天在医院干行健快要疯掉了。再说忻凯婷每天陪着她，使她有了心理负担，再住下去，干行健自己觉得都不好交代了。但是干行健明白，自己的病其实没有好透，不过她蛮笃信自己通过复健会好起来的。终于等到蒋艾开着车来到医院接干行健回家了，干行健第一次觉得蒋艾是那么值得期待。
　　“衣服、毛巾、拖鞋、药、喷雾东西都带齐了？”蒋艾一边帮干行健拿东西一边说。
　　“好了，那好了，你啥时候这么龟毛了？烦不烦？快点回家吧。”干行健迫不及待的走到走廊上。
　　“来了来了，你慢点，凯婷说你不能跑的！”蒋艾在后面跟着。
　　“哎呀，你快点。钥匙给我，我来开车。”干行健伸手问蒋艾要车钥匙。
　　“凯婷说你不能开车！”蒋艾不给她。
　　“凯婷说，玄武是猪头！”干行健学着蒋艾说话。
　　“凯婷说，你没有好透，不能累的。”蒋艾不依不饶的。
　　“好了，好了，她给你们灌了迷魂汤了？凯婷说，凯婷说。”干行健意识到了，自己回家后估计没比医院里好多少。
　　总算蒋艾把干行健安全的送到了家，又看到了熟悉的大门，房子干行健那叫一个亲切啊。
　　“欢迎回家！”安牧师和yoyo出来迎接干行健。
　　“你好啊！安牧师。”干行健下车拥抱了一下安牧师，她没想到安牧师也会来。
　　“我听说你病了，就搭早一班的飞机回来了。感谢主！你气色看上去不错。”安牧师拍了拍干行健的肩膀。
　　“呵呵，这也算是一场征战吧。不过还好，我赢了。”干行健笑着说。
　　“嗯，不错，看来主把你看顾的很好。”安牧师说。
　　“嗯，祂给了我一个天使。”干行健笑着看着蒋艾。
　　“哦？！感谢上帝！”安牧师觉得好奇。
　　“嗯，这些天都是她们在照顾我，特别是凯婷，如果不是这样，您知道的我不知道会怎样。”干行健一边说一边和大家往屋里走。
　　“那么，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咯？”安牧师问。
　　“嗯，恐怕要有一阵子。需要做些调整，主要是药物上的。”干行健说话开始气短了。
　　“嗯，我会为你祷告的孩子。”安牧师把手放在干行健的手上。
　　因为害怕打扰干行健休息，安牧师没留多久就走了。蒋艾赶紧让干行健躺在自己的御座上，为了方便干行健她们特意把干行健的按摩椅换了个位置。这样，干行健就能在客厅里半躺在椅子上看电视、用电脑，而不必走来走去了。
　　“我老姐呢？”乔安璞提早下班回来了，一进门就问起干行健。
　　“在这里。”干行健躺在按摩椅上，边上的边桌上摆满了水果，蒋艾正在帮她剥橙子。
　　“偶哟，老姐享受的嘛。”乔安璞走过去抓起了一片苹果。
　　“凯婷说，她要多吃水果。”蒋艾认真的说。
　　“哦？！”乔安璞咬了一口苹果。
　　“她这样已经一天了，凯婷说、凯婷说的烦死了。”干行健吃了一片橙子。
　　“凯婷呢？”乔安璞才发现忻凯婷不在家。
　　“哦，她在美丽岛帮我处理事情，估计晚一点会回来的。”干行健说。
　　“凯婷太辛苦了，老姐。我没见过一个人会那么有耐心的。你知道伐，你那时候有痰排不出来，医生要给你插喉管吸痰。凯婷为了让你少受罪，居然一点一点的用婴儿牙刷帮你排痰。要不是凯婷，估计你的喉咙早就废了。”乔安璞说。
　　“是啊，你医院住多久凯婷就陪了你多久，现在你出院了凯婷还要帮你每天带资料回来，她太累了。”yoyo说。
　　“嗯！”干行健一下子似乎脸色很难看。
　　“你又难过了？”蒋艾看到急了。
　　“哦，没有，我咬到舌头了。”干行健撒了个小谎。
　　这时电话响了，是忻凯婷打来的。她特意想确认一下，干行健是不是到家了，情况好不好。蒋艾告诉她，干行健这会儿正在吃东西，忻凯婷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这时，干行健站起来要听电话。干行健拿过电话，表面上是想了解一些工地上的事，实际上是想让忻凯婷听到自己的声音以证明自己很好。干行健放下电话，说是累了，就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走进房间突然发现，自己的床边多了一部电话还有一个小型的氧气。
　　“这是凯婷让人装的，她说这样方便。”乔安璞上来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干行健指着氧气。
　　“这是吴医生说的，这样可以让你睡的好些。凯婷托了很多人搞来的，那天还下雨，她自己一个人抱回来的。”乔安璞说。
　　干行健坐到了床上，乔安璞赶紧过来帮她盖上被子。干行健躺下了，但是还真是觉得有些气短，乔安璞帮她打开了氧气，她吸着氧觉得好多了。没一会儿干行健就睡着了，乔安璞帮她打开了窗，然后推出了房间。
　　到了晚上，忻凯婷总算是拖着疲惫的身影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蒋艾告诉她干行健还在睡觉，她走上楼轻手轻脚的走进干行健的房间。她看到干行健睡得很好，一个人站在床边默默的看着干行健。良久，忻凯婷终于意识到自己还背着一大堆图纸，于是回到房间把包放好。忻凯婷下楼来，蒋艾镇准备吧给干行健炖的鸡汤端上去。
　　“我来吧，她睡了多久了？”忻凯婷断过汤。
　　“嗯，下午开始睡的，有一会儿了。”蒋艾说。
　　“嗯，该醒了。我来端上去吧。”忻凯婷接过汤。
　　忻凯婷来到干行健的房间，把汤端到干行健的床边。忻凯婷轻手轻脚的，把干行健摇醒。
　　“嗯，回来了？现在几点了？”干行健说。
　　“八点多了，来把汤喝了。”忻凯婷说。
　　“哦，那你干嘛不住在那里？来回太累了，这么晚以后不就要回来了嘛。”干行健边喝汤边说。
　　“我，晚上回来蛮方便的。”忻凯婷说。
　　“我和大斌说好了，这边以后就用电子邮件联系。项目上的事情，新加坡那边已经派了设计组过来了。现在基本上现场的事情，现场就可以解决了。你还是在家里帮我发发邮件吧，公司那边定期会派快递员来回的，以后你就不要跑了。”干行健显然和大斌还有林国防通过电话了。
　　“哦，我来是的呀。”忻凯婷心里老感动了。
　　“没关系的，与其两头都不好，不如放手让别人做，反正还有二期三期，美丽岛大着呐，我还有的是机会。”干行健笑着说。
　　干行健其实早就知道忻凯婷的不易，她现在是真的觉得自己欠这个小妮子的人情大了，她想还小妮子人情，但是不知道怎么还。干行健不是一个会说好话的人，但是她知道谁对她好。可是，忻凯婷不知道的事，此时的干行健正在承受着来自她的压力。干行健知道她不可能有像蒋艾和yoyo那样的感情，她害怕忻凯婷跟她把话说穿了。她一方面知道自己应该补偿这个小妮子，一方面又希望小妮子不要爱上她。一下子干行健突然觉得自己这病，生的还真不是时候。
　　这天是干行健复诊的日子，老实说在家憋了一天，干行健早就想出去走走了。忻凯婷正好来大姨妈，干行健坚持让她在家休息，于是乔安璞和忻愿陪她去复诊。
　　复诊的结果有些出人意外，干行健的体重猛增，一下子壮了足足十斤。而且情况并没有好转，于是医生建议干行健游泳，因为这样会恢复的快些。
　　于是回来后，乔安璞、忻愿、忻凯婷、蒋艾、yoyo开始人手一张游泳卡，轮番排班每人一天陪干行健游泳。
　　果然游泳让干行健恢复得很快，刚游了一周，干行健就不用吸着氧睡觉了。这天轮到忻愿陪着干行健游泳，两个人在池子里闲聊起来。
　　“你们公司怎么样？”干行健问。
　　“有乔乔帮忙，一切还好，就是想结束了，我想一门心思回去画画。”忻愿无奈的说。
　　“上次乔乔说你想把公司解散，然后回去画画、教书？”干行健想起乔安璞之前和她提的事。
　　“嗯，乔乔很有想法，她向开属于自己的艺术品公司。我相信她会做好的，我想让她买我的画就当合伙，这样轻松一点。”忻愿想好了要怎么做。
　　“嗯，也可以。我这两天想的骨头都烂掉了，没事想过这事儿，好像还是可以的。我可以把顶层让出来，给你们。顶层原来就空着，而且有独立的楼梯通到二楼的阳台，从那里可以单独出入，不会影响我们的。”干行健说。
　　“嗯，不错呀。等会儿游完泳，我请你吃饭，我在苏州河边有个画室，带你去看看，我想把那里的画架啥的搬过来。
　　于是两个人，来到了忻愿在莫干山路上的画廊。干行健一走进画廊，就被忻愿的画吸引了。
　　“不错，你喜欢写实风格的？我倒是没想到啊。”干行健拿起一张画说。
　　“你还蛮懂行的嘛。”忻愿走过来。
　　“嗯，我也念过油画，不过很久没画了。”干行健腼腆的说。
　　“那要是我们的新的画室开张了，欢迎你来露一手呀。”忻愿朝着干行健笑着说。
　　干行健正想回答，但是画室里的灰尘让她一下子有些不舒服了，忻愿赶紧带她出去。
　　走出画室，干行健用了一下喷雾，觉得好些了。于是忻愿问干行健，开新画室的可行性。
　　干行健略带喘着说：“其实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