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请再等等我》苍夜女子

24、You raise me up

　　Chap.24

　　　“啊？真的到外面吃？”井昔年还以为莫长庚说今天要出去是骗成凌宇的：“那也等我把包放了吧？”

　　“哎，哪儿那么啰嗦啊！就背着吧你！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几点钟了啊！我已经饿得要杀人了！”

　　等到两人折腾半天，终于坐到莫长庚工作的餐厅点好餐，已经七点五十了。

　　“你又钱多了是不是？好端端的干嘛来外面吃饭。”

　　莫长庚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嘿嘿。今儿不怕，我才发了工资。随便吃都不怕。而且……今天日子很特殊呀。”

　　井昔年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条件反射的想到他爸爸的生日……但是莫长庚应该是不知道的。“什么日子？”

　　莫长庚打了个响指：“呐，今天是我莫长庚，正式转正的日子！从此以后，我就是这家餐厅的正式员工了！”

　　“真的？”井昔年也高兴起来，今天一天的烦闷好像都一扫而空了。但是看到莫长庚耍宝的样子，又忍不住去损他：“你也能转正啊？我以为你在这里嘛，是走了梁洪川的后门，只会捣乱的。”

　　“切。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随便找个餐厅的服务员问问，谁不知道我莫长庚是最能干的？”

　　“没错。”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莫长庚身后响起，井昔年抬头一看，是上次那个经理。“小莫的能力确实已经达到了正式员工的资格，而且说好的试用期三个月，虽然他年龄比较小，不过我也不能剥削廉价劳动力啊。”

　　莫长庚尾巴都翘上天了：“我说是吧？”

　　井昔年很少看莫长庚笑的这么纯真开朗，就像一个小孩子被大人表扬的得意洋洋。这样的莫长庚是井昔年没见过的，他的能力得到别人的认同，浑身散发着骄傲自信的光芒。这样的莫长庚让井昔年觉得异常的可爱和温暖，让他也忍不住跟他一起快乐和得意。他终于知道，在一个终于能展示自己的地方，莫长庚可以改变很多，好像他本来就该是这样，只是曾经的暴烈和戾气掩没了一个真正的阳光男生莫长庚。

　　傅君玉站在一旁笑着看他们：“既然小莫今天特地带弟弟来庆祝，作为经理嘛，我也给你们个优惠。今天你们不管吃多少，喝多少，都……”

　　“都免费？”莫长庚眼睛发亮。

　　“都打五点五折……”傅君玉依然笑眯眯。

　　莫长庚肩膀顿时垮了一半，立马又没心没肺起来：“也好也好，经理真是好人碍…大好人碍…”

　　等到傅君玉走远了，才对着井昔年吐槽：“我靠，奸商啊！本来就要打六折的！怪不得梁洪川这小子这么阴险，原来都是跟他表哥学的！大奸商！”

　　菜慢慢的端上来，两人抓着筷子就开吃。好像每次来这里都像饿死鬼投胎似的，不知道莫长庚的同事怎么想呢……井昔年在心里默默的自责。但是生理需要瞬间把他的道德需要给淹没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莫长庚突然“咦”了一声，问井昔年：“几点钟了？”

　　井昔年看看表：“八点半。”

　　“奇怪。都八点半了，怎么还没来？”

　　“什么还没来？”井昔年想，难道莫长庚还约了别人。

　　“我们餐厅晚上有乐队的，每天都是八点钟来的。所以我就想哪天晚上叫你来见识一下。今天怎么迟了这么久？”井昔年惊了一下，莫长庚果然不一样了啊，还会听乐队了。

　　等到两人吃完结账的时候，才看见几个摇滚风打扮的人走进来。那几个人走到餐厅中央的小台子上站定，其中一个人坐在话筒前，却垂着头不动作，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他旁边一个拿吉他的人走过来把话筒取下，拿起来对着餐厅里注视着他们的顾客说道：

　　“不好意思，今天出了一点事情，所以让大家久等了。”

　　这时餐厅里多已经是吃完饭在喝酒的人了，都鼓掌向他们示意。

　　吉他手显然平时很少当众发言，也不知再说什么，把话筒重新架到话筒架上，推了推那个仍然呆坐在话筒架前的人。那个人抬起头，扫视了四周一圈，慢慢的站起来，再次把话筒取下来，放在嘴边：“今天，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痛苦的日子。我有一首歌，要送给一个已经离开我的人。在我孤单无助的时候，是他陪伴着我。可是今天，连他也离开了。我不知道以后……还有谁能再支撑我，给我力量。这首歌也送给……所有的朋友们，希望那些跟我一样感觉到孤独的人，能从这首歌里找到另一种力量。”

　　说完，低沉沙哑的声音开始唱起来。那是一种如此伤感痛苦的声音，在整个空间里回荡。

　　“这首歌，我听过。”莫长庚轻轻的说：“难道他又有亲人去世了？”

　　“不是，他是失恋了。”井昔年回头，看见那个经理站在他们桌边，简直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碍…飘渺无常的神秘西餐厅经理。井昔年的头上开始滴汗。

　　“失恋了？可是上次他说是唱给他父亲的。”莫长庚忍不住反驳。

　　“上次是唱给父亲的，这次是唱给爱人的。”

　　“经理，这你也听得出来？”

　　傅君玉笑容不减：“当然……亲情和爱情，可是很不一样的。即使是同一首歌，那歌里的感情也千差万别，很容易就能分辨，什么时候是唱给亲情的，什么时候是唱给爱情的。”

　　井昔年静静的听着，那歌里深沉的情感包围着他，感染着他，让他也忍不住开口哼唱起来：

　　“You raise me up,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You raise me up,to walk on stormy seas;

　　I am strong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to more than I can be…… ”

　　莫长庚瞪大眼睛看着井昔年：“你也会唱？”

　　井昔年不屑的斜睨他：“废话，这首歌谁都会唱的嘛。”

　　莫长庚郁卒：“靠，我就不会啊，怎么样！”

　　傅君玉拍拍井昔年的肩：“你看，你和Lean唱的虽然是同一首歌，但是表达的感情也不一样。你的歌里有一种温暖，还有……”他对井昔年眨眨眼睛：“……一种爱。可是Lean的歌里，我听到的是绝望，孤独，痛苦，不舍，还有期盼。”

　　“期盼？”

　　“是啊，他在等他的爱人回来呢。”

　　莫长庚头痛：“真麻烦啊，这么痛苦了，还期盼。Lean哥这么好，为什么他那个什么爱人要走呢？”

　　“因为他们两个都爱了不该爱的人啊。”

　　“经理你这话好耳熟……像歌词……”

　　“事实就是这样啊。”

　　“那他爱上什么人了？”

　　傅君玉眯着眼：“一个男人。”

　　“……”

　　“两个男人的爱情。”

　　“……”

　　看着已经成石化状态的莫长庚，井昔年觉得好像那歌里的沉重悲哀也如水一样流进了他的心里。他忽然能明白了，那种苦苦守候着爱情而未见人归的心情，漫无尽头的绝望。但那种绝望却不是完全冰凉的，它紧紧的抓住人的心脏，让人无法不等待，无法不盼望，就好像要放弃这种等待，就是放弃了幸福唯一的希望一样。恐惧着挣扎着，不想失去，却依然感激着这幸福的可能。

　　井昔年轻轻的说：“他会回来的。”

　　傅君玉转头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呢？”

　　“因为……”井昔年笑了一下：“I am still and wait here in the silence,until you come and sit awhile with me……”

　　傅君玉也笑了，摸摸井昔年的头：“聪明的小鬼。比你哥聪明。”

　　莫长庚听到被人贬了才回神：“切……了不起啊？就我一个听不懂……”

　　傅君玉笑笑转身走了，丢下一句话：“我回去要好好教育洪川，千万别当文盲……”

　　莫长庚恨得牙痒痒，也只敢在桌子底下攥拳头磨爪子。

　　那边Lean的一首歌终于唱完了。底下是此起彼伏的掌声和叫好声。

　　井昔年从包里翻出纸笔来，趴在桌上开始刷刷写字。

　　莫长庚好奇的凑过去：“写什么啊？”

　　井昔年不理他，继续一行一行的写。嘴里还一直轻轻哼着那首歌的调子。

　　一会儿，井昔年把那张纸撕下来，掉了个个儿递到莫长庚面前。

　　“什么啊这是？”

　　“那首歌的歌词，翻译的。”

　　莫长庚接过来，见那上面整齐认真的字，小小的，一笔一划的稚嫩的笔迹。一行一行，像一首简单又直白的诗：

　　“当我失落时，我的灵魂是如此倦怠

　　当我烦恼时，我的心灵是如此沉重

　　但，我依然在这寂静中等待

　　直到你来到我身边，陪伴我坐下小憩

　　你支持着我，所以我才能站在这群山之巅

　　你支持着我，所以我才能度过这惊涛骇浪

　　是你的肩膀，给了我坚强

　　你支持着我，我才能，超越我自己”

　　莫长庚抬头，看见井昔年的笑容，那么轻浅，却又那么明朗，像一束终于刺穿重重阴霾而来的晨光，微弱却炫目，柔和而坚强。那一瞬间他陡然觉得井昔年好像变了，与他记忆中四年前那个站在他家门口戒备的疏远的打量着他的小男孩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候冰冷的眼神，和面前这融化进人心里去的微笑……也许井昔年早就不一样了，只是他，现在才发现。

　　那一晚，在回家的路上，莫长庚听到井昔年一直轻声的唱着那首歌。那细细小小的，青涩的歌声，一直在初秋夜晚的街道上回绕着，没有一丝哀伤，没有一丝彷徨，那温暖的声音，好像把深夜的凉风都浸得温柔了，一遍遍吹拂过两人的发梢脸颊，变成了这首歌最动听的伴奏和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