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曼陀罗》一简玫

94、物是人非

　　隔天早上九点，火车到达绍兴站。出站后，李舟带林岸转车至上虞市。
　　“师傅，麻烦您，丰惠祝家庄村。”
　　“上虞祝家庄不是祝英台故乡吗？”
　　“对呀，我以前没跟你说过？”
　　“你只提过家在绍兴。”
　　“哦，好像是。”李舟简单回忆后确信自己没提过这茬。话说回来，谁介绍自己家乡会精确到村这一级别？虽然祝家庄是旅游景点，单凭名字就知道来由的人不多见。
　　美景一闪而过，李舟只望着车窗发呆。越靠近家，她就越紧张。还好，有林岸一路拥着她的肩，紧握她的手。
　　“师傅，前面路口下。”不一会，车在一岔道口缓缓停住。
　　昨夜才下过一场春雨，道路两边的树木上被清洗干净的嫩叶春意十足。湿润的杨柳风夹带着泥土的芬芳拂过脸颊，令人神清气爽。
　　李舟深呼一口气：三年了，我回来了！
　　祝家庄村总面积7.9平方公里，八百七十多户，总人口约2600人。这里虽然是旅游城市，但尚未完全开发，民风淳朴、生活节奏缓慢，是一处闹中取静的世外桃源。
　　一千六百多年前，蕙质兰心的祝英台女扮男装走出祝家庄，邂逅青年才俊梁山伯，谱写了一曲荡气回肠的哀怨传奇。
　　近些年，当地政府借《梁山伯与祝英台》影视剧热播之机，大力发展旅游业，有意将祝家庄包装成“省级农家乐特色村”。政府不遗余力的宣传效果很显著：游客络绎不绝，小村失去往日的宁静，村民开始逐利。
　　以前，李舟总在爸爸面前感叹现代商业文明对原始美的毁灭性破坏，拐着弯替他被日渐冷落的高明医术叫屈。李志淡淡地说：只要懂得的人珍惜就好。
　　“舟，接下来我们怎么走？”林岸已在司机帮助下卸完行李。
　　“在前面一点，走几步就到了。”李舟收回思绪，拎起行李前面引路。
　　估摸着走了两三分钟，他们停止一栋两层带院子的老式建筑门口。
　　“岸，我妈她不喜欢生人，我跟她又••••••总之，如果她呆会做出什么过分举动，你别往心里去。”
　　“说什么傻话呢？别紧张，有我在，一定让你们母女俩化干戈为玉帛。你不知道，据可靠调查，妈妈级别的人最喜欢我这样的女婿。”
　　“我们进去吧。”李舟翻个大白眼，伸手推门。
　　“吱呀”一声，院门恰好从里面打开，一个鹤发老妇直愣愣盯住她。
　　“请问，这栋房子换主人了吗？”李舟满腹疑问。
　　吴双性烈，个性有些高傲，不易亲近。除李志的病患，她鲜与外人接触。附近邻居处久了，都知道她的脾性，不轻易上门。夫妻俩都没什么亲戚，一年到头家里难得见到一张生面孔。
　　爸去世了，妈肯定深居简出。那么，正以主人的姿态打量自己和林岸的陌生老婆婆是谁？难道妈妈怕触景伤情搬家了？她无依无靠的，能去哪呢？李舟越想越着急，热切期盼眼前的老妇能给她提供些线索。
　　“你还知道回来？！”老妇忽然瞪圆眼，返身回院操了把笤帚就往李舟身上抽。
　　李舟挨了一下，其余的林岸替她挨了。
　　老妇身体显然欠佳，动几下便累得撑住笤帚直咳嗽。李舟见她咳得几乎背过气去，便帮着拍她后背。
　　老妇咳出一口浓痰，气才喘匀。她扫开李舟的手，指着她鼻子骂道：“孽障！仗着男人撑腰连老娘都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