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相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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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娆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就暂时将这件事情给抛之脑后。
想不到第二天的清早，对方自己找上门来了。
看到细雨蒙蒙中，那个撑着伞进来的不速之客，绮娆感觉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不请自来，绮娆姑娘莫要见怪。”对上她戒备的目光，陆听澜平静地落了伞。
“你……”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绮娆微微错愕。
陆听澜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伞递给了旁边的宫人，微笑着说道：“外面细雨霏霏，湿寒透骨，不知在下可否进来讨得一杯热茶？”
“请进。”绮娆也知道外面说话不方便。
“染玉，去泡茶！”她吩咐着，一边伸手请对方进入内堂。
面前的男子眉目温和，凝视着她的那双眼眸真诚且友好，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要害她的样子，因为感激昨日的解围之情，她客客气气地请对方坐下。
“您是……”
“军师？”她试探道。
他点头，自我介绍道：“我姓陆，陆听澜。”
陆……听澜？绮娆回味着这个名字。陌生，她肯定不认识。
陆听澜看着她复杂的面色，莞尔道：“姑娘的名字，是长公主告诉我的。”
长公主？
奚云公主啊！
陆听澜看到她瞳孔一震，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心下想到，天师还真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不会伪装自己。他笑了笑，确认道：“是她临走之前，嘱托我照顾你。”
“可是……”
绮娆心说，我怎么从未见过你呢？
陆听澜道：“先前在下卧病在床，长公主走的那日，我未能亲自相送，因此，我与姑娘并未见过。”
“那你和奚云公主……”
他姓陆，并不是姓奚，所以肯定不是南魏皇室的人，和奚云到底什么关系呢？
陆听澜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主动说起她要的答案：“长公主的祖母，即先太皇太后是我的姑祖母，我与长公主自幼在宫中相识，所以她才将这件事情委托于我。”
“原来是这样。”
是外戚，怪不得姓陆。
虽说是个外戚，但那也是皇亲国戚，算起来是长公主的表兄弟，那也就是暴君陛下的表兄弟……绮娆豁然开朗，怪不得暴君陛下要给他三分面子呢！
她端端正正地向他作了一礼，感激道：“昨日的事情，多谢军师替我解围！”
陆听澜今日并非要来索取恩惠的，他忙托住她：“无妨，举手之劳罢了。”
“要不是军师，我这儿早就在阴曹地府报到了！”绮娆自嘲着。
与此同时，染玉将沏好的茶水呈上，绮娆请他坐下，看到对方举止优雅，一派君子风度，至此，她的心里刚才的那些戒备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两人各自喝了一口茶水。
染玉见气氛微妙，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绮娆虽说感念他的帮忙，但一想到他是南魏的军师，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会听暴君陛下的，因此不敢跟他深交。犹豫了片刻，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最为妥当。
“我与姑娘交个底。”他直言道。
交底……这话令绮娆的心冷不丁地提起来。
且听他道：“想来姑娘已经对大幽的情况了如指掌，不错，这个月的月底，南魏的将士将全部撤离大幽，到时姑娘会跟我们一起去南魏，但不会有性命之忧。”
果然……
并不算很意外的结果。
他的意思是，他可以保证她的命。
绮娆注视着他——
南魏的人能够在一夕间攻破大幽，这位军师肯定没少献策。
这样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筹谋家国大事都能如此周全，那要处理起她的事情来，岂不是游刃有余。他既然受奚云公主所托，自然不会让她死的。
她抿了抿唇。
抬眸间，对方那双清润的眸子正看着她。
她从未见过如此剔透的眼眸，甫一撞见，她的心里霎时都像是乱了套。
绮娆的耳廓微微发热。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将杯盏放下，与此同时，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问他道：“对了，长公主去襄城为于将军超度之事，是军师的主意？”
他点头。
绮娆说了一声怪不得——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南魏陛下如此暴戾，性子冲动得不得了，他怎会有那样细腻的心思，会想到用天师的话安抚长公主，给她一个活下去的信念。
这一切……
在她今天见到陆听澜时，都明白了。
***
这边的书房之中。
听到陆听澜果真去了昭华苑，奚泽的心里说不上来的有点烦躁。
军师亲自会一会她，这原本是他们计划之中的事情，但这女人蛊惑幽王，哄得幽王对她言听计从，后来在大幽被破之后，她又以同样的手段来勾引他……听澜是他的股肱之臣，随他行军多年，身边没有什么女人，不晓得会不会中了她的美人计？
“啪”的一下，毛笔给搁下了。
他心烦意乱地看向垂首立在下方的宫人，问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绮娆和陆听澜说话的时候，并未关着门，宫人在外面大概听到了一些，便如实答道：“回陛下，奴婢听到军师在和姑娘聊长公主的事情。”
聊阿姐的事情……
怪不得他去了这么久。
也不知道她与军师相处是什么样？
回想昨日他教训她时，她那低眉敛目的样子，他大好心情地笑了一声——这么蠢的女人去当天师，还不知道在军师面前怎么把老底给交代了呢！
刚才的烦躁一扫而空。
他惬意地喝了口茶，吩咐道：“继续看着，有什么情况再来禀告！”
“是！”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奚泽重新拾起笔来，在空白的纸张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两个字。
绮娆。
***
这边，随着聊天的深入，气氛也越来越松缓。
绮娆原本只是从奚云那知道一些她的过往，这会从陆听澜的口中，才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于将军是南魏骁勇善战的名将，当时有句话说，只要有于将军在，可保南魏的半壁江山。可那会大幽设局，逼迫奚云公主来和亲，当时南魏的陛下是先皇，南魏国力也虚弱不堪，只好将奚云公主交出去，断了两个人的情缘，以至于后来于将军抑郁寡欢，不幸战死沙场。
没了于将军的那一年，南魏风雨飘摇，眼看着三国联合围攻，南魏就要亡国，正在西南方战场的陛下临危受命，率了一帮人马赶回来，以奇袭之术大败三国，守住了南魏的江山。
以一人之力逼退三国……
暴君陛下果然是有过人的手腕啊！
这也印证了她当时的猜测，他果然是武将出身。
听了这些，绮娆对奚泽的看法也逐渐改变了一些，承认他是个有能力的王者，但就是脾气差了一点，若是不稍加收敛，三年后，就会是人人口中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当然，她没说出口。
毕竟她一个阶下囚，这些还轮不到她来操心。
……
这番闲聊，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温文尔雅的军师，总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真诚，绮娆愈发觉得与他说话如沐春风。
由此，绮娆对整个南魏的理解深了一层，原本对南魏人的理解都停留在对暴君的印象中，觉得他们都是些酷爱战争的凶残之辈，现在认识这位军师后，觉得南魏还有这样风雅之人，南魏原来也那么注重礼教，还有那么多有风骨的名士，她打心眼里没有那么排斥南魏了。
她听闻他说，南魏多雨，与干燥寒冷的大幽不一样。
所以他们来的时候，经过沼林，以至于很多人都因水土不服而落在后面。
包括他这个军师在内的大部队落在后面之后，攻打的计划只能顺延，但陛下硬是拼着一口气打到了大幽，换了一个战术，猝不及防地将大幽给攻陷了。
还真是厉害！
绮娆不得不佩服。
陆听澜说了很多话，绮娆发觉他似乎有些中气不足，忙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
他告诉她，他倒不是因为瘴气，而是在半路上遇到刺客受伤，加上颠沛流离这些路，所以伤势拖到今天才好，否则，他们应该早就见到了。
绮娆看到他眼睛如暴君一般发红，知道那是因为瘴毒未清所留下的，瘴毒残留在体内，不会危及性命，但长此以往会影响睡眠和精神，导致元气大伤。
“你等我一下。”
他能对自己坦诚以待，她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如果她死掉了，她所珍藏的这些药也将成为废物。
绮娆撩开帘幔走进内间，将她这瓶从昔国带来的最后一瓶药拿出来，倒了一粒给他：“这是我们昔国特制的九珍回转丸，可解百毒。”
“昔国的宫廷之物？”陆听澜迟疑了一下。
绮娆对上他复杂的眼眸，骤然会意，将整个瓶子都送给了她。
陆听澜接过药，道谢道：“这是昔国之物，在下原不该全都带走，只因我方将士大多都中有此瘴毒，军医也束手无策，所以只好请姑娘割爱，让在下先带回去研究一下。”
“这药的配比非常严格，你们是研究不出来的。”绮娆实话实说。
见到对方顿了顿，她微笑道：“但是，我有配方，我可以写给你！”
没想到她这么大方，对他这个才见了两次面的人如此信任，陆听澜略有些惊诧。
对绮娆而言，这个药方其实也不是什么传世的秘宝，药材用的都是非常常见的，唯一不同的是每个药材的配比和入药的方法，当初她是因为感兴趣才去请教了御医，还尝试着自己炼制过，想不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她提笔，洋洋洒洒地在纸笺上写下了药方，交给了他。
“昔国已经亡国，宫里的那些大夫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说不好这药到我这里就失传了，你们若是能够重新配出来这药，继续流传下去造福百姓，说不定也是功德一件。”
“姑娘大义。”陆听澜由衷道。
绮娆从未被人这样夸赞过，羞赧地摇摇头。
陆听澜转眸看了眼外面，雨已经停了，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便提出了告辞。
绮娆知道他定然想早些送药，便也没有挽留，只亲自送他到门口。
“他日我再来拜访。”
“绮娆姑娘安心住在这里，其余一切有我。”他临走之前，如是说道。
绮娆望向他离开的背影，因他的这句“一切有我”，不由抿唇浅笑起来。
染玉一直在后面看着他们，过了很久才进来，她才低低道：“想不到在大幽的王宫，还能有一个和公主这么谈得来的人。这位军师大人，果然不同凡响！”
“你也觉得他很不一般？”绮娆看向染玉。
“自然，军师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而且他还没有架子，说话起来那样温润有礼，我倒是希望他能够经常过来陪公主聊聊天！”
这话说得委婉了一些……
绮娆还是听出来，她这是在损那位暴君陛下，脾气不好，爱摆架子，不好相处。心下颇感舒服，便端起了刚刚没有喝完的茶水，轻啜了一口。
不知怎么的……
她居然开始期待起军师的下次到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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