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人城（小剧场）》花千壹

7、天使，会知道（三）

　　厉衍生晚上有个宴会，送顾城回到住处，两人温情了一会儿。他便走了。顾城听到车子开走声音，摊倒在沙发上了。睡梦中又看到那个少年，他端坐在桌角的一边低着头，顾场则坐在他的对面。场景跟那天一模一样。
　　他听到自已的声音说：“你为什么杀他。”
　　然后那个少年抬起了头，缓慢的说：“因——为——他——该——死。”这时候，顾城才看到他没有瞳仁的双眼。他从睡梦中惊觉了。一摸额头，全身的冷汗。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到这个梦。他自觉没有对不起那个少年。
　　他起了身，开始给自已倒了一杯冰水，那个感冒倒好得七七八八了。睡不着所性坐了起来，看着闹钟显示才十一点。他走到客厅里打开了所有灯，拿起遥控器。正在转台之时，听到门铃声响，便接起来电视看到可视门禁，杜修宇的脸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顾城二话不说把电话挂了下去。这时候，门铃又响起来，他拿起电话对着杜修宇吼道：“你又想做什么。”
　　这时候，可视屏上看到杜修宇眉间的忧色。“小城，想跟你谈谈。”
　　顾城想着该来的总会来的，倒不如开诚布公的谈一次，让杜修宇不要再来缠他了，否则他真得被他缠得神经过敏了，他开了门。杜修宇就一身风尘色的进来，身上酒味浓重，显然刚从酒会上下来。但看他样子倒是神志清明，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这是今日杜修宇第二次来到顾城的家里，房子布置得很简洁清幽，就如顾城这个人。
　　杜修宇靠着沙发坐了下来，顾城自去冰箱里拿出一杯冰水，递到他手里。
　　然后坐在他的对面说：“有话快说。”
　　杜修宇笑了笑：“你赶我走。”
　　“不是，这夜深了，这地处又偏僻，等下没车回去。”
　　杜修宇将长腿往沙发上一搁躺了下来说:“那正好，我可以在此宿一晚。”
　　“不好，我男友会回来。“
　　他偏过头来看我，笃定的说：“你在说谎。”
　　“好吧，明说吧，你想怎样。”
　　他坐了起来，拉着顾城的手说：“跟我走好吗？”
　　“你为何如此执着，有些事早该随风而去了。”
　　“不，我一直都爱着你。”
　　“是的，一边说爱我，一边准备出国。”
　　杜修宇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极是不安。“我没有错，任何人看到身边的爱人做那种事情都会害怕，谁也不知道哪一天，他会突然捅你一刀。”
　　“你说什么……”顾城的言语里已有了慌张，脸色已然开始苍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杜修宇看着顾城神色不对，急忙改口：“小城，没什么，我有点喝醉了。”
　　顾城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捅一刀，你能再说一遍吗？”
　　杜修宇忙安慰顾城，“没事，没事，我喝醉了，乱说的。”
　　“不是，不是的，一定有什么事情我不记得了。”
　　“你坐下吧，我给你倒杯水，你镇定一下。没事的。”
　　顾城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慌乱。杜修宇不停得安慰着他，他抓着杜修宇的手说：“不，一定有什么，一定是遗漏了什么对不对，你告诉我。”
　　“没有的事，你别紧张，我只是喝醉了。”
　　“不，一定有什么对不对，你说我捅了别人一刀，捅了别人一刀？是谁？是谁？到底是谁？你要告诉我，修宇。”
　　“没有谁，你不要神经过敏好不好。我错了，我刚才喝醉了，不该乱说的。”
　　“不是的……”顾城突然想起了什么，神经线刺痛划过，只觉得脑子里有一道光，之后就晕了过去了。

　　“不要，不要，不要带走妈妈。”
　　“滚开，你小子懂什么，你妈妈这是去享福，难道你想她跟我们一起受苦。”
　　“不是的，不是的，你要卖掉妈妈还你的赌债是吧。”
　　“胡说八道，谁跟你说这些话的，她是我老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想怎样就怎样。”
　　“你等着，我去公安局告你去。”
　　“去啊，兔崽子，我打断你的腿，看你敢不敢，跟那臭八婆都是一路货色。哎！你小子还有能耐了，敢跑，我打死你。”
　　“你打死我，也要去的。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砍你了。”
　　“小子真有能耐，不愧是我顾洋的儿子啊，都敢拿起刀了，有本事你往我身上砍啊。”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你…………”

　　顾城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医院的走廊里只有白炽灯明晃晃的，他手上打了吊瓶。杜修宇在一旁看着他。
　　他转过头来。杜修宇马上走过去：“你怎么样了，吓了我一跳。”
　　“你都知道了。”
　　杜修宇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突然握着顾城的手，无法镇定开始滔滔不决的说了起来：“是志杰无意间提起来，你还有一个妈妈尚活在人世，而且被关进监狱里去了。但是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那时候，我家里已经在帮我办理出国的事情，我想带你一起走。想着不管好坏她统究是你的母亲。现在我要把他儿子带走了，怎么样都得去跟她说一声。
　　我去了城南的监狱，阿姨开始时很惊讶，后来叹了一口气也就接受了。哭了起来，说了很多关于你小时候的事情，后来，我要走的时候，她突然叫了我一声。就把那件事情告诉了我。并让我好好照顾你。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五雷轰顶，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爱人是个杀人凶手。
　　阿姨说完后也后悔了，她看到我脸色不好，觉得不应该把这个她保守的秘密说出去。她的言语开始慌乱了。说自已刚才说得都是胡话，自已在牢里呆太久了，脑子不清醒。我知道阿姨的意思，答应她，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她才放心了一下。临走时还嘱咐我，不要告诉你去见过她。因为自从你家庭遭遇变故后，就选择性的忘记了这件事情。你在心里给自已编织了一个梦境，你的父母出了车祸双亡了。”
　　顾城听完了修宇的叙述，才把脑中缺少的那一块补了起来。
　　他记得他失手刺死了父亲，看到满地都是鲜血，而那个名为父亲的眼里充满了对于死亡的恐惧。他眼睁睁的看着顾城，嘴巴张成一个弧度，正在做最后的挣扎对他说：“去叫医生。”
　　顾城把刀放下，看着他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失，他的脑子一片的空白。
　　他只听见妈妈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小城，等下有人来了，问你什么你就说不知道，明白吗？”
　　顾城看了他妈妈一眼，努力想要记住他妈妈当时的神色与目光，但是他不管怎样努力都是一片空白。他突然跌住一个白色的世界里，他只记得当时点了点头，过后发生的事情确是真得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他想他是真的忘记了。
　　“我回到家里认真的查了关于你的病症，突然的慌乱了起来，我承认我是软弱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一想到你是一个杀人凶手，就没有办法镇定，这种事情又不能找任何人商量。我开始强迫自已面对你。可是到最后我还是败给了自已，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一个人出国去。”
　　“后来，到了国外，一开始尝试着想要忘记你和那件事情，可不知为何越想忘记确记得越深。你早已在我的心里落了定，无论如何都趋走不了。我开始咨询了很多的医生。后来，我渐渐的想明白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如果当时我身外那样的环境里，我也会选择做同样的事情。所以我回来找你了，小城，你原谅我的软弱吗？让我们彼此消磨了这么多年。”
　　顾城伸出手去，爱抚着修宇的头，他听完后对修宇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反而让你替我受了这么多年良心的遣责，真是难为你了。”
　　修宇自知失态，他从未像今夜这般把心中所藏的秘密吐出来，说完后他觉得心里空了许多，他看着顾城说：“那么小城，你原谅我吧，跟我一起出国去。我们从现在开始好好在一起生活。”
　　顾城回给他一笑，便背过身去说：“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