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又成双》俸小柒

3、3.老板发火

　　真正的老板是个很清瘦，个子很高的男人。
　　一对八字眉，一双吊三角眼，口鼻还算端正，就是说话时眼睛喜欢一眨一眨的。平时里很少能见到他身影，只在月末这几日他才会

　　出现，然后便是查月账目。出账入账，工人们的日常开销，他都要一一过目。
　　林尚筠呆在这里也半月有余，工作很是细心，掌柜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在老板来之前特意交待，把这个月的所有开销一一理清，

　　等着老板来核算。
　　她自然是十分用心，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工作都安排妥当了，接着便把所有的账目都交给掌柜让他再次核算，以求稳妥。
　　等到掌柜满意的对她点点头，她才会松一口气。在外谋生十分艰难，况且她又要特意隐瞒女子身份，所以做事时她都十二万分的小

　　心谨慎。
　　“你做的很好。”老板合上本子，面色平静地对她说。
　　“谢老板考奖，这都是份内之事，是小的该做的。”她揖着手，谦虚地说着。
　　因为怕别人从声音上听出什么端倪，平时说话她都故意压低了嗓门。
　　“你们都做的很好。”老板微眯了眼，打量着站成一排的众人。
　　厨子有些得意地吹嘘着：“那是自然，不是我说啊，姐夫，我的手艺是好的没话说啊。”
　　为在他厚颜无耻的话，林尚筠微皱了眉，这个表情适好被老板看在眼里。
　　“哦，如何个好法，你倒说说看？”老板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厨子眼都笑成了一条缝：“我做的菜啊，色香味美，最主要是还留那么多剩菜剩饭，吃得阿黄都长了膘，我看冬天的时候把它宰了

　　煮狗肉吃，岂不快哉。”
　　“连这，你都打算好了？”
　　林尚筠瞧着老板隐而不发的脸上，青筋鼓起，都替厨子捏了一把汗。
　　再无知的人也明白，这酒楼开张做生意，就是要物美价廉，口味精道，才能招揽客人上门。他到好，敢情他做的东西全是狗食啊。
　　“姐夫啊，你说我这个提意可行吧。”馋着一脸的口水，厨子笑得越发张狂。
　　“我呸。”老板终于忍无可忍，发了镖。头一句话出口，便将满嘴的口水沫子全喷在了他脸上。
　　厨子抹了把脸，有些怔忡地望着老板。
　　“你个这不长进的东西，我真是瞎了眼了把你放在厨房里让你谋生，你说说看，去年跑到宁县去学厨，你都学到了什么。”不解气

　　般，老板将一叠账目全扔在了厨子肥胖的脸上。“你好生看看，啊，你看看，我这半年来一个月一个月的账钱，就像下楼梯一样往下滑

　　，我是不指望你给我挣多少钱，可你别到最后连交租的钱都给我赔进去啊。我怎么教你，你都学不会啊。你要真是头猪，我还宁愿养着你。”
　　厨子眨巴了下他那双小眼，有些困惑地问：“姐夫，这下楼梯跟钱有什么关系啊？”
　　老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哆嗦着一只手指着林尚筠说：“你给他好好说说，这个蠢东西。”
　　林尚筠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对厨子说：“王师傅，我打下最简单的比喻。一，二，三，四，五，倒过来如何念？是不是五，四，三

　　，二，一。那么本店因为经营不善，每个月所赚到的利润就如同倒过来的数字一样，一个月比一个月少，明白嘛？”
　　厨子一脸的恍然大悟，拍着油光发亮得胸门儿冲着老板开了口：“姐夫，原来是这个理啊，你说简单些我不就明白了嘛，瞧你说的

　　什么下楼梯，舍弟还真是不明白了。”
　　老板算是服了他了，一脸的无可奈何：“你想明白如何改？”
　　“改？”厨子又迷糊了，“姐夫说我哪做的不好了。”
　　绕了一个圈，原来这小舅子压根就没听明白。
　　“我看你明儿不用来了，真是气死我了。”
　　“啊。。。。”厨子张大了嘴，宽阔的大脑门吓得一头汗。
　　老板气得脸色发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踱步。
　　停下来时，一双吊三角小眼锐利地盯着众人：“你们有何高见。”
　　真是病急乱投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低下了头不言不语。
　　没人敢出这个头，深吸一口气，她站前一步。
　　她心中本就有了计算，只是碍于厨子的身份，才会三缄其口，这种情况下再不说怕是没机会了，于是主动请缨：“小的有一计，不知道合不合老板心意。”
　　老板状重新坐下，和颜悦色地道：“你只管说来听听。”
　　林尚筠滔滔不绝道来：“秀海酒楼在京城有些年头了，当初几代厨子手艺精湛，赢得无数客人的信赖，才能今得酒楼经历百年而屹立不到，老板是否？”
　　老板频频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其实要拉回众人的心也不是难事，其一，尽快更换厨子，王师傅不必辞退，只须每日在厨房里帮忙打点杂事即可。其二，小的将会把所有菜名涣然一新，取其意相近的意思做菜名，客人也会因为好奇前来品尝。其三，只做商人或达官贵族范围太小，不如改变方法让商贩走卒也可入大堂吃饭，一来二去，生意便兴隆了。最后，一传十，十传百，不怕无人知。小的说完了，请老板定夺。”
　　老板沉思不语，气氛一下子闷起来。
　　“你说我这舍弟不用辞退，你有何高见？”过了半柱香时间，老板开了金口。
　　林尚筠因为紧张等待，后背心已然湿透，听得老板询问，忙回道：“小的来酒楼已有半月，也吃过王师傅做的菜肴，其味是有咸有淡，却并不防碍他的炒菜功底，他炒出来的菜色火候甚佳，青菜更是青翠玉滴，只因不懂拾配，才会使得一盆好好的菜肴索然无味，让人望之没了味口。再有就是他的刀功，或粗或细没了讲究，才会在一些名肴上显出劣势来，其实这些只要多多调教，我相信他一定能做得更好。”
　　“你就是懒得像猪，告诉过你，做什么事一定要细心了学你就是不听，一会回去你自己跟你姐解释去，我懒得理你。”老板听完松了口气，回过神又把厨子给骂上了。
　　厨子垂头丧气地低着头：“舍弟记下了，从令往后一定用心跟师傅学。”
　　老板剐了他一眼，又对他吩咐道：“林账房说的话你真记住了？”
　　“记下了，他说不要你赶我走。”厨子原本耷拉着的脸抬了起来，朝着林尚筠竟是微微一笑。
　　那笑容里除了感激再无其他 。
　　林尚筠生怕他记仇，见他对自己笑，一颗心舒展开来。
　　“有什么事，明儿我们一起改造。以后有什么事多听听林账房的，大家记下了嘛。”老板慎重考虑后吩咐下来。
　　“是。”众人齐声应了。
　　接触到老板赞许的眼神，她知道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事情解决了，还不得罪人。望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行人，她对自己说，加油了，小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