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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5.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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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袋在男人手中转送着,酒的香气丝丝缕缕浸在冷凉的空气里,滴酒不占的林尚筠闻着味儿脸都嫣红一片,杨辰翌示意让她喝一口去去寒气时,她婉转谢绝了。
兔子肉外焦里嫩,色香味美,就着面饼子,她吃得津津有味。
“等到了村庄,一定要好好歇歇,今天晚上就只能委屈大家了。”杨辰翌拍了拍手,站起身:“一会杨志跟杨忌轮流站岗,荒郊野外,恐有野兽出没,大家多多提防些。”
“是。”他两人异口同声应承。
晚饭吃完后,林尚筠彼为倦怠对着篝火打起盹来。赶了一天的路,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天,身子都快散架了。因着她的拖累,今晚本该到达陵县的,如今不得不将就着在黑漆漆的树林里过夜。
杨辰翌添了些柴火,火势更猛烈,火舌舞动着蛇般柔软的身躯活蹦乱跳往上窜,方策劳累奔波一天,早早去休息了,杨志因着下半夜站岗也去睡了,围在火边除了她,就剩杨辰翌跟杨忌。
夜,虽然漆黑一团,因着风的呼啸,树的摇摆而热闹起来,显得没那么恐怖。
三人笼罩在火光中,地上的黑影随着狂风姿意晃动。
“还好没下雨,这天冷的。”林尚筠向里移动,长长的披风里,一双睑水秋瞳明亮丽人。
杨辰翌挨着她身边坐下:“要是冷的话,靠在我身上会暖和些。”
“谢谢。”她莞尔一笑,尖尖的瓜子脸有种沉鱼落雁的美。
杨辰翌心跳漏了一拍,喉咙发干,不由咽了下口水:“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我不怕苦。”她坚定地说:“以前跟爹爹相依为命,在苦的日子我都经历过,这点苦不算什么。”
杨辰翌好奇地追问:“真的嘛?看你细皮嫩肉,哪像吃过苦的女子。”
“哦,吃过苦做过农活的人一定是皮粗肉厚嘛?还是满脸昏黄,双眼浑浊,一口黄牙,举止粗俗,出口成脏?”
“不,我没这样说过也没这样想过,只是姑娘天生丽质,难免让在下看走了眼。”
林尚筠浅笑:“娘死得早,我那时才五岁,爹为了让我吃好穿暖,天天去山里砍柴,和村里的猎人抓野味去城里卖,农忙时,爹爹一个顶两,烈焰高照下仍然守在田里割稻子。有几次,都晕过去了,还是爬起来劳作。冬天最难熬,没有柴火,屋子里冷得像冰窖,爹
就抱着我,给我取暖,把家里厚实的冬衣让给我穿,自己冻得浑身发紫。”
幽黑的眸子盈满了悲伤:“你知道嘛,就是这些艰苦的日子,现在想起来格外的温馨。”
杨辰翌顿生怜惜:“没想到姑娘还有一段凄惨的经历,都是在下不好,让姑娘忆起前程往事。”
“没事,我答应过爹爹,什么时候都要开开心心的。他说他会在天上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倔强沉静的眼波仰望着天空,嘴角盈盈带笑。
杨辰翌胸脯隐隐抽疼,竟生出一股冲动,想不顾一切拥她入怀,抹掉她的刻意伪装。告诉她,有他在身边,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什么烦恼忧伤统统滚到十万八千里外的天边去,他只想让她无忧无虑开心地笑。
他被自己狂妄的胡思乱想吓了一跳,心虚地避开她晶莹明澈的眸子。
“我要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她娇艳欲滴的嘴一张一合说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见她疑惑不解盯着他,他面红耳赤胡乱点了下头。
目送她款步姗姗,袅袅娜娜隐在布帘后,心中竟是不舍她的离去。自己是怎么了,不过是个和沐儿相似的姑娘,满心满意十分掂记她,还是?自己太想念沐儿了,以至对她产生错觉。
“爷。”始终保持沉默的杨忌轻声唤他。
“什么?”他心不在焉应道。
“有人在跟踪我们。”
杨辰翌若有所思望着黑幕一般的树林 ,言简意赅吩咐:“干掉他们。”
“爷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存在,故意留驻在山中。”
“出城的时候我就发现两个人鬼鬼祟祟一直跟着我们,到了建城他们就不见了踪影,我想,一定有大队人马跟他们会合,也许,就在今天晚上,他们就要有所行动。”
“会不会是五爷的人?”
“他。”他讥讽一笑:“他要敢明目张胆的刺杀,我到是佩服。络永山庄早是他的囊中物,何曾劳我动手。”
狂啸浪吼的北风,吹得树叶沙沙响,风孩子顽皮的手撩动衣袂猎猎生威,嚣张跋扈地掠过头顶,长啸远去。
杨忌屏住呼吸,细细聆听狂风中微弱的与众不同的嘈音。
“我去探探。”杨忌高大威猛的身影如弩弓上的箭“嗖”地一声,与夜色容为一体,消失无踪。
篝火熊熊燃烧着,杨辰翌气定神闲坐在火光中,等待消息。
树叶被风吹得翻滚,在地上沙沙的响,杨辰翌倏地一惊,身形绷紧,戒备地瞪着前方不远处,蓄势待发。
有轻微的异样,划过耳边,他明白这响动意味着危险。站起身,健步如飞隐在黑暗中,观察动静。
凭杨忌的武功,不可能大意到让偷袭之人成漏网之鱼,捷足先登来行刺。
出什么事了?他暗忖。
几道黑糊糊的身影,鬼鬼祟祟轻手轻脚慢慢朝火光探来,杨辰翌冷笑睥睨獐眉鼠目,大胆包天的刺客,像只立在墙角的猫,冷静而耐心地等待他的餐食。只待他们走近他便如猛虎扑食般迅猛出击。
火堆旁空无一人。
几个刺客终于察觉到异常,顿步不前,面面相觑望着空无一人的篝火。
有个刺客往马车的方向扬了扬手,其他几人心神了然轻轻往马车边移动。
动手!
脑中有个念想一闪而过,杨辰翌的身形轻如飞燕,“嗖“的一声,直取前面一人的喉咙。
好像料定会有人故意设下埋伏等他们入瓮,杨辰翌的出现只令他们有一刹那的吃惊,并未慌了手脚。
走在前面的刺客身手敏捷闪过他的攻击,站稳后立马杀出狠招,朝他扑面砍了过来。
同行的五人缓缓将他围在中间,伺机而动。
前前后后不过几秒的时间,杨辰翌不慌不忙应付,柔韧有余。
帐蓬里本应沉睡的杨志狂风一般卷了出来,打乱了刺客的阵脚。一对三的局面让他们分庭对抗着偷袭的刺客。
“络永庄的招牌,就算建城一带的土匪恶霸也要避着退让三分,你们是什么人,竟胆大妄为跑来偷袭。”
杨忌阴沉着脸,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原本一对三的局面变成了一对二。
刺客一声不吭,招招致命,步步紧逼,看他们的架势,是打算速战速决。
杨辰翌大喝:“别怪我不客气,杨忌,留一活口,其他的人,杀!”
“是。”杨忌痛下杀手,身法迅速,下手阴毒凌厉。
地上的落叶随着他的招式,四处纷飞。
“发生什么事了?”林尚筠睡眼惺忪,猫一样臃懒掀起布帘,低沉质感的嗓音撩动着诱人的心弦。
杨辰翌惊愕失色瞪着她:“你出来干嘛,快躺回去。”
林尚筠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脸色苍白立在当场。
离她最近的一名刺客伺机而动,迅猛地靠近她身边,准备手起刀落,解决掉她。
不!
杨辰翌心痛得像有人拿了把锥子一下一下狠狠剜在心口般,痛得他全身麻木。脑中坚定着一个信念,她不能有事,她不能有事。
飞身而起的身躯,像灌了铅般沉重,佳人明明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所有的动作像是被定格,慢慢的,慢慢的演艺着每一个细节,就连地上翻腾的落叶打了几个转都清晰可见。
刺客的手指甲,轻轻地快要触到她肌若白雪的手臂,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天旋地转般的晕眩。
一片青绿色的树叶,夹杂着风的凌厉,越过杨辰翌的肩头,朝着刺客的手腕狠狠插入,像锋利的刀刃划破锻锦般,干脆利落。
“啊。”刺客扶着自己的右手,抢天呼地一通乱骂。
杨辰翌释然一笑。
明明他可以凭一已之力救出她,可惜,关心则乱,还好杨志在紧要关头,射出青叶,才没让她受伤。他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护她周全。就算她是林尚筠,并不是他一心掂记得沐儿,他也要她平平安安待在他身边。那么相似的两个人,哪个在他面
前受伤,他都于心不忍,他都会痛侧心菲。
拉着她冰冷的小手,望着她如鹿般小心翼翼闪动着的慌乱的眸子,杨辰翌想也不想,用力扯过她的身体,将她狠狠抱在怀里,像要嵌入他的身体,与他合二为一。
“沐儿,沐儿,沐儿。”他闭着眼喃喃低呤。
林尚筠愣怔地任他在脸上摩挲,引得菲红爬上脸颊。
“小心!”杨忌大喝一声,飞身盾起,朝马车扑腾。
打斗现场只留下那名哀号的刺客,其余五名刺客皆命丧黄泉。
刺客忍耐剧烈疼痛,左手挥剑,冲杨辰翌背部刺去。
林尚筠眼曈紧缩,眼睁睁看着刺客的剑离杨辰翌只有一指之遥。
杨志快速反应扑向刺客也只能扯住那人衣袖,因为有力过猛,衣袖断成两节。与杨忌胆战心惊瞪着行凶的刺客。
要阻截刺客的攻击是万万不能,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林尚筠奋力搬转他的身躯,将自己瘦弱的肩膀迎向刺客。
刺客寒光森森的冷剑毫不怜惜地穿透了她的肩膀。
冰冷的剑身只在她身体内停留了几秒,便被拔出,刺客一击不中,铁了心的准备再次掠夺。
没有人给他这个机会,杨忌二人一起出掌,击碎了他的头颅,脑浆迸发而出,溅了他们一身。刺客连垂死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用上,倒地抽搐几下就死得绑硬。
“林姑娘,林姑娘,你不要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杨辰翌理不清到底心里是什么想法,他抱着瘫软在怀里意识涣散的林尚筠,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