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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莫问故人归何处? ...


  •   关七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上,四处打量着左愁然的居所,眼中带着一丝挑剔。半晌,道:“你这里要是有冻顶乌龙我可以勉强尝一尝……”听那话中意思像是来这里喝一杯茶是给了左愁然多大的恩赐。左愁然终于翻起了白眼,“冻顶乌龙没有……我这里庙小,供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好走,不送。”
      关七望了他一眼,并不见气恼,倒是笑了起来:“五六年不见,你这脾气还是一如往常的坏啊!”
      左愁然倒是执起桌上的茶壶,却不敬客,只是自斟了一杯,仰头便灌了下去,随即又斟了一杯喝下,不像喝茶,倒像是在灌酒,看得关七直叹气。就在关七以为他就要一直这样灌下去时,他倒是停了手,一双眼睨着关七道:“你怎么又闲屈尊来我这里啊?”
      关七朗声一笑,道:“听说有些杂碎要来找你的麻烦,我就来看看是些什么货色。”左愁然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却是混杂了淡淡的惆怅,他沉默半晌,道:“谢了。”关七倒是听得一怔,抬手搔了搔头,道:“说这做什么,别忘了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姓温的,你知道我讨厌欠别人的。”
      陡然间听见关七道出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姓氏,左愁然的手微微一颤,手中的茶水溢出些许,在淡青的袍子上氤氲开,倒像是一滴泪。五年了,久得却像是过去了一辈子,当年的血与泪早被滔滔的尘浪尽数淹没了,葬在记忆的最深处,而那里始终是荒芜的,丛生的杂草掩盖了所有痕迹,就像这一切根本都没有发生过。
      突然听得关七问道:“你这里倒是热闹,屋外的那个和屋里那个都是怎么回事?”
      左愁然听得一惊,“你见过那个人了?”
      关七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左愁然道:“那个叫方芜的应该是被无辜卷入的,不过他像是知道些事情。至于那个人,若不去招惹他,他应该不会捣什么乱。”左愁然的话像是颇出关七的意料,关七望了他一眼,轻笑道:“就这么放过他,当年的事你都不在意了?”左愁然的眉峰一跳,眼中已然有了隐忍的怒色,“你只当我这几年修身养性,修成菩萨心性吧!”
      “你……”关七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爆出一阵大笑,“你倒是比以前幽默了。”
      幽默……左愁然再次翻起了白眼。
      关七笑够了,倚在椅背上,全无了半分高手气势。“你也警醒些,这些日子找你麻烦的人可不会少了……这样的生活你要是还想过下去,自己也得多几分思量。”却见左愁然冷笑道:“那些伎俩也未必在我的眼里,既然有人嫌安分日子过久了,也该见识见识什么叫修罗手段!”
      关七听来却是一叹,“你也不必说这些来安我的心,我看得出,你早已不是当年的你了,这样的话终究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凝着左愁然的双眸,在左愁然的眼中,他仿佛看到了汹涌而过的沧桑,一如岁月之河,倒映着流云飘散的苍穹。
      关七的眼中没了那份嚣狂,倒是现出几分老态,他轻轻叹道:“你已经提不起杀人的刀了……”
      左愁然的眼眸垂下,淡然的神色间却有了一份难以抹去的伤感。
      半晌,关七道:“我在来你这里之前,先去了一趟苏州……我看到了柳随风。”
      陡然间听到那个名字,所有的事情穿了起来,电光石火间,左愁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但见他的神色大变,猛地起身,茶杯几乎翻在衣上。“我明白了……我明白柳随风的意图……不行,我绝对不能再牵连家族!”
      话声未歇,他便要冲出房门,关七猛地拉住他,低喝道:“你想做什么?昭告天下你的身份吗,还是想送上门去任人宰割?”“可是大哥他……”左愁然急声道。关七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你醒醒神吧……温晚自有他的办法与柳随风周旋,你先顾自己吧!左愁然!”
      这是关七第一次称他“左愁然”,这一声叫得却是极为沉重。左愁然知道,关七是在提醒他,让他留住现有的一切……
      左愁然低下头,斑白的鬓发自颊边垂下,遮住了他面上的表情。

      先是权力帮,再是关七,一番折腾,方芜与唐方都是没了睡意,索性就坐在园中赏起月来。忽见左愁然的房门打开,现出一个昂然身影,正是关七。两人一惊,站起身来,却见关七竟走了过来,却是背手望天,道:“丫头,不错!”方芜黑着脸转向唐方,“他夸你呢……”唐方掩口偷笑。
      随后关七便大笑离去,送走了这尊大佛,方芜和唐方各自松了一口气。
      次日,方芜与萧秋水谈过之后,却是越发的疑惑了,他想去找柳随风,却担心惊动了李沉舟。正踌躇间,却是无情来了。
      他赶到前院时,无情正在一株花树之下。日光明朗,透出繁枝照在他的面上,留下斑驳的影。
      “无情兄。”方芜含笑,“今日怎么有闲?”
      无情洒脱一笑,“无忆园也是这杭州一景,权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咦,方兄,怎么是这幅表情,难道是怪我不是专门来探望你吗?”这语气……怎么倒有点像明夕?“错觉,一定是错觉……”方芜自我催眠中。
      “方兄,你在说什么啊?”无情表情无辜地问。方芜木然道:“我是说你能来真是错觉……不,真是太好了!”他推着无情的轮椅,转到一处阴凉的地方,听无情问道:“昨日你救下的那人怎样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再有两天便可痊愈了……他便是萧秋水。”“萧秋水……”无情的眉峰像是跳了跳,“他倒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了……你可知他中的是何毒,我见他昨日神智混乱,想那毒应不寻常。”
      方芜道:“据左愁然说,是‘五色迷’,像是唐门弄出来的东西。”无情轻叹道:“怎么又牵扯了唐门?不过这种毒我倒是听说了,极其霸道,整个江南怕是只有无忆园主左愁然才有办法解得。”此时,方芜的脑海中一个念头流星般一闪而过,却是再也难捕捉。
      方芜怔了怔,问道:“难道萧秋水和幽冥令的出现还有什么联系吗?至于幽冥令一事,我也只是听说了一言半语,无情兄便细说于我吧!”无情一笑,“我只道方兄尽数听闻了……罢了,此事的起因原是权力帮一个分堂的堂主古群家的灭门案,全家四十六口尽数暴死,只见一枚幽冥令镶嵌在正门的匾额之上,人皆道是幽冥重出,血洗武林之意。”他微微一顿,续道:“至于萧秋水,他只是在事发之前找过一次古群,却被人见到,随即古群家发生惨案,权力帮称萧秋水与古群之死有关,于是下令追杀,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应该是萧秋水从古群那里得知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才惹来这一身的麻烦。”
      “原来是这样……”此时方芜猛然想到柳随风的一番算计,只觉心中愈发混乱。
      却听无情问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萧秋水从未对方兄提起吗?”方芜摇了摇头,“我只是猜测他知道了权力帮什么隐秘,才惹来杀身之祸,也曾问过他,但他说事关亡者声誉,不好道出。”
      “他也太过迂了……这于他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罢了,此事恐怕也只是个开始,待幽冥三令陆续出现,才是苍生血劫的开始啊!”

      幽冥出,天下乱……若这只是一招瞒天过海,浑水摸鱼的人又是谁呢?

      入夜,左愁然推开内室的房门,但见屋中一片黑暗,而这黑暗之中,却隐着一份不寻常之感。左愁然心中警惕,收敛了内息,正当此时,竟见一道黑影闪过,欲从房中跃出。
      “哪里走!”左愁然出招拦阻,那人在半空中与左愁然对了一掌,向后倒退数步,终究是被左愁然阻了下来。却听得“当”的一声清脆,似是一物落在地上。左愁然循着声音捡起,黑暗中摸索,似是一块令符,上面镂刻着火焰的花纹。而那人却是不动,只是默默而立,像是等待些什么。
      熟悉的触感……左愁然的手颤抖着,几乎无法握住这枚小小的令符,向着来人,他的声音亦是颤抖:“你是何人,为何知道幽冥令在我这里?”却听来人一声轻笑,“你点上灯吧,看清楚这是你的那一块吗?”那声音极清越,却是方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莫问故人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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