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混穿之命运》造化弄神

47、第47章 看不透的人心

　　屋外的阳光正灿，向窗外望去，方芜看到了在太阳下打盹的原楚尘。他闲适地躺在一张长椅上，这样热的天气身上依然严严实实地盖着毯子，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只大猫——狡黠的猫。此时方芜才发现，原来原楚尘的脸竟是那样的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只那漆黑的微微翕动着的睫毛，让这种苍白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不知何时，雷夙来到了方芜的身边，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说一句话。
　　“他倒是很会找乐子。”方芜笑了笑，把原楚尘捉弄穆鸠平的事告诉了雷夙。雷夙一脸心有戚戚焉的样子，道：“秀才总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方芜哑然失笑：“难道他也经常捉弄你吗？”雷夙先是表情沉痛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以前的确是这样的，但我想自己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怎么？”方芜奇道。
　　雷夙道：“呃……我发现最近秀才好像对你很感兴趣……”
　　方芜：“……”

　　隔着窗，雷夙默默地看着原楚尘，方芜站在他的身边，也不知为何，总是感到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适才的玩笑调侃也丝毫没有把这种气息冲淡。或许只是错觉……方芜闷闷地想着。
　　许久，雷夙突然开口，“秀才……其实活不了多久了。”
　　向着震惊的方芜，雷夙苦笑了一下，“他在天牢之时受尽了折磨，内腹已是伤损严重，他如今外伤虽已痊愈，但整个身体却已完全衰朽下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雷夙的声音渐渐的低沉。
　　“难道没有救治的办法吗？”方芜道。
　　雷夙摇了摇头，“能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依然是无济于事。其实那样重的伤势，对于像他这样不会武功的人，足可以死上三回……可他依然活着，那样的……坚持，有时我在想，或许秀才就是在以这种方式抗争人世的种种不公、命运的种种搬弄……”他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用手扶住了额头，“你看，我都语无伦次了。第一次遇到秀才的时候，我正面临人生中最艰难的一个抉择，造化的搬弄让我几近崩溃……是秀才让我知道，哪怕一无所有了，人总是还有自己的办法同天争一争、同命争一争的。”
　　雷夙的最后一句话让方芜的心痛得抽搐了一下，只是一瞬间，方芜想到了很多，阎罗殿组建时的誓约、十殿阎罗杀戮的图景、李沉舟的坚持与抗争、明夕在无边的暗夜中露出的浅笑……逝去的过往喧嚣着在脑海中腾涌，最后出现的是李龄临死时的表情——那是透彻人世的悲哀。
　　雷夙继续说道：“其实秀才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他曾经的理想是成为一代名臣，辅佐君王，开创盛世……”他低低地笑了一下，“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很好笑？”
　　“你听过相忘江湖吗？”方芜已下定了决心，转头望向雷夙。
　　“我还以为那只存在于传说。”巨大的惊喜之下，雷夙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我有个朋友，他按照古方炼制出了一枚相忘江湖，但无人知其功效如何，如果原先生愿意一试，方芜定会为之设法。”
　　“谢谢。”方芜第一次听到雷夙这样郑重的语气。一直以来，在方芜的记忆中，是有两个雷夙的，一个是油腔滑调的江湖浪子，只会嬉皮笑脸的纠缠自己，让人头痛，而另一个形象则是阴沉而抑郁的，像是阴暗的石隙中生长的一株扭曲的草，无声嘲弄着命运的不公，而此时，这两个形象合为一体——站在自己面前的雷夙，眼神坚定而倔强。
　　“你不必谢我，我只是为了原先生。”片刻的失神后，方芜淡淡道，“像他那样性格恶劣的人当世罕有，保护稀有动物，人人有责。”
　　雷夙：“……”

　　方芜离开之后，雷夙走到原楚尘的身边，斜挑着嘴角笑了一下，冰蓝色的曼陀罗花随着他的笑容展开，平添了几分邪意。原楚尘感觉到他的到来，缓缓睁开眼睛，面上犹自带着懒洋洋的神情。
　　“我收到消息，无情此时已在边城。”雷夙突然道。
　　“开始行动吧。”原楚尘发话了，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若是无情同方芜见面，我们的计划凭空会多出些变数。”他抬起一只细弱的胳膊枕在脑后，继续道：“还有就是我已经不耐烦了，我的时间有限，可不想浪费在教穆鸠平那个白痴识字上。”
　　雷夙低头想了想，像是在思索怎样措辞，良久，他说道：“方芜……说起相忘江湖，或许这种药是你唯一的机会……”
　　“不可能的。”原楚尘的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惊喜。
　　“为什么？”雷夙急声道，“如果相忘江湖当真有此奇效，我们应该试一下。以我此时的能力，弄到它应该不难。”
　　原楚尘极轻地笑了一下，像是带了几分厌倦，“哪怕这种药真的可以救回我的性命，我也不会服用。相忘江湖……过往种种都忘却了，原楚尘也不再是原楚尘了，这和再入轮回又有什么区别？”
　　听了原楚尘的话，雷夙怔住了，浓重的悲哀乌云般覆盖了他的心头，“其实，你是不想忘记的是仇恨吧——对昏君奸臣、贪官墨吏的刻骨恨意。”
　　“是啊。”原楚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我对这个世界的种种憧憬都破灭的时候，唯一可以支撑我的就只剩下了仇恨。君主昏庸，奸臣当道，整个宋朝已经腐败到没有任何挽救的可能，那么……”原楚尘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厉色，竟如同沉睡的猛虎突然现出它那锋锐的爪牙，“那么就由我来终结这一切吧!”

　　当晚，原楚尘病重，方芜同雷夙深夜前往附近的山区为他寻找草药，半路遇到杀手阻击，机缘巧合之下，两人发现了一条极隐蔽的山路，竟可以绕过赫连春水设下的关卡，直接通往金国。回转之后，雷夙原楚尘提出沿此路护送高老爷前往金国，方芜和穆鸠平决定同去，寻找机会接应戚少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