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瑞安混穿之命运》造化弄神

13、圣旨

　　柳随风身子一颤，猛地抬头，直视明夕，目光中毫无畏惧。“我的确是想利用李沉舟除去方芜，但我决没有背叛阎罗殿，真正背叛阎罗殿的是方芜！二殿主，当初我们五人组建阎罗殿时，你定下的殿规中名言，一旦身入阎罗殿，终身不得退出，违者杀无赦。那方芜的做法又算什么，难道他身为大殿主就可以无视殿规了吗？”
　　对着柳随风的眼神，明夕只觉无比头痛，他捏着眉心，有些烦躁地道：“可他是大殿主，要是他有什么差池，咱们这阎罗殿就关门大吉好了！”“方芜只是名义上的大殿主，真正让我认可的领导者只有你！”望着明夕，坚定的神色犹自带着一丝狂热，“而且你是我们五人中唯一知道大家真实身份的人——这就决定了你才是阎罗殿真正的首脑！”
　　明夕听来低低一叹，道：“我们五人当初约定不以真实身份相见，只是通过我来传递消息……这样的约定只是对阎罗殿、对大家的保护……还有，”他突地笑了起来，悠远的神色中带着一缕细致绵长的情致，“老四，所说你是天下间少有的智者，但我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你一件事，布局之前一定要注意资料的搜集……方芜是我明夕的至交好友，他若是有事，明夕绝然不会袖手！”
　　明夕的话在柳随风的眼中投下了一片阴翳，柳随风猛然站起，“你是真正做大事的人，怎能被儿女私情牵绊？”巨大的失望之下，他的声音已是有了质问之意。
　　明夕微笑着摇了摇头，“明夕纵然布谋天下，苍生做子，也断然不会伤害方芜……这是我的底线……虽然，我们离儿女私情这个词的距离还很远很远……”他温然拍了拍柳随风的肩头，道：“阎罗殿不允许内斗，老四，与其算计方芜，你倒不如多监视一下温岚，那个人恐怕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辜……”
　　柳随风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那方芜……”
　　“尽你的全力去救他吧，实在不成就让方应看知晓此事……毕竟我们都是斯文人，那些持刀弄枪的事恐怕还是方小侯爷更做得来……”唇畔犹自含笑，明夕的神色却是转冷，微微眯起的眼中是一丝嘲讽。

　　柳随风回到权力帮时，李沉舟已经等在门口。望着那个负手而立的身影，柳随风突然有了一阵恍惚。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夜空中隐隐现出星辰几点，闪烁迷离。李沉舟转头望着柳随风，他的面庞隐没在阴影中，一身宽袍却是在夜风中飞舞地肆恣张扬。
　　柳随风猛地想起自己与李沉舟的初见，似乎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夜风和暖，夏蝉声声不绝。并肩趟过血海的彼此，原本便不曾同心……
　　“帮主……”
　　李沉舟一笑，“能陪我走走吗，小柳？”
　　默默随着李沉舟的身后，柳随风良久无语。“对于方芜的事，你不想说点什么吗？”李沉舟亦不回头，只是淡淡问道。
　　“哈！”柳随风突地一笑，“帮主算无遗策，随风佩服……帮主打算什么时候杀了方芜？”李沉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亦是微笑，只是他的笑容倒是现出几分阴森森的寒意，“不忙……我总要问出他的同党是何人……你说是不是，小柳？”他猛地止步转身，视线冷冷地逼出了柳随风。
　　……想用这种方法来除去我吗？李沉舟，你想得太简单了……
　　柳随风避开了李沉舟的视线，“那帮主可要加强看守，不要让他传出去消息啊！”他这句话说得古怪，李沉舟听得一怔，待想明白了，却是勃然大怒。柳随风是在威胁他不要将方芜的事牵扯到他的身上，否则无异于是在逼迫二人联手，李沉舟心中清楚，柳随风知道的秘密仿佛是火药，而方芜手中所握有的恰恰是点燃火药的火捻，一旦是两人联手，那便是天崩地裂的局面。可李沉舟心机深沉，纵然大怒，面上却丝毫不带出怒色，只是一笑道：“我会留心。”“留心”二字他咬得极重，像是在讽刺什么。
　　李沉舟突地靠近柳随风的耳畔，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小柳，我们就这样斗下去吧……看到底是你除掉我，还是我来撕破阎罗殿这个笼罩在整个武林上空的巨网！”
　　……从前有个叫李大的人，他是天生的王者。他带着兄弟们打天下，功成名就的时候，兄弟们几乎都死了……
　　李大从此只有一个兄弟，他叫柳五。李大珍惜着他最后的一个兄弟，他要把天下和柳五共享……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一个残酷的真相。在那一瞬间，仿佛天地都撕裂了，而恰恰在裂缝的混沌中，又有一个瞬间，李大看到了命运。
　　命运……李大流了一夜的泪，从此，他不再称那人“柳五”，而只是叫他“小柳”。
　　没有了“柳五”，他也不再是“李大”了。
　　他成了——李沉舟！
　　夜空之下的二人最后对视一眼，两人的面色都隐隐带着沧桑和悲凉，而他们的目光却都是锐利的，仿佛是剑锋相对，任谁都没有丝毫的退让。

　　半夜里淋淋沥沥地下了一场雨，清晨的空气分外清新。监牢的气窗上，一只嫩黄的小鸟栖在那里，懒洋洋的像是在晒太阳。
　　方芜出神地看着那只鸟儿，尽力忽略掉不停传人耳中的聒噪声。
　　“美丽的姑娘啊，你看到我的真心了吗？阿夙发誓要终生守护你，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雷夙双手紧紧握在胸前，那一脸陶醉的表情看得方芜的胃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方芜难以容忍地翻着白眼，“你不是说要为我赴汤蹈火吗？好，先放我出去好了。”
　　“当然没有问题！”不成想雷夙竟一口答应下来，方芜倒是听得一怔。却见那雷夙眨了眨眼，面上的笑容倒是人畜无害。
　　“只是我要是放了姑娘，李沉舟会杀了我的。我这一条性命微不足道，但日后姑娘再遇到危难又有谁来救助，又有谁来陪伴姑娘走过这条漫长的江湖路……想到姑娘日后孤单凄凉，我是死都不会瞑目的……姑娘你是不是太感动了，怎么双手直抖？你感受到我那火一般炽热的情意了吧，可你的脸怎么白了？”
　　方芜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只聒噪的“乌鸦”，几乎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再听你叫我‘姑娘’我杀了你。”连威胁的话也是有气无力的。“那我该叫你什么呢？”雷夙侧着头，仿佛是很认真地在思考，左颊上那朵曼陀罗线条舒展开来，却是张扬而邪肆，与他此时面上甚至有几分可爱的表情极其矛盾。
　　只听他喃喃道：“叫‘小姐’……还是……”他的眼中突然闪现一抹狂喜之色，“我知道了，你是让我叫你‘夫人’吧！哈哈，原来你已经接受我了，只是不好意思承认……”
　　方芜无奈地垂下头，嘴角抽搐着，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忽听得一阵纷杂的脚步声，方芜抬眼望去，却是李沉舟带着几名权力帮弟子急急而来，而李沉舟的面上竟有压抑不住的怒色。
　　李沉舟打开牢门，先出手封住了方芜的功脉，随即命令弟子解开方芜身上的镣铐，方芜不知李沉舟究竟是何意图，却依然是毫无惧色。而李沉舟却是冷冷地盯视着方芜，目光凌厉，犹如鹰隼。半晌才听得他一声冷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倒是通天的手段！”方芜听得古怪，又见李沉舟面上的神色全然不似作假，一时心中诧然。
　　“不知李帮主要方芜带去何处？”一个声音清冷冷地响起，正是雷夙发话，此时的他已是收敛了适才满脸的嬉笑，凤目眯起，更显目光锐利。见李沉舟半晌无言，雷夙更是冷笑道：“怎么，事关贵帮机密，雷某问不得吗？”一抹怒意在李沉舟的眼中一闪而逝，而他却是展颜一笑，道：“雷兄是代表各大门派前来看守这个幽冥余孽的，自然有权过问。只是现在传旨的公公正等在大厅，若是让公公久候，岂不是太过不敬了吗？”
　　传旨？方芜不由大惊、

　　晋为镇关将军……赐天子剑……代天镇抚边关……
　　方芜全无心情去听那用词艰深的圣旨，而陆续传入耳中的几个词语已是使他再难以保持宁定。不过片刻间，他的心念急转……究竟是何人插手？是方应看的援助之法吗……不，如此行事不像是他的风格，他也做不出这样大的手笔……难道是蔡京知悉我的处境，借机示恩，意图拉拢我吗？
　　“方将军，快接旨啊？”那名太监读毕圣旨，却久久不见方芜接旨谢恩，不由出言提醒。
　　接旨……方芜心中瞬间清明。不论这道圣旨是何人请下，不论这人是善意恶意，这道圣旨万万接不得！想自己此时身有重嫌，杀人灭门的罪名尚未洗清，这道圣旨一旦接下，虽说是可以脱出牢笼，但却是无法在江湖中立足了……
　　方芜在心中自嘲地笑了……朝廷鹰犬……这个名字可是不太好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