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二回 谁是闻少寰? ...
-
作为一个男主角,穿越之后会遇上什么?
高贵优雅的宫廷美人?妩媚妖艳的青楼明妓?清纯甜美的山野佳人?……
结论是:必是美人!
所以当朱月第一次醒来,看到坐在床边的女子不甚清晰但清丽娇美的侧脸时,非常安然地再一次睡了过去。
第二次苏醒是因为饥饿,在墓穴里走了那么几天,最后两天除了少量的饮水之外完全处于断食状态。对于像朱月这样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什么苦的大少爷来说,无疑是极其痛苦的折磨,当身体得到了充足的休息之后,对于食物的渴求立刻上升为第一要务,所以,仅仅是一点远远飘来的食物香气,也已经拥有足够的唤醒他的力量。
慢慢地睁开眼睛,触目所及的是一片轻柔的纱帐,雪白的颜色,柔软的质地,层层叠叠间淡红色的流苏隐约可见,显而易见,这是一张女孩子的床,目光转向帐外,亦是一片女儿情怀。
这是一间竹子搭建的精致小屋,桌椅橱柜也都是青翠的竹制,随处可见的小巧装饰和桌上做工精美的雕花铜镜透出丝丝柔媚。
敲敲很有一些混沌未开的脑袋,朱月努力地回忆着醒来之前发生的一切——他是和李茗兮他们一起去一座唐代古墓考古的,在墓道里出了意外,走了几天之后碰到一道诡异的白光,李茗兮朝白光走过去,自己拉住了他,当时……为什么会想要把他拉回来呢?被白光吞噬的时候那痛彻心肺的感觉至今还深刻在他的身体上,那时他看到了什么?白色的绣了红梅的手绢,对了,就是那块手绢,他明明收在背包的暗袋里了,怎么会掉出来?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他是怎么从古墓里来到这里的?李茗兮和罗秋乏呢?
朱月一骨碌从床上跳了起来,只感到眼前一黑,几乎就要倒下,果然是太久没有进食了,连贫血这种娘们病都能上身,要是被李茗兮那家伙看到,非笑死他不可。
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朱月环顾了一下四周,毫不意外地在床边的柜子上找到了他的背包,看到背包完好无损,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的情况下,背包里的那些常用工具毫无疑问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打开背包细数里面的东西,手机,钱包,钥匙,简单的挖掘工具,还剩下四分之一的矿泉水瓶子……所有的东西都安然地存在于他们应该在的地方,他将手伸向暗袋——不见了!他不可置信地又掏了一下,小麦送他的那块手绢,真的不见了,这么说来,在他昏迷前看到的东西并不是幻觉?
“赶时髦是好事,不过此去恐怕不会太顺利,万事小心。”
说这话时,小麦微笑的表情历历在目,如今想来,她其实早就已经预料到什么了吧?能够在那古墓中化险为夷莫非就是那块手绢的功效?
“你醒了。”门口传来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索。
按照男主角遇险定律来推断,醒来之后遇上的第一个女性多半会在主人公未来的人生历程中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所以这样的女性除了要有美貌之外,一定还有一把非常动听的嗓音。
美貌吗?直到她走到自己面前,朱月也没能看清楚他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和很多连续剧中出现的神秘女子一样,她以丝巾覆面,掩盖了真实的相貌,当然,丝巾的厚度足以遮盖住她鼻子以下的所有部分而不露出一丝端倪,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眼残到和那些武侠片男主角一样,对着那片明明什么都遮不住的轻纱说“姑娘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的。
所幸这女孩的嗓音还是颇动听的,露在外面的那一双眼睛也生得极美,体态自然也很窈窕,穿一身洁白的衣衫,长裙曳地,款款而来时水袖微杨,那姿态倒是像极了书中描写的绝代佳人,问题是……她穿的是什么见鬼的衣服!?
“你发什么呆呢?”女子走到他面前,看到他出神的样子,微微皱了一下眉。
“啊?”
“不过出去几天,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头发绞得那么短,看起来古古怪怪的。”女子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反倒像在嗔怪一个相熟之人。
“呃?”
“好了,先吃东西吧,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现在想必是饿坏了。”她打开手中食盒,将盒内的食物一一摆放开来。
“哦。”这一次,朱月倒是没有再发呆,而是立刻端起饭碗开始狼吞虎咽。待到两碗白粥下肚,受到滋养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作,醒来之后见到的事物如同倒带一般转过脑海。
这个地方显然不会是医院,所有的布置都更像是古代女子的闺房,当然也不会是在片场,作为一个有常识的现代青年,他当然知道古装片是如何拍出来的,而眼前这个女孩子,神态打扮都决不像是一个现代人,至少决不是他所处的那个地方的人,那么,他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莫非,他还真的赶上了如今最时髦的那档子事?
前被教导我们要不耻下问,而在目前的情况下,朱月也只有选择询问眼前的女孩子,开口之前,他的脑筋又转了好几圈——该怎么称呼她?美女?会被人当成臭流氓吧;小姐?万一这个称呼在这里也和性服务者挂钩怎么办;所以,还是选择最保险的称呼的好:“姑娘,请问……”
一句话尚未说完,那女子却已经皱眉开口道:“你叫我姑娘?”她狐疑地看向朱月,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这一回,到换成朱月不好意思了,他一向自认脸皮厚过长城转角,却不想会被一个女子的目光看得无地自容,那种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负心汉,让他不由自主地要去回想自己有没有对这样一个女孩子始乱终弃过。
呼,怎么可能!我一定是该吃脑残片了。
“这……叫你姑娘……有什么不对吗?”虽然明知道自己不认识这女子,但他讲话的时候依然免不了有些结巴。
“你……”女子看了他半晌,忽然出手如电扣住了他的手腕,“你不是闻少寰?”
朱月吃痛,没想到这女孩子看起来娇弱文静,出手居然会这么重,但他还是从她的口中听出了一点端倪,她恐怕是错将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闻……闻少寰是谁?”朱月一边试图挣脱她的手,一边提出了这个疑问。
闻少寰,你丫的到底是谁,害得老子那么疼,你丫的不得好死!
朱月在心中默默流泪。
***
“阿诤,我们带少寰回去吧。”
暮色山间,一片苍茫,莫惊城轻轻拍了拍黎诤的肩膀,他这样跪在闻少寰的尸身前已经足足两个时辰了,若不叫他,恐怕他怎么也不会想走的。
“我不走。”黎诤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定。
“不走?你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一直留在这里少寰就能活过来?”
“我想等……”
“你等什么?”
“凶手,他在这里杀了人,说不定还会回来看看的。”在某些事情上,黎诤总是有着惊人的固执。
“你也知道是说不定了,难道你就为了这一点点可能让少寰陪着你一起在这荒郊野外呆着吗?”但莫惊城的头脑却是清醒的,并非他不想手刃仇人,但让闻少寰的尸身曝于荒野,更让他于心不忍。
“可是如果回去了,就真的什么头绪都没有了啊。”黎诤喃喃地道,莫惊城说的他不是不明白,他守在这里,与其说是在等凶手回来,不如说是在期待一个奇迹,期待闻少寰忽然站起来,对他说,这只是他一个恶劣的玩笑,或者,期待有人对他说,这一切都是一个梦……但……哪里有如此真实的梦呢?
“黎诤!你能不能清……有人来了!”莫惊城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在这个微妙的时间,在这座几乎无人会造反的荒山之间,竟真的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莫不是……真的是凶手回来了。
黎诤和莫惊城同时摒住了呼吸,细听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
“骡子,我快要走不动了,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李茗兮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了。
在这条山路上行走了已经整整一天了,记得他们刚踏上这条道路时还听到了公鸡的晨鸣,现在却已经到了暮色西沉的时分。
“再走一段吧,看看路上会不会有什么地方给我们休息一晚。”罗秋乏自然也很累,但如果现在停下,他们势必要在这荒郊野外过夜,是极不安全的事情。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走了那么久,不要说人家了,连条像样的公路都没有,我不记得南方有这么贫瘠的地方啊。”对于这完全看不到头的旅程,李茗兮相当感慨。
“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绝对不是古墓的附近。”早在两人醒来的时候,罗秋乏就已经仔细的研究过他们所处的这个地方,这里无论是植被还是地貌,都和他们进古墓前所经过的那些地方截然不同,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很显然,他们是被古墓里的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带到了这里,“不知道阿月怎么样了。”
他们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片池塘的旁边,身上的衣物背包都完好无损,却唯独不见朱月的踪影,记得在古墓白光袭来的时候,他因为拉了李茗兮一把而第一个被白光吞噬,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被送到和他们相同的地方,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什么危险。
“放心吧,看他一脸猪相就知道一定是个好命的主,不会有事的,倒是我们,没有他这个神农帮我们采些野果野草来吃,我们迟早不是饿死就是毒死。”看出了罗秋乏的担忧,李茗兮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是,这家伙中毒两次都没挂,命大的很。”罗秋乏闻言也是一笑,要说他们三个当中生存能力最强的,一定非朱月莫属,说话间,两人已经又前进了不少路程,“茗仔,你看前面路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罗秋乏忽然停住了脚步,指着前方说。
“好像……是个人躺在地上……”对于自己的视力,李茗兮是很有信心的,“该不会是死尸吧?”说到这里,他感到背脊莫名地一凉。
“科幻小说看多了吧你,我每天爬起点都没你那么玄乎,过去看看。”罗秋乏颇有些无语的摇摇头,虽然说他们已经撞上了古墓里的不可思议事件,但他并不认为他们会好命到如同金田一一般,到一个地方就死人。
罗秋乏一向是个不信邪的人,但很多时候,你越是不信的东西就越是喜欢跟你开玩笑,比如……现在……
“阿月!”在他距离那躺在地上的人体还有一丈远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那身体周围干涸的红褐色,他当然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来不及为此震惊,因为与此同时,他已经看到了那人的面容。而当李茗兮追上他的脚步时,也同样为眼前的景象所震,呆立当场。
那个躺在地上的人,胸口没有任何起伏,而即使他双目紧闭,他们依然能认出那张脸……那是……朱月!!!
他穿着青色的奇怪古装,也许是假发套的一头长发散开在面孔的周围,他神态安详却没有生机……这个人,真的是他?
“阿月!”李茗兮不可置信地扑上前去,却在触及那尸身的前一刻生生止住了脚步。
止住他脚步的是一把剑,一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在他脖子上的剑,李茗兮相信,如果不是他从小练自由搏击练出了一副极佳的反应能力,那么此刻的他无疑已经和地上的人一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首了。
“茗仔!”亦想冲上前去的罗秋乏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无法动弹丝毫,传说中的点穴?从他的身后,慢慢地挪出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他穿一身黑衣,但无疑,此刻比衣服更黑的是他的脸色。
“你们是什么人?”男子说话的速度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吐得完整而有力,无形中便能压迫人心。
“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吧。”李茗兮瞟了一眼举剑架住他脖子的蓝衣男子,回答地不以为然。
他不是看不到架在脖子上的那把剑,剑是好剑,刃开得平滑而锋利,和他以前所见过的那些武术队所用的道具剑完全不同,他完全可以想象,被这样的剑抹一下脖子该是多么爽快的一件事情,说不定连痛的感觉都没有就见上帝去了。李茗兮是很怕死的,所以他现在很害怕。但故作镇定,向来是李茗兮的保留招数。
“我的耐性并不好,不要让我问第二遍。”黑衣男子似乎没有料到李茗兮会这样回答,眉头微微皱起。
“比起你的耐性来,我相信我的脾气更坏,但我不介意重复我朋友的问题,你们是什么人?”罗秋乏也慢吞吞地开口了,语气语调都模仿着那制住他的黑衣人,他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柔和,甚至可以说动听,但那声音里的寒意却让李茗兮也为之一振,骡子是真的生气了。
“你……”他漫不经心的态度让黎诤气急,手上的剑锋一推,生生入肉半分,血珠立时渗了出来。
他大爷的,还以为不会痛,想不到居然那么疼。李茗兮在心中暗想,脸上却不动半分,他依旧不回答问题,反而继续问道,“你们就是凭这种手段杀了阿月?”说出这句话时,他看到罗秋乏的身子微微一颤,那一下轻微的颤动却让李茗兮几乎落下泪来。
阿月……阿月……你是真的死了吗?为什么一动也不动,若你这家伙真的不在了,我们两个又该怎么办?
无视了脖子上的疼痛,他再次向地上望去,想看一看地上的“阿月”是否还有生机,当胸的伤口,流了很多血,衣襟上,袖摆上,手上……等等……手?!
那不是阿月的手!
说起朱月的手,那小子每次都很得瑟,他总喜欢说自己的手指如何修长如何有力,多么多么适合弹钢琴,但因为那双细皮嫩肉纤细漂亮的手,他也常常被李茗兮嘲笑,是个大姑娘,而且他的右手大拇指常年都留出一小截,以方便开启他最喜欢的碳酸饮料拉环。而眼前的这只手却不同,虽然一样修长,但在关节处却有许多陈年的老茧,与朱月那双不占阳春水的嫩手完全不同,指甲也是修得干干净净。
这个人……不是朱月!
心中的狂喜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目前的险境:“靠!骡子,阿月那小子果然是信了春哥了!”
罗秋乏微愣了一下,但看到李茗兮望着尸体右手的眼睛,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绽开了一丝笑容说:“是啊,可是你忘了,我们俩都没信,恐怕今天还是要挂在这里了。”
罗秋乏的笑引起了持剑人的强烈愤慨,痛失挚友的怒气终于化作剑意,转向罗秋乏刺去。
李茗兮当然不会让他得逞,直觉地一把抱住了持剑人的腰,他剑势一偏,硬是刺了个空。持剑人大怒,举剑再刺,却听见黑衣男子一声喝斥:“阿诤,住手。”
持剑人,也就是黎诤倒也听话,硬生生地收回了剑招,回头看向一身黑衣的莫惊城。
“我刚才就在怀疑,你们两个若是杀了少寰的凶手,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我和阿诤制住,我本以为你们可能是偷袭成功,但现在看来,你们根本就不可能杀得了少寰,你们两个,根本连一点武功都不会,对不对?”莫惊城说着,顺手解开了罗秋乏的穴道。
“废话,武功武功的,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李茗兮白了黎诤一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打开背包里的医药包准备处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
“既然不是凶手,你们两个怎么会来到此处。”黎诤自知理亏,但总是要争一下面子的。
“怎么来的,自然是走来的,怎么?这路就只准你们走了?”罗秋乏说话依旧慢条斯理,甚至还带了点黎诤那样的古意。
李茗兮在心里暗笑,看来骡子还在生气,这家伙虽然不是个容易发火的人,但发起火来绝对不是人,包管能让你自动自发地去撞墙。
果然这一句话顶得黎诤讪讪然,倒是莫惊城拱手道:“方才多有得罪,还忘兄台见谅,只是此处山势险恶,的确少有人烟,却不知道二位途经此处所为何事?”
“找人。”当罗秋乏开始说话简短冷淡的时候,就说明他的情绪开始缓和了。
“找人?”莫惊城一愣,这里方圆数十里都鲜有人烟,到这里来找人。
“对,我们和朋友走散了,又不知道这是哪里,只好到处乱找了。”李茗兮把自己包得像个吊死鬼,但只有这样他才觉得有安全感,哼,脖子上缠了那么多纱布,等一下要砍的时候估计也要多花几分力气了。
“不知道二位的朋友姓甚名谁,长得是何模样?”
“长什么模样?就猪样呗,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的话……喏,就和那个人……”李茗兮指了指地上的尸身,“长得一个样子。”
“什么?和少寰……长得一样?”黎诤惊呼,“你们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朱月,那家伙叫做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