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千年》云上的尘

42、告别相思屿（中）

　　与朱儒告别后，我和德芳安步当车，走在回清水居的路上。
　　“一一，”德芳突然从后面牵起我的手，“今日在相思殿，你的表现，我好像不认得你了一般。”
　　“怎么了？”心里自然是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的，但是故作糊涂，就是非常好奇面前这人怎么评价我那时的表现。
　　“就是你顶撞师祖师父那段，真让我另眼相看，原本我以为一一就是一个胆小如鼠，脑笨如猪的小女子呢。没想到你能看到我看不到的地方，能想到我想不到的地方。我从没见师祖那样冷漠过，当时只是心情冰凉，再没想到其他了，再经一一的点拨后，才发现师祖和师父原来是为了我们好。”德芳神采奕奕，自顾自地说着他的一番伟大见解，当然没有发现此刻的我已经是火冒三丈，一点即燃。
　　说我胆小如鼠，脑笨如猪？！
　　太侮辱我们伟大的九年制义务教育了，就是为了二十一世纪的全体有文化的同胞们，我也该好好地教训一下他。
　　“赵德芳。。。”我用极其嗲的声音呼唤他的全名，表情故作妩媚，矫情地眨着双眸，暗送秋波。（这秋波其实是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利器，喔哈哈哈）
　　他显然是被怔住了，呆愣了半晌，“一一，你这是？”
　　我猛地从他的手中挣脱开我的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起他的耳朵，顺时针转了一百八十度，再逆时针转了三百六十度，“赵德芳？你说谁胆小如鼠，脑笨如猪？”
　　看到他捂住耳朵哇哇叫着的感觉真爽，一个大男人被我这个胆小如鼠，脑笨如猪的小女子揪耳朵应该是莫大的殊荣呢。
　　“原来你是为这个？刚刚我还说漏了呢。”他捂着耳朵，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
　　“什么漏了？”我想他应该会是良心发现，又或是屈服于我的暴力之下，赶忙添几句好言好语来奉承我吧。
　　面前揉着耳朵的人，轻咳了下嗓子，故作正经：“一一是胆小如鼠，脑笨如猪，火大如牛的小女子。哈哈哈哈。。。”说完，以最快的速度凌空而起，躲过了我的九阴白骨爪。
　　独留我一个人在地面气得冒烟。
　　“下来！”
　　“下去让你揪耳朵么？”德芳交叉着双手，一脸自得地站在竹叶尖上，微风拂过，竹叶轻颤，而他，只有发丝轻飘，其它，纹丝不动。
　　“你下来，我不揪你耳朵了，”谁稀罕揪他耳朵，有轻功就得瑟成那样，我就大人大量，把他劝下来，关键是我还想让他陪我去看下蓝儿呢，估计此次离开相思屿，还不知哪天能见到她呢。
　　“真的？”竹叶上的人似乎还很后怕，半信半疑。
　　“真的，”我从衣领里掏出挂在脖子上的蓝色鱼鳞，手举着，生怕他看不到，“我是想让你陪我去看蓝儿。我不识去无相思崖的路，只好委托轻功一流的您了。”
　　他这才作罢，从竹叶尖上缓缓飘落。脚还没着地，就一把扶起我的腰，带我飞起。
　　这一幕，多么熟悉，多么疼痛，那次的蛊毒发作，当真，是我对他动心的征兆么？同样的一片竹林，同样的人，同样的动作，只是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目的地。当真？我已将他深爱入骨了么？
　　竹林中的风在我和他的身边掠过，吹起他与我的长发，云裳轻轻飞舞，像是我透明的羽翼，自由地舒张。
　　侧头看向身旁的德芳，他，难道注定要将我羁绊在这个离我本来的时空千年之前的大宋么？
　　蛊毒虽已被封印，但是，它终有苏醒之日，到时，他还能像如今这样，肆无忌惮地与我牵手，拥抱，甚至亲吻么？
　　到时，我还能像今日这样，与他同披云隐，无所顾忌地揪他的耳朵，以及同他徜徉在这一片竹林之上么？
　　我痴痴地看这他的侧脸，竟不知，他缓缓侧脸看向我，莞尔一笑，化去了我心中的所有犹疑与愁绪。
　　他笑得很好看，我不得不承认，他笑得真好看，放在现代，必是演艺圈内大大的祸水吧。
　　不觉间，已经抵达无相思崖，他落在崖边，我看着潮水拍岸，心中思绪万千，与蓝儿虽已相识多月，但是真正见面就只能在农历十五的月圆之夜，除了蓝儿给我讲海里鱼儿的故事，就是我给她讲述人间种种好玩的事情，又或者，我扶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教她如何用脚走路。
　　今天不是十五，而且，现在也不是夜晚。我看着蓝儿每次潜入水中离开的那一片海，出神。
　　海风肆虐地拍打在我的身上，脸上，恍惚间，发现自己的脸颊有眼泪流淌过的温热。我不知道，这是因为蓝儿流的泪，还是因为身边人。
　　“今日不是十五。”德芳淡淡道。
　　“我知道。”我轻轻应着。
　　“所以，我们只有潜入海中，去找蓝儿了。”
　　我一听，万分兴奋，“真的吗？我们还是可以跟蓝儿当面告别的，对么？”可是一想到自己根本就不会水，就把脑袋耷拉了下去。
　　“用云隐。”德芳细心讲述，“云隐不仅可以隐身，还可以抵御水底的压力。”
　　“可是我不会水，憋气也憋不久。”我淡淡道。
　　“你身上的鱼鳞，应该是蓝儿送你的吧？”德芳问。
　　我点了点头。
　　德芳欣喜一笑：“那就没错了，这鱼鳞可以助你在水底自由呼吸。”
　　我突然想起当初蓝儿送我鱼鳞时告诉我以后便再也不用害怕溺水了，原来是这样解释的。
　　“那你呢？”我疑惑地问向德芳，“你能憋多长时间。”
　　德芳莞尔一笑：“我如果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怎么配做上仙的徒孙呢？不用担心我，我会龟息，憋多久都可以。”
　　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我又想揍他了。
　　德芳掏出云隐，裹在我和他的身上，抱着我纵身一跃，乖乖，我咋觉得我俩跟跳崖殉情差不多呢。
　　没有预期的失重感觉，原来德芳用轻功御风，减缓了下落的速度，噗通。。。
　　水从四面八方将我和德芳湮没，没有特别的难受，才发现脖间那蓝色的鱼鳞散发出幽蓝色的光，笼罩着我的口鼻，我试着深呼吸了一口，果真，跟在地面呼吸的感觉无异。
　　我睁大眼睛，与德芳相视一笑。才发现周遭越来越黑，我们定是潜得很深了，德芳拉着我的手，不知道这样如何才能找到蓝儿，我在地面的方向感本就一般，在这水里，那自是不用说了。
　　忽然发现我和德芳是在水里平行游动的，仿佛身后的水在推动我们向前，根本不需要我们用各种狗爬式地招式来推动我们前进。我看这德芳的指尖微转，默默运气，心里明白了大半，原来德芳在御水推行我们前进。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丝幽蓝的光亮，德芳于是加速御水，近了些时才发现，那抹幽蓝光亮是从一个幽蓝色的水晶球发出的。
　　那个幽蓝色的水晶球在这片漆黑黑的海域中，显得无比圣洁，让人舍不得靠近，它的光芒闪亮，目测观来，竟是辐射了方圆几百米的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