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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告别相思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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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木讷地被德芳拖着来到相思殿的偏殿,我疑惑地斜着脑袋仔细看向前面的人,我真的爱上他了吗?为何我却无知无觉,心中无波无澜,据他所说,还是爱之入骨,像么?
我冷笑,怕是我现在对他的感觉倒像是老夫老妻的淡然如水,相濡以沫,又或者,是这情丝骗了他和我,我对他,根本仅限于喜欢罢了。
爱与喜欢不同,这我知道,可是这究竟是不同在何处,我却茫然了。
德芳摇了摇我,我才恍惚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了偏殿之中,前面的软榻上,白子浚半卧半坐,尉迟风和朱儒一边一个站着。
“混账,这六界的事情是你等凡人管得的吗?”软榻上的白子浚寒冷的眸子向我和德芳直直地扫来,却是一声碎咳让他本来伟岸的身躯显得些许孱弱。
尉迟风想要上前,白子浚挥了挥衣袖,尉迟风不情愿地止了步。
看来我和德芳在相思殿偷看的事已被上仙发觉,所以他才如此震怒吧。
“师祖,德芳只是想。。。”
“住口!”白子浚将德芳的话语生生打断,“三日后,你们离开相思屿罢。”语气生冷得仿佛要把我冻僵,此刻的白子浚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仿佛要将我和德芳推拒到十万八千里以外。
“师祖,这是为何?”德芳疑惑。
“芳儿,难道你连师祖的话的不听了?”尉迟风凛然喝斥。
此刻,德芳真的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他的师父师祖众口一词,要他离开,怕是现在他的心里是万分的不好过吧。
不知为何,我有点沉不住气,不自觉地上前一步:“白上仙,尉迟恩师,你们若要德芳离开,为何不跟他说明原因,若是有难言之处,也可告之难处,我们自不会跟自个儿的长辈们过不去的。可是,今日,白上仙和尉迟恩师只要我们离开,却再不愿多言,这让晚辈们的心中如何自处?”
抬眼看向尉迟风,他的表情微微一怔,他自是想不到我竟然一本正经地如此跟他见外,他的眼中只那一瞬的不自然,便又恢复了一副严师的常态。我想足够了,只要一瞬,说明他肯定是有恻隐之心的。
“如何自处?你说你们干的好事?凡人私自听闻仙界机密,你们可知,这是何罪?”又是两声轻咳,我突然心有不忍,跟他顶撞,但一想到德芳,便也顾不得了。
“一一不知何罪,但一一只知,若是我想为我关心的人好,我会告诉他,而不是一声不吭地将他从自己的身边推离。”
说完这话,我就知道,德芳肯定万分疑惑地盯着我看了。
“是因为九天凤凰么?”软榻上的白子浚以极其寒冷的目光扫向我,我顿时从头冰到了脚,开始有了些许退缩的冲动,却也不知哪来的勇气,逼迫得我继续说了下去:“方才在相思殿内,上仙您无动于衷,不是因为你不问世事,而是,您已经跟九天凤凰打过照面了,不知一一可否说错?”
尉迟风神情显然有些隐藏的错愕,朱儒依旧神情淡然,德芳仿佛是明白了什么,眼中泛着点点泪光,而软榻上的人,依旧一双冷眸。
我也不打算再说下去,因为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大家已然了解了。上仙不是凡人,却为何病如凡人,若不是因为九天凤凰,还能因为什么呢?至于他身上的伤到底怎来的,这我就没法儿知道了。他想让我们离开,定是九天凤凰在六界之中最后一个开刀的便是人界吧。
本在软榻上半躺半卧的白子浚缓缓地滑下身子,全躺在软榻之上。
他的身体像是虚软无力,而他的声音依旧是字字铿锵:“九天凤凰想要颠覆六界还有些日子,他的血羽已经让我用幽冥火禁锢住,这可以拖他些日子,容我们找到解救之法。而这法子,却也只能在凡间寻得。”
“师祖,是何方法?”德芳自是听得我们的一番交谈便也知道了白子浚是为了他好,才让他回去安生做个凡人,但是,作为白子浚的徒孙,作为尉迟风的爱徒,他自然非常想贡献一份力量。
白子浚闭目一叹,似是不愿多说什么,侧头过去,翻身背对我们,便不再言语。他的长发顺着软榻上的毛毯流泻而下,那光泽的色彩此刻却是幽暗得让人撇不开眼,仿佛深邃的黑洞,想要将人深深吸进去一般。
“找一对生生不离的恋人,”这是尉迟风的声音,竟似疲惫得让人分不出是轻叹还是正常说话了,“想方设法让这对恋人与九天凤凰交换心魂,让九天凤与九天凰从彼岸花的禁锢中解脱出来。”
“这样不就让这对恋人跟现在九天凤凰一样了么?这于他们,不公平的。”德芳怕是想说这主意很馊吧,只是不好说白了,当面驳斥他的恩师恩祖。
“牺牲他们,拯救六界,于情于理,都是值得的。”尉迟风以一个长辈的姿态看向我和德芳,那种眼神,仿佛猜透了我们的心中所想,白发翻飞,绝美的面庞闪过一丝不忍,“当然,想找到这对生生不离的恋人,也绝非易事,芳儿如果想帮忙,只要尽力就好,万事不可强求。”
“是,恩师。。。”德芳低头应下,不再多说什么。
“芳儿,这次离开相思屿,为师就不陪你了,你师叔朱儒会陪着你们。”像是一个长辈对一个疼爱的小辈的深情告别,我想我知道,尉迟风留在相思屿定是为了白子浚吧,他虽为上仙,可是此刻,竟是如此衰弱,万万缺不了人照顾的。
一旁的朱儒神色淡淡,一如以往。仿佛永远让人也猜不透似的。
“徒儿知道了。”德芳神色有些许凄然,但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瞥眼望去,只能看见他刚毅的面部轮廓勾勒出一个大男人深深隐忍的纠结。
“去吧,不要打扰师祖休息了。”尉迟风摆摆手,示意我们离开。
我和德芳也不再说什么,各自神色黯然地退了出去,朱儒神色淡淡,也跟着我们退了出来,然后轻弹指间,运气如云,缓缓地将这偏殿的门给关上了,掩住了门内的几声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