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菟丝花（菟丝花同人）》月桂女王

5、暗流

　　“走了这半天，还真有些累了。”
　　回到家，上楼把书放好，琇琳伸了个懒腰，终是有些累了。
　　罗嫂快手快脚地打来热水帮琇琳擦了把脸，就催着琇琳上床躺一会：“话说别人家有了身子的媳妇、太太，谁不是动弹一下也要有婆子扶着，说话都不敢大声，就怕动了胎气，偏偏你呆不住。今天走了大半天了，怎么会不累？快躺下休息一会。”
　　琇琳笑着任她扶上床，忽然觉着有些奇怪，回家到现在竟没见着一个人：“安心啦，罗嫂，我睡会就是了。不过，这上上下下的怎么这么安静？皓皓也不知道哪玩去了？”
　　罗嫂也觉得讶异：“是有些奇怪。平时我当家的都在楼下的，怎么也走开了？”侧首想了想，不得要领，“太太，你歇着，我出去看看，说不定他是恰好有事走开了一会。小少爷多半被方姨带到花园里去玩了，我到嘉嘉的花棚那里瞅瞅。”
　　琇琳点点头，看着罗嫂轻轻地退出去，带上房门，阵阵睡意袭过来，忍不住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她毕竟是有了身孕，尽管身体健康，走了大半天还是禁受不住。在街上因为太兴奋还不觉得，回到家放松下来，身体的真实反应就暴露出来了。
　　睡梦中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琇琳被一声响亮的撞击声猛地惊醒。睁开眼，只见罗嫂青着一张脸，嘴唇抿得紧紧地，表情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似乎鄙夷又似乎不屑，有些愤怒也有些惶恐，有些不知所措，又似乎有些痛心疾首，就这么急匆匆地闯了进来。看她那模样，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几乎是夺门而入。
　　“罗嫂，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吧？”琇琳情知必然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一向行事从容、性格冷静的罗嫂断不会这般模样，忙起身迎道。
　　穿过来这几天的工夫，罗嫂待她的好，她感受得真真切切。说是心腹老仆，罗嫂几乎是拿她当亲身女儿一般待。处处为她着想，关心体恤，就算对正经主子罗毅也没这般尽心。这个本质上来说仍然很陌生的家，除了小罗皓和嘉嘉，就要数罗嫂最亲。甚至对她来说，小罗皓和嘉嘉也没罗嫂这么亲。因为前者不管怎么亲近也好，都还只是孩子，需要她去付出关爱和保护，而罗嫂却是她在这个家里可以依靠的。
　　握住琇琳的双手，罗嫂双唇颤动，一时却说不出话来。琇琳拍拍她的背心，让她稍微定定神，扶她坐下，倒了杯茶放在罗嫂手里，然后坐到她的对面：“现在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罗嫂连喝了两大口茶，才总算平静了下来，对琇琳恨恨地说道：“太太，你绝对想不到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刚才下去转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找到。后来又去园子里边，想看看方姨是不是带小少爷上外边玩去了。结果没找到小少爷，却看到雅筑小姐和老爷在一起！”
　　琇琳大概能猜到罗嫂看到什么了，淡笑道：“老爷和雅筑在一块，有什么可奇怪的。”
　　罗嫂急了，声音一下子高起来：“太太，你就是太好心、太善良了！我…我…哎，我简直都说不出口，他们可不是简简单单地在一块，雅筑小姐整个人都倒在老爷怀里，老爷还握着她的手。太太，你是没瞧见，要瞧见了就知道了，两人别提有多亲密！我就说，老早瞅着她看老爷的眼神不对劲，平时总装出一副可怜样儿，肯定是早就存了心要勾引老爷！太太枉你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就这么狼心狗肺呢？良心都被狗吃了！”越说越气愤，“还是个姑娘家呢，平常眉来眼去的就算了，太太你总是一颗慈心对人，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就装作没看到，今天竟然光天化日地就做出这种不要廉耻的事来，这可真是不要脸了！太太你可不能再这么善良了。想当初，你把她带回来时，她都快病死了，瘦得跟个鬼似的，不是太太你收留她，还替她请医生治病，哪里有现在的江雅筑？这之后，你对她就像对待亲妹妹一样，在这个家里，她就是实打实的小姐，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少了她？怕她累了，犯病，丁点大的事也不让她干。就是一般人家的小姐，也没有她这样的待遇！凭的什么？不就是欺太太你心好吗？依我说，早就应该打发她走了。太太，前几次我劝你对她早作打算你不听，要把她早嫁出去也好，现在可再不能说我是多疑了，过两天就寻个理由把她打发走吧！”
　　琇琳不作声。但越握越紧、指甲几乎陷进掌心的双拳和差点被牙咬出条血痕的下唇，泄露了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这么平静。
　　罗嫂方才说得义愤填膺，这回一看琇琳的神态，不由慌了神：“太太，太太！”伸出两只手用力在琇琳眼前挥动，“太太，你不是气着了吧？哎，都怪我，明知道你双身子的人，动不得气，还把这种腌臜事说给你听。之前不都忍下来了吗，怎么今天就这么冲动了呢？”越说越悔，忍不住一个巴掌就要朝自己脸上拍去。
　　“罗嫂！”巴掌被琇琳拦下来了，“我没事。”
　　“太太你真的没事？都怪我，你不要把自己身体气坏了……”罗嫂惊喜之余，又开始自怨自艾。
　　琇琳轻轻扬眉：“真的没事。这种事情，你就算不告诉我，就这么大的家，又能瞒多久？与其到时被我亲眼撞见，还不如你现在早就告诉了我的好。”
　　罗嫂高兴起来：“那么，太太你决定要怎么做？”
　　琇琳问道：“罗嫂，你先告诉我，你刚才在花园里看见他们在一起，他们是不是也看见了你？”
　　罗嫂迟疑了下：“应该没有。我看见他们后，太气愤了，一心直想赶紧回来告诉你，马上就离开了。他俩背对着我，论理应该见不到我。不过，我后来离开得太急，动静有点大，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注意到？”
　　琇琳嘲讽地笑道：“恩，这也就算了，不必去管它。他们当时那么‘投入’，又怎会注意到别的什么动静。但是，罗嫂，你觉得老爷会答应打发雅筑走吗？”
　　罗嫂皱皱眉：“老爷应该只是一时迷惑吧？”说着，摇了摇头，却是连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不管怎样，雅筑小姐是太太带回来的，也是太太本族的人，你要是决定了，老爷也没办法说什么。”
　　琇琳轻叹：“我敢肯定，你家老爷肯定不会答应放雅筑走的。理由么，她身上有病，万一离开罗家犯病了怎么办？她娘老子当初本就当她死了的，带她出来这么久，更是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她要出了罗家，能投奔谁去？除非我和你家老爷撕破脸，否则就不可能赶她走。”
　　罗嫂继续出谋划策：“这样说来，就只能赶紧把她嫁出去了。”
　　琇琳“嘿”声道：“你家老爷可不会舍得。”
　　罗嫂待要替罗毅辩解两句，却知道事实正是如此，待要数落罗毅两句，毕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只能是摇头叹息。顿了顿，忧心忡忡地说道：“姐姐要替妹妹找个好人家，怎么说都是占理。老爷到时即使不愿意，也没法子。太太，你可不能心软，养虎为患啊！”
　　“一升米养个恩人，一斗米养个仇人。以前的我做了傻事，以后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琇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罗嫂，这件事你不要声张，我心里有数，知道应该怎么做。”
　　看着琇琳的双眼，罗嫂忽然有种错觉，似乎以前的善良、乐观、无论对待谁都充满善意的琇琳一下子长大了、成熟了。她安心地笑了，这样的太太才不会被人欺负。“太太，我听你的。”
　　“这两天，我会给我娘家写封信，你让罗伯帮我寄出去吧。”
　　……
　　罗嫂出去后，琇琳独自在房间里沉思了许久。摊开双手，看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痕迹，琇琳有些茫然若失。熟知剧情的她，对罗嫂述说的罗毅和雅筑的jian情本不该那么吃惊、那么愤怒才对，然而，当时那一刹那，这具身体的深处似乎有另外一种情绪抓住了她。乍知被背叛的痛苦、愤怒、自嘲和无措都那么真实而锐利，这些情绪不属于她，却似乎是原本的琇琳并没有完全离去，而是沉睡在这具身体里面，平时并不出现，碰到与她关系深厚的人、事，才会突然冒出来。
　　真的是你么，江琇琳？你是对他们两个，你的亲亲丈夫和妹妹充满愤怒和痛恨么？你要报复他们俩，不肯让他们轻易如愿，是吗？我知道你原本就是那么决绝的、眼睛里容不下半粒砂子的人。罗毅和江雅筑只看到了你的善良，却没看到你还有另一面呢。好，你有什么心愿，我都会替你完成。
　　琇琳无声地对着另外一个灵魂低语。而另外一个灵魂，在她心底深处仿佛听见了她的承诺，有隐隐的喜悦混合在血液里的流动里汩汩传出。

作者有话说

　　更晚了，抱歉哈^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