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菟丝花（菟丝花同人）》月桂女王

13、读书会

　　“默存，你说我以什么理由约雅筑出来才好呢？约她喝茶，好像太正式了；约她随便走走，会不会又太随意了些？上次是装作偶遇，你说我要不要到罗家附近等她出来？不妥不妥，听说她平时都不怎么出门的……”邹海峰跟在方默存的身边，亦步亦趋，眼睛却浑不知道看着哪里，一脸的一筹莫展。
　　方默存开始只当耳边是苍蝇嗡嗡叫，但当邹海峰从食堂一直跟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立定脚，转身对着那个仿佛失了魂的男人，咬牙切齿地道：“你还有完没完了？不就是谈个恋爱，至于这样吗？我已经快被你骚扰一整天了！求求你，或者让你妹妹帮忙，或者随便想个什么理由约她出来都可以。就说桃花开了、岷江解冻了、街上看见个怪人、你又买了本新书、常去的老字号饭庄发明了道新菜式……我相信，如果你在她面前不是也这么烦的话，只要拿出你平日的一半的潇洒风流，即使你想约她到公园的墙角看蚂蚁打架，她也会出来的。”
　　邹海峰被他突如其来的话一下子说得怔住了，喃喃反驳道：“桃花都谢了好几天了。现在岷江才解冻，谁信啊！还什么街上出现个怪人……咦！”突然清醒过来，纵声笑道，“对了，明天不是你主持读书会的日子？正好要小妹邀请她也来参加！默存，还好你提醒我，谢啦！”说罢伸拳用力擂了他一下，兴冲冲地转身就走。
　　“哎。”方默存看着邹海峰说走就走、干脆利落的背影，和之前赖在他身边的模样判若两人，不由哭笑不得。好在这“牛皮糖”走了，不然真要被他缠上一天就惨了。至于读书会，他要想邀江雅筑来就让她来吧，反正也不多这么一两个人。
　　只是，不知为何，他心底忽然涌现出一个落落大方、气度沉静的女子的身影，不知道邹小妹邀请雅筑的时候，会不会把她也一并邀请来参加？有了这个隐隐约约的念头，他对明天的读书会似乎多了点期待。
　　第二天下午两点不到，在汇文书屋的二楼，方默存靠窗边坐着，手里拿着英文版的《乱世佳人》，书页翻开摊放在膝盖上，眼睛盯在书上，却有点心不在焉，好半天才翻了一页过去。直到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或轻或重的脚步声，夹杂着邹海峰的说话声，才长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露出笑容。
　　邹海峰走在最前面，正在和随后上来的琇琳、雅筑介绍说：“这个读书会已经办了有大半年了。每周两次固定的时间，大家在一起阅读、讨论一些最新出版的书籍，成员并不固定，大都是学校里的青年学生，也有一些社会上的人。活动最初是默存倡议，地方也是默存跟他的好友借下来的，我还有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被他说动了，觉得这种形式挺好，便也加入进来，大家轮流主持读书会。今天恰好轮到默存主持，待会学生们来了，你们也别不自在，在这里说话、发言都是很自由、很随便的。”
　　想容蹦蹦跳跳地最后一个上了楼，闻言夸张地道：“是啊。我参加过一次我哥主持的读书会，简直就像一、二十只鸭子在一起叽叽喳喳，吵得我都头痛了好半天。”
　　琇琳来的时候便发现这里就是她第一次见到方默存的书店，听邹海峰说读书会是他倡议的，心道难怪。这次想容代邹海峰邀请雅筑，她本不想来，奈何想容粘人的本事越发高明，又听说是方默存主持，不由得心中一动，想了想来看看也好。这时只见方默存已经迎上来，热情地招呼道：“罗太太，江小姐，你们来了！请随便坐。读书会要两点半正式开始，这里气氛正如海峰兄所说是很自由的，你们不要拘束才好。”
　　几人分别坐下。没说几句话，不多久，就陆陆续续地有学生上来了，都和想容差不多的年纪，男女各占一半。见到方、邹二人，虽然很尊敬地叫老师，但说话间正如他们所说，都比较随意。彼此不像是师生，倒像是朋友在一起讨论。有几个秀丽的女学生，跟两人说话有更意无意地带了些撒娇的意味，眼睛扑闪扑闪地，像要把人扇晕过去。见到琇琳和雅筑，只是打量了几眼，似乎见惯了经常有陌生人慕名而来，也不惊讶。倒是几个男生看见雅筑，有一些惊艳，频频朝她多望了几眼。想容和其中有两个女生相熟，也坐了过去。
　　之后，又陆续来了三四个年龄稍长的青年男子，大概便是邹海峰所说的社会上的人。总共将近二十多人，把二楼坐得满满的。到两点半的时候，读书会就准时开始了。
　　琇琳好奇地看着，只见这读书会原是分为三部分。首先，由主持人阅读选定的书籍之一章，大家一起讨论。然后，是自由发言时间，各人将最近几天看的书介绍一遍，略谈一谈自己的读书心得，若是有别人感兴趣，可以私下再讨论。最后，由主持人推荐一本新出的书籍，简明扼要地进行介绍后，择其精彩片段朗读出来。大家可以自由发问。临结束的时候，确定下次读书会的主题、主持人。和琇琳前世在大学里参加的读书社的活动差不多。
　　方默存和学员们讨论的是凯恩斯的《货币论》，最后推荐的新书却是《乱世佳人》。他选读的精彩片段是思嘉保护玫兰妮返回塔拉庄园的一个片段以及结尾。琇琳听着方默存缓缓读出那句著名的台词：“After all,Tomorrow is another day”（无论如何，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忍不住有种别样的感觉，那也正是她最喜欢的一句话。将目光投向人群簇拥中的方默存，只见他正分别回答学生们提出的疑问，没有一丝不耐烦，也没有一丝居高临下的倨傲，不时地微微笑着，托一托眼镜，显得纯粹而快乐。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方默存仿佛不经意地转了转身，目光正好和她对上，琇琳急忙一扭头，看向一边。但马上，琇琳就反应了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被发现自己正看着他嘛，又不是做贼，干嘛要显得这么心虚？气鼓鼓地一回头，索性光明正大地看过去，却发现方默存正忙于回答某个女学生的问题，早就转向另一边了。不由自失地一笑。
　　读书会结束后，已经是5点。邹海峰看看手表，笑着邀请道：“一起吃饭吧。我知道这周围有一家饭馆是几十年的老字号了，味道绝佳，老板家传的秘制菜在重庆市内可算是一绝。”看着坐在他身边的雅筑，又道，“雅筑，就是上次我跟你提到的那家，还记得吗？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正好，大家一起去，吃得也热闹！”
　　琇琳起身道：“你们去吧，我答应了皓皓回家吃晚饭的，就不和你们去凑热闹了。”说罢略停了停，抿唇笑道，“不过，这次可得把雅筑早点儿送回家。上次，雅筑那么晚才回去，她姐夫还以为你拐了她走了，急得都快疯掉了，硬是拖着我们等到雅筑回来才睡。”
　　邹海峰脸一红，双手作揖求饶道：“嫂子！您再说，我就害臊了。您和罗兄只管放宽心，我到时送雅筑回家，一定不会让她身上少了半根寒毛。不过，您真不和我们一起去吗？怕罗兄和小罗皓等着的话，打个电话回去就好。老方，你也说说话。”
　　方默存边收拾书，一边道：“我刚刚想起还有些事，不能和你们出去了，正好顺路送罗太太回家。你们兄妹就和江小姐一起去好了。”
　　最终，在想容嘟着嘴儿的不满中，两兄妹和雅筑离去了。琇琳看着方默存，问道：“你真的回去有事儿？”
　　方默存斜斜挑了挑眉，笑道：“你不也一样？何必跟着去碍眼呢，呵呵。”
　　琇琳微微低头笑了笑，没再说话。心中暗道：我的确没事，可也不是为了不碍眼。
　　沉默了一会，方默存柔声道：“其实，我也知道附近过去两条街，有个老饭馆，里面老师傅的手艺不会比海峰说的那家差。我常去吃的。如果你不着急回去的话，要不，我们去吃了饭再走？你上回买了《乱世佳人》，不知看完没？我正想和你讨论讨论呢。”
　　琇琳没察觉到他声音里一丝不被注意的紧张，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