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搞瑟瑟》孤烛异乡人

55、第 55 章

　　小姐紧紧握住栗安的手，对他说：“我们是名正言顺的。”

　　栗安猛地将自己的手从小姐怀里抽出来，撇过脸去，低声说：“谢谢，请您现在出去。”

　　小姐站了起来，眼泛泪光，往后退了一步，依依不舍地问：“今晚不需要我陪你休息吗？如果你晚上还是这样……”

　　栗安摇了摇头，坚定地说：“谢谢，不用了。”

　　小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门打开又关上，栗安抬眼去看，看见关闭的门，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去洗漱，总觉得哪里好像有眼睛，藏在角落伺机而动地窥视着他。

　　栗安迅速擦了身上的水，离开了浴室。

　　小姐恰好过来敲门问：“客人，需要我给你安排帮忙洗澡的仆人吗？”

　　栗安回答道：“不用了。”

　　他坐在床边说：“你回去吧。”

　　小姐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就走了。

　　栗安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渐渐睡着了，一点反应也没有，门忽然嘎吱一声打开了。

　　一个黑色的影子踩着月光走了进来，栗安一点没有察觉，还在睡着，那人就渐渐靠近了床，对他伸出手来。

　　次日，早晨，栗安醒了过来，疑惑地皱着眉头发现后背肩胛处附近，有一条细细的红色血痕，仿佛是他昨夜没睡好，自己把自己在床上划伤了的痕迹。

　　他的脸上莫名出现了奇怪的笑容。

　　栗安揉了揉眼睛，镜子里的表情消失了。

　　小姐过来敲门说：“我为你准备好了早餐，请快出来享用之后再休息不迟啊？”

　　栗安打开了门，对小姐笑道：“谢谢。”

　　小姐说：“我亲手做的，不知道能不能合你的口味。”

　　栗安挑了挑眉问：“吃什么？”

　　小姐笑道：“牛奶和白面包。”

　　栗安点头说：“那很好。”

　　小姐很高兴地跟着他说：“还有花生酱和炼乳作面包的配料，我洗了生菜叶子，还给你煎了一颗蛋，只要你看见高兴就好了，如果不喜欢，不吃也没关系的。”

　　栗安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说：“好。”

　　小姐拉着栗安去餐厅。

　　栗安快到的时候，小姐忽然在他身前站住了，栗安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小姐啊了一声，远处的餐厅传来了一声中年男人的笑。

　　栗安猛地一哆嗦，揉了揉耳朵。

　　小姐死死抓住栗安的手，一步一步往外迈，从阴影出去，站在明亮的灯光下，整个人的肢体动作都僵硬起来，仿佛这段路正在将她从一个活人变成一个提线木偶。

　　栗安跟着小姐走了出去，也渐渐裸露在明光之下，感受到了同样的不自在，但比小姐的样子看起来好多了，他的目光往前，看见了餐桌旁边，衣冠楚楚的男人。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毋庸置疑的主位上，穿得一丝不苟，戴着银边眼镜，目光灼灼地盯着栗安，就像昨天小姐在卧房床边那样，不仅看着栗安的眼睛是深海绿草幻梦似的碧绿，苍白的肤色，精致的古希腊雕塑的标准五官，整张脸都是一模一样的复刻。

　　只不过，小姐的脸看起来年轻漂亮许多，眼前这张脸却硬化了棱角，让人清楚地看到小姐面庞柔和的线条消失，因病因情，清瘦之后的模样——

　　冷淡克制，沉稳温和，饱读诗书又历经风霜；多一份冷淡，未免不近人情，显出刻薄；少一分克制，则过分凶狠，令人受制于气势威严，不敢亲近冒犯，时刻担惊受怕；多一分沉稳，像不知变通的书呆子；多一分温和，显得懦弱，少一分温和，又仿佛斯文败类。

　　偏偏那么恰好。

　　看着这样的脸，完全不会让人想到浑身腐朽气息，冥顽不灵的老古板，反而仿佛见到了年长的绅士，优雅、慵懒而且放松，仿佛草原阳光下百无聊赖打盹的狮子，你可以亲近，但你要记得，他随时可以杀了你，现在不动手，不是因为他早已被驯化，而是因为他遵循礼数。

　　栗安难得有点被气势压迫的紧张。

　　小姐反而握住栗安的手，算是安抚。

　　“那是我的父亲，公爵大人。”

　　小姐对栗安低声说。

　　栗安点了点头。

　　二人落座，公爵对栗安笑了笑，似乎是以示友好。

　　栗安垂下眼去，总觉得这个笑也很眼熟。

　　餐厅很安静，小姐很快进食完毕，栗安紧跟着站了起来，小姐伸出手拉住栗安，二人就要离开餐厅往楼上去。

　　公爵忽然说：“小姐，你应该自己回到房间去。”

　　小姐抓住栗安的手微微一顿，缓缓松开栗安，微不可察地蹭了蹭栗安的手腕，看向公爵，低头行礼，很快转身离开，消失不见了。

　　栗安看向公爵，公爵对他示意：“请坐。”

　　女仆收拾了餐桌，依次离开。

　　公爵看着栗安说：“初次见面，你好。”

　　栗安回答道：“您好。”

　　公爵问：“你对我的女儿还满意吗？”

　　栗安沉默了。

　　公爵看他这个反应，有些感兴趣地问：“不满意吗？”

　　栗安低声说：“小姐很好，只是我……”

　　公爵笑道：“终身不娶？”

　　栗安顿了顿，应了一声。

　　公爵说：“我知道。”

　　栗安问：“您既然知道为什么选我作为小姐的未婚夫？”

　　公爵笑道：“正是因为你情愿终身不娶，我才选你，要是其他人，早就脏了，妻妾成群，聒噪污秽，不堪大用，丑陋庸俗，不配进我家的门。”

　　栗安问：“难道我就配进得？”

　　公爵笑道：“你没有父母，没有亲戚，没有朋友，虽然也没有钱，但长得还算不错，死在这里，没有人会追究，要是让我生气，卖出去也值个好价钱，我的女儿也不会亏，没人能刁难她，更不能绕过你。

　　你若是以后找借口出了我家门，想停妻再娶，我不会让你高高兴兴离开。那个时候，更没人能为你找茬。”

　　栗安说：“您真是一点不肯掩饰。”

　　公爵笑道：“往常会有人夸奖我的诚实。”

　　栗安说：“我不敢。您是长辈。”

　　公爵问：“那么，你认为我面目苍老？”

　　栗安说：“我不敢。您的容颜灿若明珠，目光皎若白月，堪比王冠华美的宝石。”

　　公爵笑道：“你很会夸奖，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说出好听的话来的。”

　　或者，我以为你是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能对人说出两句好话来。

　　栗安说：“不至于。”

　　公爵说：“既然你和小姐两情相悦，不如明日就成婚，怎么样？”

　　栗安说：“这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对小姐的清誉不好。”

　　公爵笑道：“你这样说就是满意，东西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从简，我家没有其他亲友，你且放心，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回去，早些休息吧。”

　　栗安有些犹豫地起身回到了房间，没一会有人过来敲门，打开门却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女仆介绍说：“这是少爷。”

　　“听说你要和我家结亲，特地来看看，也不是三头六臂，不过如此，怎么都看不出特别，你是怎么让其他人迷上你的？”

　　少爷说着往前凑了凑，露出更加迷茫的表情，试图从栗安身上找出疑惑的答案，他失败了。

　　栗安皱着眉头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恼怒：“您在做什么！这应当是基本的礼仪，我们的关系还没到这么亲近的距离吧？”

　　少爷挑了挑眉，笑道：“你以为上了门就真是我家的人，所以可以指责我了？！”

　　他变了脸色，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栗安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准备关门，小姐忽然从一侧走来对他喊道：“等等！”

　　栗安顿住了。

　　小姐快步过来问：“没事吧？”

　　栗安摇了摇头。

　　小姐又问：“我的父亲没有为难你？”

　　栗安摇了摇头。

　　小姐抓住栗安问：“真的没有？我看你的表情不太好，是不是有人找你？”

　　栗安说：“刚来了一个少爷。”

　　小姐露出了然的表情：“他呀。”

　　栗安忽然有些好奇问：“他怎么了？”

　　小姐对栗安笑道：“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栗安犹豫之后，请她进门。

　　小姐坐下说：“他也是父亲的儿子，只是不太会说话，送他出去，学习不好，马术骑射反而更进一步，他和父亲的关系一般，但是寻常不敢忤逆父亲，所以自己生闷气就会不打招呼跑出去，骑一匹马，转一圈再回来，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住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

　　之前你没有见他就是因为他生气跑出去了。”

　　栗安问：“他因为我要过来生气？”

　　小姐一下笑道：“是啊，他觉得你配不上我家，在你没有进门的时候就将你当作自己人了！”

　　栗安说：“算了吧，他见我的模样可不像是欢迎。”

　　小姐拉住栗安说：“没关系，如果他对你不好，只管告诉我，我替你出气，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栗安点了点头。

　　小姐拉住栗安问：“我可以抱你吗？”

　　栗安眨了眨眼睛，缓缓说：“可以。”

　　小姐将栗安抱住，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