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煮酒人

38、卿卿之叛(全）

　　计划赶不上变化，罗书第二天出去购药，才觉察出后面有人跟着，接着就脖颈处一阵疼痛，便人事不知了。

　　等罗书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陌生的屋子里，屋子的装饰告诉罗书这大概是某处客栈，窗子里隐约是夕阳的余光，显然已经黄昏了。
　　罗书身体不能动弹开口又无声，定然是被点了穴。躺的久了，身体酸麻不已。

　　过了好久，直到夕阳收起最后一抹余晖，房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位美艳少妇，罗书认得她，是云帆的朋友，“红袖招”的宋十三娘。
　　可是怎么会是她？罗书心中惊疑不定。

　　十三娘没有当日光彩夺目的妩媚风情，脸上点点斑斑都是憔悴疲倦。她含着抱歉的神色看了罗书一眼，解了罗书的穴道，在罗书开口前说道：“对于我的作为我很抱歉，只是为了救沧澜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十三娘嘴里的“沧澜”应该就是当日有着圆润眼眸的文弱青年了，云帆说的小剑书生。
　　看来是有人抓了沈沧澜威胁十三娘抓罗书来换，要罗书干什么？自然是用来威胁云帆，这些不难，罗书一想就明白了。
　　十三娘此时丝毫没有往常的气势，一点都没有一楼之主的精明从容，显然沈沧澜已经让她阵脚大乱，甚至不惜背叛朋友抓了朋友重要的人给朋友的对头拉威胁朋友，只求心爱的情郎不受伤害。

　　罗书静静地看着她，十三娘神色闪烁，心虚地转开了头。
　　十三娘没有再说其他细节，罗书觉得没有什么好问的，两个本就不甚相熟的人如非必要就只有沉默。

　　次日清晨两人起身离开，直到看着十三娘赶着马车出发罗书才开口问道：“是谁？”
　　他的突然开口让十三娘愣了愣，没头没脑的问题十三娘居然听懂了，她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此人身在天门山。”
　　罗书心中一动，天门山好啊。

　　此去天门山骑马都要十天路程，马车赶得最快也要近二十天。十三娘急了，好好一个挺强势的女人居然红着眼圈问罗书会不会骑马。
　　罗书心有不忍，就点点头。

　　于是十三娘替罗书备了匹相对温顺的黄马。罗书骑术不好，骑了一天不但速度快不了还危险动作频频，十三娘无奈，她也不敢放任罗书出什么意外，只好把罗书往马车里一丢，继续赶着马车赶路。

　　真正是把马车赶得都能飞起来了，罗书被“预防不测”的十三娘灌了软骨散，浑身无力躺在车里不断撞马车壁。等十三娘把他扶下马车，好好一个俊秀少年满头青包眼泪汪汪。十三娘过意不去，面对罗书越发心虚。

　　快到天门的时候十三娘替罗书打扮了一番，罗书在镜子里一探头，大惊，自己竟成了一标志的小媳妇，十三娘自己是一个偏阴柔的青年打扮竟还弄了假喉结，她满意地点点头道：“你我就做小夫妻打扮。”
　　罗书哭笑不得，心中暗暗计较一番。

　　赶了十八天的路终于到了天门山下，天门比武在即，天门山下的小镇一副繁荣景象。十三娘对罗书说道：“有身份的人都住在天门山上了，山下的也就是些看热闹的小人物。你我先找个地方歇歇，后天……”十三娘停住了话，罗书明了，后天就把他交给云帆对头。

　　罗书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笙歌。
　　第一次见到笙歌是注意他一身的风尘气息，最后一次别过笙歌他身上已经隐隐有着雅致随性。
　　这次，即使远远看见，罗书都能发现笙歌不小的变化。
　　他还是在屠龙门时一身浅蓝白襟的长袍，头发由一支精致的木簪松松挽着的清爽打扮，但手里多了一把青色的剑。笙歌的身上已经见不到在东旭镇时的风尘气息了，雅致随性像一层纱一样罩了一身。不知是因为习了武，还是因为在江湖上有了走动，罗书觉得笙歌身上透着点俊朗侠气，这使得笙歌原本的阴柔之气似乎都消失了。

　　来不及多想，罗书见笙歌渐渐走近又渐渐快要远去，心里着急了。
　　原打算在这里找钱峰大师兄来脱身，可是十三娘不是定他穴道就是给他软骨散或者看着他，别说特地找大师兄，就是连遇见都不可能。
　　十三娘说在这小镇的第三天就要把他交出去了，可罗书已经被十三娘关在客栈的小房间里整整两天了！
　　今早十三娘又出去了，她出去前忘了关窗，罗书才得以从窗里看看外面。
　　没有看见钱峰，却看到了笙歌。

　　怎么办？罗书此刻虽然没有被十三娘点穴却被喂了软骨散。笙歌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如果自己大声喊去保不定他听不听得到。
　　罗书很急，拼命爬下去，绊倒了椅子，跌倒下去又爬起来，等罗书终于用一身青青紫紫的换来了趴在窗台上的位置时，笙歌却一步一步渐渐远去。

　　罗书身体发软，他很失望，渐渐不支。
　　然而，只要拐个弯就不见的笙歌却突然转过身往客栈方向来了！
　　这样的转变就像给罗书打了一针强心剂，他死命趴在窗台上撑着，他扯着嗓子喊，无奈这些天大概是软骨散服多了还是离笙歌确实有点距离，无论他是不是嗓子扯得都有点麻了，笙歌也只是朝四周疑惑地瞧瞧。底下有些路过的人倒是对他指指点点，但这小镇武林人士太复杂，平白无故是没有人会去多注意罗书更别说帮忙了。

　　罗书冷静下来，不再叫喊。
　　也许是十三娘下的软骨散的药力渐渐低下去了，罗书发现自己抓住窗台的手渐渐有点力气了。
　　他瞥见手边小桌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个紫蓝色的小花瓶便起了心思，罗书抖着双腿稍稍站起来一点，让整个人靠在墙上。倚着墙，他方能微微支撑着。
　　脱了一只手去够那花瓶，手刚好掐在花瓶颈部，罗书觉得自己的手就像年老的人一样，拿着东西颤得厉害，稍一不留神，花瓶就顺着手往下滑，罗书一惊，立刻脱了另一只手去接。
　　接是接到了人却从墙上滑下罗书猛地一靠便撞在了桌脚，骤然的疼痛让罗书皱起了眉，然而事出紧迫，人一止住向下滑的趋势罗书便顾不得疼痛把花瓶往外用力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