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煮酒人

37、小村疫情

　　虽然钱峰说不用送他了，可无论是出于情意还是礼貌都得送上一送。罗书和冯倩不约而同在破晓时分就起来了，但两人出门一问，钱峰早在寅时便上路了。
　　无鬼子昨日没具体让钱峰在什么时候起行，或许是钱峰对师父给的任务甚是重视，所以真正是一大早，天才亮就走了。
　　有个无鬼山勤快的大弟子做榜样，他们两个二弟子三弟子怎么好意思落在后头太多？于是冯倩拉着罗书干脆匆匆吃了早饭就走。
　　无鬼子起息极有规律，真正起床要辰时，他们没去打扰无鬼子，只给仆人吩咐了声。

　　冯倩医术高明，才情不错，武艺堪堪，骑术也不是很好。无鬼子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某些地方他把冯倩完全当作“小姐”来养，冯倩倒也接受得顺理成章，所以她身上便有着江湖儿女的洒脱兼之大家小姐般的娴静。
　　罗书会骑马，骑术暂时不怎么样。
　　两个人自然而然是坐着马车走的，替他们赶马车的是一个山上叫强子的仆人。
　　强子认路，先带他们去那得了疫病的村子看看。

　　他们巳时到了村口，罗书要求下车，冯倩不解地看向他，罗书浅浅笑道：“我们先去村子里看看，强子还是在这等着的好。”
　　冯倩一下明白过来，他们有师父赠的香囊强子可没有。她脸微微一红，垂下头点了点。

　　罗书前后两辈子都没和疫病沾上太大的边，想上辈子他经历过非典禽流感之类的，可在他身边的都是活生生在谨慎预防的人，他看到的都是人人自危。
　　这个村子大概是和镇子靠的近，它并不小，看得出它曾经也有小小繁荣，只是现在村子里的疫病显然不是一天两天，比报信的人说的严重得多，曾经的小小繁荣也只剩下颓败一片。
　　家家闭门，门口都悬着大大小小的白布，大街上几乎没有人，确切的说是几乎没有活人。偶尔见到几个也是裹得只露眼睛行路匆匆，对周围的环境不知道是麻木还是习惯。地上躺着的，罗书见他们面色白里犯黑七孔隐约有血迹，手脚浮肿，他们的胸膛毫无起伏。这些都是死人！罗书心中一突。他并不是没见过死人，甚至一度离死和死人是那么相近，但这样的死亡造成的悲凄实在让人惊心。

　　冯倩大概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她一脸平静，眉头微蹙。转头见罗书此时很镇定，她脸上露出欣赏来。可一想到疫情又皱起了眉头，她对罗书说道：“我想镇上的人可能路上有耽搁消息传慢了或者他隐瞒了真实情况，这疫情比他说的要严重得多。”
　　罗书医术比不得冯倩，问道：“治得吗？”
　　冯倩笑了笑，有些自信的意味，她点点头，说道：“我们先了解下情况接着去镇上。”

　　两人敲了好几家门都只是听见有人应声没人开门，人们听得是陌生声音就生了惧意，无论冯倩说什么他们都不听。
　　罗书在一旁略略思考了会，转头就抓了个裹得严严实实，拎着大包小包，匆匆行路的人。
　　罗书习了两个月的武艺再加上先前云帆教他的练气法门，他手脚快了不少力气也大了很多。被他抓住的人逃脱不得便吓得直讨饶，求他快快放了自己。
　　冯倩见此刚张嘴想说什么就被罗书给挡了回来，罗书对冯倩无奈地笑笑，板起脸严肃地朝那路人问了情况。
　　也算他们幸运，抓住的人竟然是出来置办物件的村长儿子，村长儿子说现在家家户户躲家里不敢出去，出去买东西也是裹得严实地快快走路，到了原本的店家那里说了村里人定下的口令进去买了就走，现在买的东西大多是囤积的，量不多，贵得很，也不轻易卖。
　　冯倩又补充问了几个问题便要放那个颤抖不停的村长儿子走，罗书却拒绝了，现在放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村里人以后还能找到吗？特别是这人在村里有点地位。
　　他要把村长儿子拉走，村长儿子挣脱不得就暴躁起来，冯倩急急在一边解释他们的来意。
　　两人一个黑脸一个红脸，村长儿子被说得有点动摇，后来冯倩又拿出无鬼山的信物来，村长儿子才将信将疑地同意和他们走。

　　他点头同意后罗书放开他，冯倩罗书两人在原地等他，他把东西送回家里又匆匆说了一番，过了小半个时辰，果然守信用地回来了。

　　罗书一行正午才到镇子，罗书没想到是那个小镇，三个月前刚到无鬼山时罗书向云帆表白的那个小镇。
　　他更没想到那么快又到了这，云帆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不禁把压制不想的云帆拉出来想了一遍。
　　明明两个人从认识的相熟没有多久时间，即使一瞬间的悸动再如何喜欢，罗书也想不明白他们明明没有感情基础甚至可能是自己一相情愿，他怎么就对云帆念念不忘了呢？
　　实在不想矫情地以为 “爱情是个没来由的发生”，自己喜欢云帆也不是全没来由的，可忘不了还真……
　　罗书觉得自己甚至不像个有自制的男人，和那些闺中怨妇一样想东想西净是些乱七八糟的，想了后又开始怨自己，真的，他微微发愣，他真的有点不认识自己。

　　镇子口头有几个壮汉守着，见他们从村子那个方向来便警惕起来。
　　罗书拍拍冯倩下车笑着向那几个壮汉说道：“我们是从无鬼山上下来办事的，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能进镇子吗？”
　　几个壮汉相互对视一眼，罗书赶紧拿出无鬼山的信物给他们看。
　　无鬼山这块牌子果然好用，几个人一番合计，便给罗书他们放了行。

　　他们先去投了宿，在饭桌上慢慢把事细说了。
　　村长儿子汪海，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知道如果大家再“各扫门前雪”，他们村子算是完蛋了。见罗书冯倩也是信得过的人，又听得冯倩细细说了番治瘟疫的法子，才真正点头表示听他们的，并软下态度求他们一定要救救他们的村子。
　　无论哪个时候，救人和被救都不是容易的事。

　　以罗书的认知来看，治瘟疫要先处理那些躺在街头的尸首，然后用石灰消毒，再配合药物治疗。
　　冯倩显然都想周全了，逐一和汪海说了这些，汪海表示要马上回去请老父动员村里的人一起帮忙。冯倩点头，并写下药房，用了饭几人就去药房抓药，在客栈捣鼓了好一会，定好明天就去村里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