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煮酒人

10、屠龙门中

　　“笙歌？”罗书不自觉地打量了下笙歌，笙歌一身浅蓝白襟的长袍，头发由一支精致的木簪松松挽着。整个人清爽不少，还隐隐透着些雅致随性。
　　罗书看着竟一时有些愣住，直到笙歌见他醒来，激动地跑过来他才回过神来，主意到自己这样的打量很没礼貌。幸好笙歌没主意也不在意，只是为他的清醒高兴着。弯着眼坐在床边，为罗书扶了扶落下的被子，很自然地摸了摸罗书的额头，这才开口道：“嗯，烧退了，感觉怎么样？”
　　罗书浅浅一笑，点点头，直接问道：“这里是东寒的地方？”他那番打量自是看出笙歌的从容绝不是被人抓住该有的，所以，他们应该是熬到东寒的帮手来了。
　　笙歌想了想，说：“这里是屠龙门，东寒是门主。”顿了顿，问道：“饿不饿？身体还不舒服吗？你等等，我这就去找大夫来！”笙歌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去。
　　“诶？喂！喂、喂……”罗书想叫住他，笙歌却不理，摆摆手让他先歇息，径自跑了出去。罗书无奈，瞥了眼又关上的门，叹了口气，眼一翻，呆呆地望向屋顶。

　　屠龙门的大夫为罗书进行了细致的复诊，东寒也跟着跑来了，笙歌凑近脑袋一等大夫诊完就问了起来，大夫笑眯眯地告诉他们罗书已无大碍，修养便可。
　　东寒挥了挥手，大夫向他服了服身，慢慢退了出去。笙歌递上一碗熬得稀稀的白粥，罗书挡住他想喂食的倾向，马上接过表示要自己动手，笙歌也不强求。

　　罗书尝了口，居然有股清甜的药味，味道挺好。但喝了半碗他就没食欲了，并非腹中不饿，并非不喜欢这粥，而是笙歌东寒两人齐齐盯着他。如果你吃东西吃得很香，别人在边上用你看不懂的神情看着你，你还有多少食欲？罗书是没有多少了。
　　放下碗递给一旁的笙歌，微微笑了下，道了声谢。然后罗书看向东寒，对上东寒向来冷冷空空的眼神，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实在是罗书茫然了，本想在东旭待一段日子然后再做打算，可现在不但遭到类似绑架的“邀请”来见什么“故人”，还被追杀的人追到被迫要早为以后做打算，而且连累的小乐木飞他们……
　　即使罗书一向觉得自己自私自利得可以，但接连连累身边那么多人，先是罗家又是冷家木家，他很不安心。
　　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东寒先开了口，用一贯冷淡的口气说道：“我要带你见的人，现在不明在何处，我已命人寻他，待到你们相见，目的也就达到，到时你要走要留，也有定数。”
　　罗书微微挑眉，“那么，如今只是等着？”
　　东寒点头道：“这里是屠龙门的一处别院，你先在此处住着。”顿了顿，东寒又道：“我不会限制你在门中的自由，然，若你想出去，必告之于我。”说完也不理会罗书的反应，自顾自走了出去。
　　笙歌朝罗书眨了眨眼，笑道：“我想他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听了笙歌的话，罗书这才想起自己忘了问东寒关于自己被追杀的事了，而笙歌怕是知道的也不多，所以他干脆也不提了。只是笑笑道：“嗯，我知道。”他知道东寒不会伤害他，只是想利用他而已。而对于追杀他的那些人，想来也是东寒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自然成为朋友比较好。

　　笙歌也住在这处院子时常陪着罗书，东寒隔上个三五天会来看他一看，大夫常伺候着。毕竟笙歌有些事不方便也不细致，所以东寒还派了个叫“引玉”的侍女来照顾他。
　　好的药，好的疗养，罗书的伤也好的格外快。等过了十来天，罗书的伤就好的差不多了。大夫说，只要没有剧烈动作，罗书是没事了。
　　在床上快窝出蘑菇来的罗书一听，立刻蹦下了床，先在院子里小幅走动起来。

　　又过了半个月，罗书拿出前半个月问过的三个问题又问了东寒：
　　“杀木飞他们的凶手是谁？”
　　“外面是追杀还是通缉我？”
　　“你要我见的人何时到来？”

　　东寒用平日用惯的冷淡口吻回答了他：
　　“要杀你的人。”
　　“追杀和通缉。”
　　“寻找与等待。”

　　罗书瞪他，他视而不见，神潇洒地挥挥衣袖走了。

　　到屠龙门整整一个月了，罗书伤几乎好全了。他摸熟了院子，摸熟了引玉，摸熟了大夫，熟透了笙歌和东寒，于是提出要走出院子转转。
　　他知道引玉有着双重身份，一边是照顾他的侍女，一边是东寒的眼线，所以他在某天清晨吃了早饭把这事在餐桌上说了。

　　一起的有三人，笙歌引玉，和罗书自己。
　　引玉站在一边伺候着的，见罗书一副向她征求意见的样子，抿嘴笑道：“门主并未限制公子的自由，奴婢也并非门主的眼线，只是门主派来照顾公子的。”
　　罗书尽管心里不尽相信，面上还是很配合地笑着。
　　这时一旁的笙歌开口说道：“要不今天我陪你一起去？”
　　近来笙歌常常不在院子里，罗书觉得他与笙歌再相熟，也好像中间搁着些什么，熟悉而疏远。所以罗书见笙歌不说有什么事也就不好打听，想想可能是东寒找他的。今天看来笙歌又要出去了，罗书不想打扰到他，所以笑着拒绝了。
　　他和笙歌之间果然够客气，笙歌见罗书拒绝也就不再勉强了。

　　笙歌带着罗书熟门熟路走到了离院子不远的一处园子，嘱咐引玉好好陪着罗书，笙歌就走了。
　　这处园子布置很是精致，凭着罗书的感觉，有点江南富家小景的味道，但这里景色却因为是冬天的缘故有些萧索。随意走了走，罗书隐隐有些期盼能等待春夏之际来此处看看。

　　引玉给罗书理了理披风，笑着说道：“这园子在冬日里没雪的日子可不好看，门主造‘洞华园’之初就是为了‘藏四季精华于洞天’。这园子春日花开灿烂，夏日荷香满园，秋日红叶纷飞，冬日白雪无暇。”引玉眨眨眼，笑道：“公子，您今日来，可只能晒晒冬天的太阳哦！”
　　罗书见引玉对东寒造园子的用意都那么清楚，觉得她一定是东寒的心腹之类，以后对着引玉不能轻信。而罗书发现东寒不但对衣食住行都有些小讲究，他屠龙门明明一个江湖门派，下人也训练有素，尊卑有别从容细致，并且，经引玉一番说来，东寒竟对消遣的东西也有研究。看来，东寒不简单，怕是他想利用自己的目的也不简单。思及此，罗书有些担心起来。
　　纵使心里百转千回地琢磨，罗书脸上还是微微挂着惬意地笑容。在听完引玉的介绍后，更要引玉带他去一处“晒太阳的好地方”。

　　引玉很乐意地带着罗书过桥穿洞，一边还充当解说员。罗书一路下来不觉得闷，也没觉得烦。这引玉，真的很“有素”。
　　“过了这个假山洞穴，前面还有一座小桥，‘紫竹亭’就在桥的那一头。”引玉微微弓起身退向一边，示意罗书在前先走。
　　罗书笑笑，穿过假山洞，眼前豁然开朗，是一条清澈的小河，河上架着一座雕刻颇为精致的木桥，而河的那边桥的那头是一片竹林，罗书眨眨眼，竹林还真隐隐泛着紫。一座精巧的亭子面河而建，小小的亭子一半被竹林遮在阴里，一半沐浴在冬天暖暖的太阳下，不可谓不“巧”。想来，那就是“紫竹亭”。

　　罗书微微眯起眼，他看到亭子里站着一个人，身着灰色长袍，背影削瘦，面竹背河，居然站在阴头里。
　　罗书侧过头，用余光见引玉就站在身后，只是不在看他，而是望向亭子里的那人，渐渐，微微蹙眉。

作者有话说

　　熬夜可是伤身毁容的事儿~
可爱的盆友们，给点儿掌声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