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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独自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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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完市场,特意在昨天石头站过的地方守望。看他是否会突然出现,手掌拍在我的肩膀,和过去的每一个日子一样,清脆地叫我一声“小格子”,然后恶作剧一样地躲开,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把我看。
拎着大包小包,车子、行人在前面来了又走,泛起的灰尘落在眼睑上。用力呼吸,闻不到熟溪的味道。错过了,怎么可能再找到?
将货物堆进蹩脚的三轮车,一脚一脚用力地踩,听风从耳边刮过的欢呼,猛然想起现在还是冬季,等待相会的季节。
跟石头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冬夏,他总是哼着齐秦的《大约在冬季》……看书、写字、吃饭、散步。听得烦了,叫他闭嘴,他会说一声“哦”。然而,不到一分钟,熟溪的旋律又会响起。受不了了,在他唱歌的时候,大声背九九乘法表或者元素周期律,尽量把他的声音盖下去。
问他为什么老唱这首歌,他说喜欢而已,没有原因。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呆呆地想,他为什么跟我在一起,应该也是“喜欢而已”,不过,有这一点已经足够,甚至太多。
回到家里,红叶还没出门,正在精心打扮。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越是漂亮的女孩越是喜欢在脸上在身上添加不属于人类本身的东西。站在背后端详镜子里的他,真的很美丽。
是美丽,而不仅仅是漂亮。这个世界上,漂亮的人很多,但是美丽的人很少。
“昨天遇到一个超有味道的男人,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来,我希望他来。如果他来,我要唱那首我最拿手的歌。”脱衣服,穿衣服,毫无顾忌。接过她手中的吹风机,小心地帮她吹头发。
“格子,如果你找不到你爱的人我找不到爱我的人,我真希望我们可以永远这样在一起。”红叶吻吻我的脸颊,像一只蝴蝶一样从我身边飞过。
“你知道吗,我昨天遇到的那个人,嗯,真的很让人心动,我觉得我对他一见钟情。”十二点,别人的午饭我们的早饭。红叶叽叽喳喳地说着那个不知是何方神圣的男子,昨天,她已经说了很久。
我点点头,“真希望你早点嫁出去,那样子就有人来照顾你。”
红叶呵呵地笑着,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这个时候,她是一个很精致的女人,优雅大方,像画报里的旧上海女郎,让人想起王安忆笔下的王琦瑶。只是,一瞬间,她翘起二郎腿,拿裸露的脚趾戳了戳我,说:“好像我是没人照顾的孤儿似的,不是有你在照顾我吗?”说得轻佻,却温暖。
“格子,你在家等我的好消息,今天若那个男人再出现,我一定会把握,你要相信我。”她习惯性地拍拍我的脸,哼着歌穿上靴子,背上包,蹦蹦跳跳地出门去。
我为什么不相信呢,你从来就是一个勇敢的女孩,遇到爱,狠狠爱,即使明明知道爱的结果是遍体鳞伤,也学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站在阳台上,看那女孩一步步走远。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亦是这样静静地靠在栏杆上,看石头背着他破旧的背包远去,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略带忧郁的孤傲背影消失在视野里。
“又不是永别,别这副表情,你不是女人。”那天,阳光灿烂,机场里人来人往,若不是靠得那么近,我们听不见彼此的说话声。出门的时候,我看到邻居家的小孩咯咯的笑,路边的野花开得绚烂。我拥抱他,第一次像兄弟一样地拥抱他,没有说话。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石头和我在床上缠绵,我听到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美好而糜烂。在一次次的高潮中,石头用沙哑的嗓音跟我说:“无论未来会怎样,很幸运现在和你在一起。”
石头看很多书,包括无数的言情小说,但是,他从不说情话。有时候逼得急了,他会皱皱眉头,说:“你确定要听?我说了,咱就玩完了,我这一辈子不会跟任何一个男人说‘我爱你’。”
那天,他说“很幸运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有着忧伤的甜蜜。忧伤,并不是因为想起他的说爱便是玩完论,而是因为第二天他就要到大洋彼岸的America,我们至少有一年的时间将见不到彼此的面。
习惯了身边有石头的日子,习惯了他唰唰的翻书声响在耳边,习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想到以后的日子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人,心里纠结的疼。那一晚,我紧紧地抱着他,听他在睡梦中有力的呼吸。
你走了,我还在,我们从未许过永远,所以,分别的时候,只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