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无味》谢氏四又

14、有十四味

　　季乾靠在汽车引擎盖上，拿出从车里摸出来的烟，点燃后缓缓吸了一口。

　　子味不喜欢烟味，他的烟瘾不大，索性就戒了。

　　已经十分钟了，季乾莫名的有点焦躁，现在追过去有点小题大做，子味并不是小朋友需要大人时刻看顾着，只是去厕所而已，离这么近，应该没什么危险。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他焦躁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扔掉吸了一半的烟，把车钥匙扔进车里，季乾大步朝着莫子味消失的地方走去。

　　步子越走越急，越走越快，忍不住跑了起来，他现在只想赶快找到子味确定他的安全。

　　前方河岸边聚集的人群让他停住了脚步，仔细看人群缝隙中一件灰色羽绒服进入他的视线。

　　他瞳孔一缩，疯狂的冲了过去，在水里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只看到远点的地方一个模糊的小黑影飘在水面上。

　　周围的人都开着手机上的手电筒帮忙照亮，有两个人已经游过去救援。

　　黑影子味，他的衣服在这，一定下水了，在哪？在哪？

　　仗着身高优势，季乾死死的盯着河面搜寻，忽然，他的视线一凝，距离那团小黑影不远的地方，好像有一块大的黑影。

　　由于距离岸边有点远，光线照不到那里，季乾也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出来是个人影。

　　不管是不是他，他都要去看看，万一呢。

　　他往旁边走几步，对准黑影的位置利索的脱下外套，鞋子，裤子，稍微活动了两下就跳进了水里。

　　“欸，又跳进去一个，那个孩子不是被救了吗？两个人围着呢，这小伙子怎么还跳下去？”

　　“不知道啊，我刚来，听说是有个跳广场舞的大妈发现自己的孙子不见了，周围的人都慌忙帮着找，结果在河里发现了。”

　　“没错，旁边哭的最厉害的那个就是，光自己跳舞跳的欢，自己的孙子丢了这么长时间才发现，哪有哄孩子还干别的事的，要是孩子没了，怎么跟儿子儿媳交代呦，唉！”

　　“就是就是。”

　　没有人看见下去救人的莫子味，他丢在地上的手机衣服都以为是别的下去救人的人的。

　　至于那对遛弯的夫妻，他们叫人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围了一些人，现在人还没救上来，以为莫子味也是正在救人的其中之一。

　　季乾的速度非常快，他以前在美国的时候跟职业选手比试都赢过几次，漂浮的冰块影响了他的速度，可很快他就抓住了那团黑影。

　　莫子味的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胸口火辣辣的像要爆开，最后一口气从口中喷出的时候，河水疯狂的往他嘴里鼻子里灌。

　　朦胧中，他好像看见季乾的脸，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拍着他的头喊着什么。

　　然后他感觉嘴唇上软软的触感，一口气被哺进了他的嘴里，随后他的意识彻底坠入黑暗中。

　　再次醒来，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他有点想吐，空空的胃部隐隐作痛，他感觉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屋里的中央空调尽职尽责的往病房里吹着暖气，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的太虚了，这暖风一吹他感觉浑身无力昏昏欲睡。

　　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脑海里浮现出溺水时发生的是事情，那张脸，那个吻，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在他脑子里转圈！

　　有点恨自己有这么好的记忆力了。

　　怎么办？当做没发生吧，人工呼吸什么的不是挺常见的嘛。

　　莫子味拼命地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完全忽略了周围的情况。

　　“子味，你醒了，有哪里难受吗？肚子饿不饿？”

　　莫子味表情一僵，机械似的缓慢转过头，才发现季乾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显然是一直陪着自己。

　　“没事，不饿。”避开那张脸，视线慢慢偏移，死死盯着床头柜上的水杯，莫子味简短回道。

　　“那就好，这次你吓死我了，差一点我就来不及救你，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好吗？我心脏受不了。”

　　季乾看着莫子味一直盯着水杯，以为他口渴想要喝水，端过杯子自然的把手穿过他的脖子，把他扶了起来。

　　一边喂他喝水，一边拧眉的说着，话里话外都是担心。

　　脖子枕在一条强壮的手你上，嘴唇自然的贴住透明的玻璃杯壁，凉凉的，莫子味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季乾，想要拒绝，可这个人才救过自己的命，顿了顿还是张嘴乖乖的把水喝了。

　　他们离的太近了，莫子味的眼睛无意识的扫过他的嘴唇，脑海里又闪过那三百六十度人工呼吸画面，鼻子一呛，剧烈的咳嗽起来。

　　耳朵通红的转到另外一边，趴在被子里使劲咳嗽。

　　莫子味实在没想到他的初吻居然给了一个男人！这能不让他在意吗。

　　季乾连忙放下杯子，拍了拍莫子味的后背，无视手下骤然绷紧的肌肉，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

　　“子味，你怎么了？不要紧吧，我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咳~咳~我很好，不要叫医生。”

　　“好好好，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不能逼的太紧，现在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季乾一点都不贪心。

　　人走后，莫子味松了一口气，胸口还有点疼，估计呛水呛的，这让他又想起他下水的原因，唉！也不知道那小孩得救了没有。

　　中午，季乾又来了，坚定拒绝季乾喂饭的要求，他又不是残废了。

　　吃完午饭，莫子味问起了那个孩子的情况。

　　“没有抢救过来，天太冷了，溺水时间太久，捞上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莫子味心里不太舒服，要是那时自己的腿没有抽筋就好了，说不定那个小孩还有救。

　　可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事怪不了他，他已经尽他所能的救他了，实际上他的水性并不好。

　　“子味，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希望你能换一种方法处理，对于我来说你的命比那个孩子更加重要。”

　　床边的人，同样都是十七岁，这人比自己大了几个月，但是所有人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都不认为他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是觉得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他的脸虽然年轻，但是眼神气质处理事情的样子，都挺老练，对于莫子味来说，很……有安全感，很特别。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类型的人，有时候很强势很执着，有时候又体贴又温柔。

　　“我知道了。”

　　“再睡会吧，晚点我就给你办理出院。”

　　“嗯”

　　*****

　　这件意外事件就这么过去了？不，对于莫子味来说还没过去，因为自从出院之后，季乾不仅跟他跟的更紧了，还总是不经意的碰他一下，然后问他感想。

　　感想？他能有什么感想？都说了有点想吐还想打人，结果还不是依然我行我素？

　　他妈也回去了，他就准备搬回家住了，已经没有理由再住一起了。

　　结果他不让搬！

　　“季乾，理由！”

　　季乾拽住莫子味的行李箱，用高大的体格稳稳的挡在门口不让人过去，开玩笑，人走了他还有什么戏唱？

　　“理由就是你上次帮阿言解除催眠的事被泄露了，我听说道上有人买你的命，你现在很危险，不能回去，万一出事怎么办。”

　　“你觉得我很弱？”莫子味危险的眯起眼，上下扫视着季乾，手下败将还敢口出狂言？

　　“你很强，我知道。”说真的，季乾也没想到莫子味看着瘦巴巴的还矮他半头，居然有一身怪力，他跟他打架切磋，十次有八次是打不过的，剩下两次有可能是急着吃饭，他没用心打。

　　“可是，人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再强也强不过汽车，这你不得不承认吧。”

　　“还有，你那个小区安保可不怎么样，要是歹徒在你住的那里放置杀伤力强的武器，你那一栋楼都要遭殃，你想这样吗？”

　　莫子味皱眉，他确实没有想到这方面。

　　此时他一点也没想起来他爸给他安排的保镖，主要是他们经常伪装跟着他，习惯后他就容易忽略那些保镖。

　　现在完全跟着季乾的思路走，被套路套的死死的。

　　“我这里首先安保非常周全，还是独栋别墅，出现情况我们俩能互相照应，你就住下吧，是因为我你才被歹徒注意的，我不可能让你置身危险之中。”

　　说完拉开莫子味抓着箱子的手，一把扯过箱子，走进房间，把箱子放在柜子底下。

　　这是季乾第一次进入莫子味的房间，这里跟他没住进来的时候差不多，屋里的摆设都没挪动位置，冷冰冰的。

　　“看完了没？看完就出去。”莫子味抱臂站在房门旁边，下巴冲着门外点了点。

　　“这就走这就走，看你小气吧啦的样。我房间你随便看，随便转，我随时欢迎，看我多大方。”

　　季乾插着裤兜，一边走一边调侃道，接近门口时，身手敏捷的躲过扫过来的长腿。

　　笑呵呵的离开了，心情非常好。

　　晚上吃完晚饭，上楼分手的时候，季乾叫住了莫子味。

　　“子味，早点睡吧，明天给你一个惊喜。”说完就大步走进房间关门，好像生怕莫子味追问是什么惊喜一样。

　　…………怎么感觉最近季乾有点——幼稚？？受什么刺激了？

　　关上门，莫子味走进洗手间准备洗澡，抬头的时候，被镜子里的人惊住了，镜子里微笑的人是他吗？

　　过去十二年的人生中，他好像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莫子味长吁一口气：“坚持上学好像还不错。”能遇到季乾。

　　第二天，两人从车里下来，走到门口被执勤的学生检查了下仪容仪表，接着穿过绿化小花坛进入教学楼楼梯口，分开后一个向东进入东楼梯口，一个向西进入西楼梯口。

　　季乾毫无异样跟莫子味挥挥手，长腿一迈大步走向西楼梯。

　　莫子味慢腾腾的爬楼梯，走进教室的时候还在想季乾说的惊喜是什么，早上也没见他说出来，难道是晚上给他看？

　　琢磨着事情，也就没注意到他座位后面的人已经变了。

　　随手掏出桌洞里面的杂志，慢悠悠的翻着看，聚精会神的看着上面对于科技新发明的一些介绍。

　　此时早自习已经接近尾声，读书的声音几乎没有了，很多人都在预习即将要上的课程。

　　看了两页之后，莫子味感觉背后被戳了两下。

　　莫子味没理会，自觉跟后面的张震没什么好说的，想从他这里借东西或者问点什么那是做梦。

　　没错，就是这么小气。

　　没想到后面还不死心，又戳了他两下。

　　………！！

　　他眉头皱的死紧，刷的扔掉杂志，转头看向后面，待看清后面人的脸，准备说出口的威胁全吞了回去。

　　“你怎么会在这？”莫子味惊讶的问，属实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他。

　　坐在他后面的赫然是刚才分开的季乾。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以后我们就是同班同学了！”

　　季乾笑眯眯的说道，心情颇好的看着前面吃惊的美少年，这下终于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莫子味非常意外，有点惊喜，不知道该不该开心，以前他在班里是个隐形人，除了张子奇根本没人跟他搭话，他过得非常平静。

　　可看着季乾笑的嘴都合不上的样子，他觉得他的平静时光在向他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