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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对方来了十几个人,只靠百里谕和三个侍卫其实有些艰难,周勤从衣服里拿出哨子,刚想吹响,就看见守着马车的百里谕一个眼神望了过来。
      他当即停了吹哨的动作,不解的看着百里谕,却只见对方摇了摇头,虽然不明白,但他不敢违抗,只好继续厮杀。

      与此同时,周绞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她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探出去抓住了那支箭,用力一拔!
      没拔起来。
      她听了听外面的声音,想把匕首放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向后靠了靠,安静地待着,脑子里一团乱麻。

      过了大概一炷香,外面的战况才逐渐安静下来。
      百里谕掀开帘子进来,抬手扯下脸上的布料。她一脚将那横在车上的刺客踢下去,匆忙地单膝跪在周绞身边,上下打量她一遍,见她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周绞心里有一点隐隐的熨贴,逐渐压过了恐惧。

      马车开始前进,她吩咐道:“把那支箭……”
      百里谕却充耳不闻,依旧跪在她身前,拿过匕首放回怀里。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帕子,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水浸湿,而后牵起她的手,细致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将那些血擦拭干净,整个过程称得上虔诚。
      明明水已经冷掉了,帕子是冰的,但周绞却觉得自己的手开始发烫,特别是贴着百里谕手心的地方。
      她不自然地动了动手指,待百里谕一擦完,就赶紧抽回手缩进袖子里。

      百里谕也没有在意,抬手将帕子扔出了窗外,才转身轻而易举地拔出那支箭,递到周绞眼前。
      她看周绞嘴角抽了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周绞抬手挡在嘴边咳了下,“没什么。”她抬手想接过来,百里谕却缩了下手,摆明了不要她碰。
      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周绞也就没坚持,就着她的手观察起来。

      “这精铁,是京城专供。”她是前朝丞相,主张变法时对朝廷各个部门都有涉猎,认出这种东西自然是轻而易举。
      百里谕看她已经得出了结论,便又是一掷,将箭掷了出去。
      周绞没再将心思放在她身上,敛眸思索起来,直到身上的寒意被布料阻隔在外,才回神。

      百里谕把狐裘披风盖在了她身上,然后又坐回到离她最远的地方。
      周绞:“坐那么远干什么?”
      百里谕哑着嗓子回答:“脏。”
      周绞有些不爽,她还没嫌弃,这人倒自己嫌弃起自己了。

      “这是皇帝派来的人。看来他对我已经不仅是怀疑了。”又或者对方也并没有什么实质证据,只是不想把一个有可能是威胁的人留在身边。这种警惕,若是放在百里谕身上,她会很高兴,但显然,放在沈渐身上,可不是件好事。
      沈渐看重了她的能力,纡尊降贵深入林中将她请回来,他废了相位,但还是给了她正三品官位,赚够了贤君的名声,还引得许多对他造反有意见的有为之士纷纷投靠。而这一年多来,周绞虽然暗地里在培植势力,中书令该做的事也不是没做,甚至称得上兢兢业业。可以说周绞回朝这件事,沈渐是最大的赢家,而现在不到两年,他就开始起疑了。
      周绞心情有些复杂,一面失落,一面欣喜。失落对方竟然不懂得榨干她最后的价值,实在是愚蠢,欣喜他不算太聪明,果然不是什么明君。
      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别扭。

      “逃了两个。”百里谕突然出声。
      周绞:“什么?”
      百里谕看着她:“皇帝,试探。”
      周绞顿时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死士,他们的任务若是杀她,绝不可能就这样回去。有人撤退,说明皇帝没想真的杀她,只是想试探她。可具体是试探什么呢?沈渐想知道什么?结合前因后果,这件事一定同陆无书有关,陆无书能告诉他的……灵光一闪,她明白了。
      沈渐并不确定陆无书遇到的杀手是她派出去的,甚至他怀疑自己的同时也在怀疑陆无书,毕竟他们二人是公开的政敌,但对于皇权和沈渐,他们明面上却又都没有明显的不对劲。沈渐想要找到真正的答案,唯一的办法就是查证陆无书的说辞,看周绞是否养了杀手。所以刚刚……他的目的不在要周绞的命,而是在引蛇出洞!
      周绞背后猛地溢出冷汗,抬头看向百里谕,“他见过你!”

      百里谕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刚刚,遮了脸。”而且她离开京城之后就脱下了那碍事的花裙子,对方应该不会猜到是她。
      周绞的心猛地提起又猛地放下,而后又察觉不对,眼神带上几分深意:“你刚刚就反应过来了?”
      在她探究的眼光下,百里谕再一次低下头去,“不。习惯。”她当杀手的时候都是蒙着面,这样说倒也说得过去。
      周绞依旧皱着眉,但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她眼神冷下去,“你最好没有什么瞒着我。”
      百里谕点头,不再说话。她脸上还沾着血,似乎是经过了简单的擦拭,但并没有弄干净。
      周绞看着她的袖子,上面沾了一片暗红色,仔细看那一截布料都是湿答答的。“你拿什么擦的脸?”
      百里谕抬头,不知道她为什么问,但还是回答:“雪。”不想周绞看见自己满脸血的样子,进来之前匆匆拿雪抹了两把。
      周绞又是一阵无语,明明也曾是天潢贵胄,怎么糙成这样。

      她一手揉着眉心,一手倦懒地冲百里谕勾勾手指,等百里谕坐过来,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方雪白的帕子,像刚刚百里谕做的一样,从壶里倒了水浸湿。
      在百里谕受宠若惊的眼神里,周绞抬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擦着那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虽然不是百里谕的血,但周绞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好像动作重一点就会把人弄疼似的,不敢用力。结果就是擦了半天还是没擦干净,她手都抬酸了,心里一气,把帕子往百里谕身上一扔,没好气地说:“自己擦。”
      接着就看见百里谕把帕子握在手里,夸嚓夸嚓一顿蹭。
      周绞简直看不下去,转过头去,险些翻了个白眼。

      而她视线之外的百里谕,趁着这个空,匆忙将帕子藏进了袖子里。
      周绞重新转回来时,她脸上已经没有血迹,但身上还沾着不少血,散发着血腥味。周绞这会儿才想起来问:“受伤了吗?”
      百里谕摇头,但右手却下意识往里缩了缩。

      周绞不由分说将她右手拉过来,袖子往上一掀,就见……一方湿润的帕子掉了出来。
      显然没想到这变故,百里谕双眼瞪大,脸颊瞬间红透。
      周绞也差不到哪儿去,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眼神复杂地瞪着她。女子手帕这种东西历朝历代都是私密的,收藏别人手帕这种事多少有些……而且刚刚她明明看见百里谕把给她擦过手的帕子扔出了窗外,却偏偏藏了她拿出来的,这举动真是怎么想怎么冒犯!
      观罪魁祸首,已经快把头埋进胸口里了。

      尴尬在蔓延,周绞觉得手里的温热手臂像烫手山芋一样,正想着要不要放开,就看见一线血流顺着白皙的手臂流了下来。
      将袖子往上拉,她看见了横在上臂外侧的刀伤,皮肉外翻,甚是可怖。

      她第一次这样近地看见这样的伤口,还是在百里谕身上,顿时胸腔处一阵翻腾,难受得紧。百里谕像是预料到了她的反应,抬起另一只手挡住了她的眼睛,将她脑袋转了个向。
      她的语气几乎是温柔的:“我,自己来。”
      周绞心里很难受,不是怨恨,不是愧疚,不是别的什么,她一时想不通,于是执拗地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动作。她听着百里谕从暗格里拿出药箱,包扎时全程安安静静,只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周绞的手也跟着那一声颤抖了一下。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明白,这小丫头怎么这么能忍呢?明明年纪比自己还小,身子比自己还瘦弱,好吧,力气是挺大的,可……那么深的刀伤啊,竟然能一声不吭地忍这么久?那伤口的模样不断地在脑中浮现,她没忍住回过头去,想说些什么,却看见百里谕已经在收尾了,单手在绑一个难看得不行的结。
      周绞忍着眼中酸涩,拍开她左手,拉住绷带好好扎上。

      百里谕看着她红透的眼眶,没忍住抬手碰了一下。
      周绞被烫了似的偏过头去。

      她暂时不想同百里谕交流,于是拿了本书瞎看。
      百里谕也没有什么表示,安安静静地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坐在她旁边。就在周绞以为就这样完了的时候,百里谕却暗暗地朝这边蹭了蹭,伸手拉住了盖在她腿上的披风的边,踌躇片刻,掀开,躺了下去。
      她动作太快,周绞都没反应过来,拿着书的手愣在半空。

      她低头,看着自己腿上突然鼓起的一个包,整个人都很懵。
      百里谕不仅躺下去了,而且把整个脑袋都裹在里面。
      好一出掩耳盗铃啊。

      周绞简直佩服,这还是那个百里谕吗?片刻不见,这么不要脸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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