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爱情能够天荒地老》米饭卡卡

5、蜕变

　　四年后

　　在一片黑暗中醒来，让小悦无法判断时间。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依然是熟悉的环境，或许她在期待某天在陌生的环境醒来吧。
　　大概是阴天吧，这样想着的小悦，走到窗边拉开厚厚的窗帘，证实着自己的想法。果然是阴天呢，证实了后依然将窗帘拉上，黑暗中的自己更真实一点，她是这样认为的。
　　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个人的味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小悦完全没有印象。摸着还残存着自己体温的床单，回忆着那个人的体温，竟然没有什么记忆，明明是昨晚还在紧紧拥抱着的人，为什么记忆却这样决绝。
　　有时候，小悦也会期待在第二天醒来，可以看见那个人静静躺在自己的身边。可是那个人从来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他们这样的关系并不适合那样的方式，从开始他们都明白的。那个人做得很好，从来没有给她妄想，虽然看着那样温暖，虽然怀抱很温暖，为什么心却那样冰冷呢。
　　“这样已经很好了呢。”在派遣寂寞的同时让自己不那么孤单。
　　他好看的笑颜，醒目地存活在小悦的脑海中，只是没有最初见到时那样有温度。
　　有一次无意看到他钱夹里的照片，很青涩的照片，他和另一个女孩。竟然会有那么点嫉妒，那情绪让小悦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除了身体上的关系，他们之间有什么值得小悦去嫉妒他和另一个人呢。或许是比床伴多一点感情而已，至少到现在为止，那个人依然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秘密的人。
　　一时冲动造成了现在的情形，如果没有接受纯的提议，如果没有勇气说出那样的话，如果那时小光拒绝，我们现在会是怎样呢。可惜的是，时间里没有如果。
　　星期天的早晨，小悦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静静度过。外面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天气很轻易地影响了小悦的心情，灰蒙蒙的心情。胡乱吃了午餐，便泡了杯咖啡窝在沙发里。
　　音乐静静地流淌着，唱片是小光上次留下的，是一张叫做《北欧四季•冬》的唱片，小悦很喜欢这张唱片的封面，从窗户里往外拍的一张照片，让人有身临的错觉，明明是迷蒙的灰色，却感觉很温暖。最近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听，渐渐在爱上这样的音乐，只是不明白自己是用怎样的心情去爱上的，因为小光还是其他的。
　　北欧，记忆中永远属于白色的世界，是那个人最向往的地方，为数不多的了解之一。
　　他很沉默，有时会让小悦觉得沉默地可怕。那样的时候，小悦常常会暗自庆幸，幸好和这个人在正常的生活中，没有多大的联系。偶尔会把他和藤井树联系起来，像树一样沉默的男子，同样清澈的眼睛，同样好看的笑颜。只是他的身边并没有像博子那样的女性。他的过去，没有提起过，就像约定好的般，不去触摸往日的悲伤。除了在姐姐婚礼上和重逢的那天提起过那件事，之后再也没有提过，而他也像忘记了一般。
　　他说过，对于秘密这种东西不要太上心，听过就好。

　　城市的霓虹照亮了城市的黑夜，常常在黑夜中行走的小光，依然厌恶着这样的人为，虽然它为他提供了一些方便。
　　回到家的时候，早晨四点钟，几乎每次都是同样的时间。离开的时候，小悦还在沉沉地睡着，他和她不一样，即使是在陌生的环境也可以安然入睡，而他总是带着强烈的不安感。
　　“墨天光，你永远不会懂得别人的真心。”梦境中的话语那样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那样真实的存在，不像梦境反而像回忆。记忆中没有谁这样对他说过，那样的话有点诅咒的意味，就像你永远得不到别人的真心一样。记忆是种很暧昧的东西，总是会和真实有所出入。会这样对自己说着的人，除了小海，小光想不出第二个人。但是在那暧昧不明的记忆中，小海并没有这样对自己说过。
　　小光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会让他头痛的问题，他常常会忽略不计。而且直到今天，他深信着自己是无法交付真心的人。
　　渴望了解却一直在拒绝着。
　　星期天的早晨，一个人醒来，一个人吃完早餐，一个人打扫着房间，一个人听着音乐。即使孤单，却不希望被打扰。已经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并有些爱上这样的生活。没有牵绊，可以随心所欲。
　　习惯，他和小悦之间也是种习惯吗？这样自问，并有些害怕有天会爱上这种习惯。习惯彼此的体温，习惯彼此的气息，习惯还真是一种可怕的习惯呢。
　　看着已经相处四年的脸庞，熟悉并陌生着。拥抱着却从来没有靠近过，约定过的吧，这样的距离对谁都好。只要不将心交付，就不用害怕。

　　一个人完全处于神游状态，根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如果不是纯的电话，星期天就会在小悦的神游中度过。纯约她在“Shadow”见面，“Shadow”是现在她们最常去的酒吧，大概是喜欢这个名字吧，纯这样解释过。而当年说着不适合的小悦，也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在夜中迷醉的我们，已经找不到出口了。
　　“越来越喜欢这里呢，甚至有爱上的感觉呢。”摇晃着手中好看的液体，带着微醉的语气，淡淡说着的纯，散发着比当年更迷人的气质。
　　“呵呵，爱啊，不懂。”纯觉得小悦望着自己的表情，回到了少年时光。
　　直到现在，如果说狭义的爱，爱情，不懂，开始疑问自己对那个人所说的爱，也许只是爱上爱情那种东西吧，也许只是那个人对自己影响深刻吧，并不是别人口中的爱情。不要轻易说出爱，如果你也想让你的爱情变得廉价。
　　突然回忆起某个午夜，一个人窝在被子里看《色•戒》的情形。看完后，松了一口气，却一直沉迷在那光影世界中。王佳芝和老易之间存在爱情吗？还是那只是王佳芝一个人的虚妄。张爱玲在小说中写道，通往女人的心通过□□。充满了情色意味，早已超过了爱情所说的纯度，不过那种纯度也许只活在想象中，在现实中反而找不到。看完电影，久久不能入睡，绞尽脑汁回想曾经看过和它相关的东西，想到了弗洛伊德说的，处女的禁忌，初夜导致□□器官的受损和自恶的心理创伤，这种心理常常表达为对于逝去的童贞的怅惘和惋惜，表现为对夺去其童贞的人的一种深刻的恼怒。这样的说法到可以解释王佳芝为什么恨梁闰生了，连带对邝裕民那莫名的恨意也解释了，因为他是帮凶。由性而爱，其实一直纠结的是这个问题，更重要的是一直联想着自己和小光。
　　以前纯也问过小悦不怕会爱上小光吗？小悦坚决地说不会，因为这场游戏里，不能说爱，一旦说爱也是游戏结束的时候。小悦到现在依然清楚的记得，纯淡淡叹了口气，说爱是做出来的。朦胧记得萨冈在《你好，忧愁》里，有着类似的话语，却怎么也回想不起。大概是太年少看的原因吧，在什么都不懂得的年代，很多东西都无法理解。
　　那么他们注定没有了相爱的可能，她潜意识中带着对他的恨意，而他像没有心般。
　　他们之间存在着不可预知的矛盾，也许正是因为那样的认知，所以两人才能安然地度过着四年吧。偶尔会有不同的情绪冒出，但是小悦已经能很轻易地处理，就像已经能很坦然地对待自己对小明的感情一样。

　　“如果说懂了，不是更可笑吗？我们都还在学习而已。”紧紧盯着杯中的液体，什么时候爱上这种液体的，什么时候离不开那令人沉醉的气息。酒，一直不抗拒也不迷醉，只是喜欢而已。它没有能让她忘却伤痛的魔力，却可以短暂的催眠。
　　“上次说的那个人，怎么样了。”最近有个让纯常常会提起的人出现了，频率之高，是这四年完全没有过的。
　　“那个人啊，老样子啊。”那个人的形象一下生动地浮现在纯的脑海中，冷冷的外表下，除了不为人知的伤痛外，更多是熟悉感。纯其实是个名字控，常常会被有感觉的名字吸引，小到听歌大到恋爱。如果对方拥有一个纯十分喜欢的名字，加上人不错的话，她常常会主动出击的。当男方问起我第一吸引你的是什么，一般的回答都是名字，常常弄得对方啼笑皆非。但她还是不会改正，即使会让对方生气，但是对她而言是种刺激。让别人生气，她有种隐秘的欢喜，所以小悦说纯身上带着些许变态。
　　可是，我们谁不变态呢。

　　夏夜海，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下就被吸引了，然后就绞尽脑汁地想这个人会是怎样的呢。实在很抱歉，见到真人的时候，和她的想象实在相去甚远。很久没有遇见过他这种人了，好像一直活在过去中，却又积极地面对着现在。很矛盾的一个人，和记忆里的某些人有着重合，甚至会觉得他和自己有着相同的伤痛。忍不住靠近，却没有更进一步，现在的距离在纯满意的范围。
　　总是不经意在那个人面前流露出真实的自己，最后干脆卸掉了假装，如果能相互取暖的话不是挺好的吗？

　　沉浸在各自心事的两个人，并没有注意暗处观望着她们的人。小海第一次看到纯的时候，有种心跳静止的感觉。纯和小影的外表让人觉得没有相似之处，可是散发出的气息是如此相同。第一次明白小影所说的气息相同是怎么回事，以前他一直半信半疑。
　　“小海，人和人之间是靠什么吸引的呢。”
　　“兴趣，爱好吧。”
　　“是那样的吗？可是我觉得，是靠气息哦，相同的气息。人类是靠着自己的本能去辨认朋友，敌人还有其他的人的吧。比如小海和小光，虽然很多人说你们像，但是我完全闻不到你们相同的气息。”小影躺在小海的身边，深深地嗅着他的味道。
　　“难道是因为这样我和小光才不对盘的。”小海自己也认为和小光某些地方有着相似之处，但是为什么和小光渐行渐远，却是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虽然理解力一向过人，却只是半理解小影的话，靠气息靠近，很形而上的东西。
　　小影没有回答小海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如果有一天，你遇见和我拥有完全相同气息的人，我想那个人就是世界上另一个我吧。小海也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抱着她，静静抱着她而已。
　　时间的灰烬里，小影留下的记忆，依然充满了温度。

　　现在的小海，静静地看着纯，表情并不丰富的纯，和小影一样。迷幻的灯光下，小海有种时间倒流的错觉，他坐在这里，小影坐在那里，静静地对望，满满的爱意。端起桌上的水，浅浅地喝了一口，莫名的甘甜，沁满了他的心扉。他不爱喝酒，所以他开了酒吧。他喜欢躲在暗处看着这些饮食男女的悲欢离合，就像自己不属于里面一样。偶尔会在这里看到小光，但是从来没有主动上前去打招呼，他清楚的知道小光不会想见到他，本来高兴的心情也会被他打破，他总是这样为小光考虑着，虽然小光从来没有领过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