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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成体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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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韵时又拉着邵惠在街上兜了一圈,十足土财主地与她说:“皇姐看中了什么,尽管说,我全都送给你!”
“我没什么想要,今日已经很开心了。”邵惠道,“倒是你,好像不开心。”
“我?”邵韵时点点自己,“哪有?给你过生辰,我开心着呢!”
“嗯……”邵惠却是沉吟,一脸的不信,“那我问你,你与那倪家公子,当真无事?”
“我与他,能有什么事?!”
眼见着小姑娘就要急红脸,邵惠这才按下笑容:“好好好,没有没有。”
天色不早,眼见着南宫府就在前边,邵韵时从怀里掏了掏,将一个盒子塞给她:“母后送你的礼物,我瞧了,那镯子特别好看,我与母后要了几回都没讨来呢。”
邵惠被她逗笑了:“那……送你?”
“不不不不不!”邵韵时赶紧摆手,“哪能啊,我才不要呢,被母后发现了不得打死我!”
“又浑说。”邵惠总归对这些生死的字眼是忌讳的,“行啦,今日陪我了我一日,赶紧回去吧,晚了母后要担心了。”
“嗯!”邵韵时点头,想了想复又拉住她的手,“皇姐,南宫初,对你好吗?”
“怎么问这个?”
“你就说,好不好嘛?”
“自然是好的,”邵惠戳她脑袋,“怎么?你也想嫁人了?”
“哎呀!又寻我开心!”
邵惠笑而不语,邵韵时却仍是不放心:“皇姐,我还会来看你的。若是南宫家待你不好,定要与我讲。”
“你个小脑袋瓜子究竟每天在想什么,快走吧!”邵惠推她,也不多讲了,“春茗,带你家主子回去。”
“是!”
邵韵时趴在马车上对外头挥手:“生辰快乐!”
那南宫府门前的人便就也挥手,走出许久,还能瞧见人影。
等拐过弯,春茗好笑:“二位殿下感情可真好。”
邵韵时放了车帘,却有些难过:“你方才有没有发现?”
“什么?”
“皇姐到了南宫府门口的时候,就不大开心了。”
“许是因为知道又要好些日子见不着殿下,舍不得吧。”
但愿如此吧。
邵韵时不知道大桓亡国,南宫初,或者说南宫家究竟做了什么,她只是希望,起码,起码对于皇姐,他们曾珍惜过。
“春茗,你知道太医院最擅长安胎的御医是谁吗?还有,最擅长接生的稳婆?”
“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管那么多,你去打听便是!”
春茗脑子一转:“啊!不会是大公主……”
“嘘!还没有!”邵韵时拍她,“我就是想先替她准备着。”
“奴婢知道了!奴婢明日就去问。”
南书房半旬休两日,这两日邵韵时没闲着,除去给邵惠过生辰,她还罗列了太医院一众人员名单。
等想起来顾太傅布置的作业时,已经是当晚睡前了。
“糟!”她匆匆从床上翘起来,“作业是什么来着?”
她这几日每每都是第一个冲出南书房的,课上又没怎么听,此时脑子更是一片糊。
春茗没能跟着进书房陪读,自是什么也帮不上。
所以第二日天不亮邵韵时就爬了起来,以她的经验,邵慈那小子定是也没写的,不过他肯定知道作业是什么。
作为早起补作业二人组中的一员,虽然重生回来的邵韵时已经很是瞧不上这般行径,但是人在事儿前,不得不低头。
春茗跟在后头追,邵韵时抓着糕点在前头跑。
南书房里果然已经亮了灯盏,邵韵时心里顿时踏实不少,有救了。
“六皇兄早啊!”
这一声欢快非常,邵韵时跳过门槛:“快!作业什……么……”
窗边的少年停下笔看来。
南书房空空荡荡,唯有他一人。
春茗追上来:“公主,书箱!”
而后,她也发现了不对劲。
邵韵时蓦地回身接了书箱:“你去等等六皇兄,来了告诉我。”
罢了,她抱着书箱从最外头绕了个大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席间沉默异常,邵韵时转着笔瞧着外头,眼看着春茗等在廊边焦急模样。
有脚步声近,她转眸看去。
少年身形一顿,停在了丈远处。
“干嘛?”她声腔不好,生硬得很。
少年似是不察,与她道:“太傅布置的作业,与那日辩题一样。”
“……我知道。”她说。
“还有抄写学说三遍。”
“不用你讲。”
如此,倪培卿颔首一笑,转身离开。
邵韵时有些恍惚,她并不确定,刚刚他是否笑过。
原是还想板正些时候,可怕是来不及,她到底还是赶紧铺纸动起笔来。
辩题什么的,要写成策论,她向来也是写不好的,所以还是先抄书才是正经。
奋笔疾书的时候,她不受控地瞟了一眼斜对面角落的身影。
他也在低头写着什么。
莫非也在补作业不成?
有这个想法的瞬间,邵韵时便就甩了甩头,管他做什么,与她何干。
邵慈破天荒的竟然是跟着顾太傅前后脚进的门。
回座的时候刚好撞见小皇妹恨恨的眼,奇怪地低头周了自己衣袍一圈,狐疑道:“怎么了?我身上有窟窿?”
话落他才想起来:“你不会是等着我一起补作业的吧?天地良心,这次实在是我母妃盯得紧,这不,第一日就写了,对不住,下回等你一起写。”
邵韵时挖了他一眼,在顾太傅看过来之前唇语道:“滚滚滚。”
邵慈这才坐回去,复又戳她:“那你写完没?”
“策论没写,学说抄完了。”
“啧,开始心疼你了。”邵慈感慨,听得太傅一声咳嗽,缩缩脖子坐好。
顾太傅坐在台上一言不发地看作业,每翻过一页,邵韵时跟着胸口就得蹦一次。
这感觉很不好,颇有点头上悬着一颗石头,却不晓得何时落下的焦灼。
太傅看得仔细,偶尔会就着手中的答卷念上一二,叫众人谈一谈,再作评论。
眼见着那叠作业已经见底,他拿起了最后一张。
邵韵时垂着头,等着被批。
“这一张,全无章法。”顾太傅道,“不过几行字,可见敷衍。”
一般这种评价,非她与邵慈莫属。
邵韵时深以为然,她扭头瞧了一眼邵慈,后者却是托腮没啥样子地听着,没事人一般。
“干嘛?”邵慈不出声地问。
“你的?”
谁料邵慈却是一摊手耸了耸肩。
怪了。
邵韵时扭回头去,正好对上太傅凌厉的眼,吓得一跳,赶紧坐好。
“不仅敷衍,甚至连名字也没写。”顾太傅盯她一眼,复又抖了抖手中的纸页。
她茫然瞧上,不明白为何这句话冲着自己,直到太傅慢慢读了一句:“兵者,威慑尔。”
?????
“这是谁的作业?”太傅问。
邵韵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坐着。
整个南书房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会有人,与她想法一般?
这时,沈仲哲站起来:“回太傅,这张作业,学生知道是谁的。”
“哦?”
“学生前日与友人一起去听了一场雁归楼的辩论,辩的便就是这一题。”他朗声道,“当时,学生偶遇公主殿下。若未记错,这便是公主殿下当日所言。”
“是吗?”顾太傅眯眼复又看向邵韵时。
邵韵时更懵了,是,是她说的没错,可是这答卷——
这么久过去,这答卷却无一人认领。
后知后觉,她看向沈仲哲,不会吧?这小子不会是给她代笔了吧?
她赶紧起身:“回太傅,学生瞎说的,答得不好……不敢认。”
“嗯,看得出来,公主殿下是早间来补的。”顾太傅道。
“学生知错!实在不成体统!”
“但是,言之有理。”
邵韵时怔住,再抬头,却发现太傅已经站了起来。
“老夫会把诸位今日的答卷呈于陛下,还望诸位往后,能为大桓之栋梁。”
浑浑噩噩重新坐下,邵韵时抬眼,瞧见沈仲哲回头看自己。
尴尬回了一笑,那小子便蹭得又扭回头。
所以,太傅这是不罚她了?
她又低头看向案上自己的字。
自从回来后,她写字刻意一笔一划,努力写得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
正因如此,确实没什么笔锋,模仿起来不难。
可沈仲哲什么时候会模仿她的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