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惊魂记》睿纤

31、第三十一章：小镇

　　当冯萧应完这一声，汤姆丁立刻在他眼前消失了。
　　冯萧呆立了片刻，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看四周，卧室还是那间卧室，古朴的中世纪装饰风格与这座现代化城市格格不入，就连汤姆丁这个人也是如此，仿佛从古老的帝国时代穿越而来的，隐藏在平凡都市之中的特别旁观者。
　　冯萧沿着石制的楼梯而下，店铺还是那间店铺，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是却看不到一个人，连玛莉莎也不在了。
　　“教授，教授！有人在吗？”空荡荡的店铺里传来他的回声，头顶那只巨大恐怖的鳄鱼仍然安静狰狞地张着缭牙大嘴。他满心疑惑推开大门，震惊地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中世纪的欧洲小镇上。
　　在他的左边是一间卖蔬菜的店铺，一个衣衫破旧的妇人佝偻着肥胖的身躯正在清检一篮子土豆，手指粗糙肮脏，在她的旁边，看起来好象是她的丈夫的一个男人一边抽着烟袋一边骂她。
　　冯萧看向右边，那是一间铁匠铺，壮实的铁匠正在给一匹马修铁蹄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给燃烧正旺的炉子拉着风箱，铁匠抡起又重又沉的锤子一下下砸在烧得通红的铁片上，叮叮当当地有节奏地响着。
　　冯萧面前刚刚经过一辆驴拖车，车里装满了绿色的马粪，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街道上不停地有人来来往往，年轻女人牵着孩子，或者喝得大醉的酒鬼蹒跚而行，还有三两结伴的年轻男人，裹着披风，背着长剑，穿着带铁钉的马靴，神色紧张地小心经过。
　　街道对面是一间简陋昏暗的酒馆，一个半秃顶的高大壮实男人用力将一个醉汉扔出了酒馆，嘴里还嘟囔地骂着什么。
　　冯萧回头看了看，身后汤姆丁的店铺仍然存在，那扇红木门上的铜铁环一点都没有改变，他站在原地想了想，穿过街道走向那间酒馆，这个过程中，身边的人们全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他身上穿着汤姆丁为他买来的衬衣和长裤，这样一身奇怪的服装让他好象从天而降的外星人一样，引人注目，让人警惕。
　　当冯萧推开酒馆半掩的门板时，头顶的挂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酒馆内的男人们不约而同将视线锁定在他身上，虎视眈眈，不怀好意，其中有些人不自觉地将手摸向腰间的佩剑，似乎眼前这个陌生人只要稍有一点让他们不安的动作，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拔剑杀了他。
　　柜台内的酒馆老板正是那个半秃的男人，他一边擦着酒杯，一边用灰褐色的眼眸冷冷打量着冯萧，嘴里还嚼着一些烟草，黑黄的牙齿时有显露。
　　冯萧在众目睽睽之下，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走到柜台前，酒馆老板身后整面墙壁都安置了酒架，那上面摆满了形状各异的酒瓶，瓶上贴着简单的纸条，写着名字，或者干脆只是一个符号，酒瓶内深浅不一地装着颜色各异的液体，黑红色，碧绿色，金黄色的，更多的是无色或者淡黄色，冯萧猜那应该是酒水，很明显这些与现代社会被包裹了华丽包装的流水线产品截然不同，它们简单粗糙，不得不让人担忧其制造的过程。
　　冯萧发呆的功夫，老板带着一丝轻蔑毫不客气地粗声问道：“你要什么？我这里可不是用来参观的！”
　　冯萧收回视线：“一杯酒。”
　　“什么酒？”老板更加不耐烦了。
　　“随便！”
　　“你有钱吗？”
　　冯萧摸着身上，掏出几张纸币，周围传来一阵嗤笑，老板笑得声音最大：“这是什么？废纸吗？你打算用擦屁股的纸来胡弄人吗？我这里的酒可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你也要拿货真价实的东西来换，例如金子！”
　　冯萧从口袋里取出那块白水晶，老板的小眼立刻充满贪婪之色：“这个可以。”
　　“这个不行！”冯萧说罢又将水晶放回衣里，他从手腕上褪下手表，那可是Patek Philippe千禧年的绝版纪念款。
　　老板好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微型时钟，只要将它戴在手腕上，它永远都不会停下来，手表内的零件全是黄金制造的，表面的每一个钟点都是钻石。用来支付酒钱够了吗？”冯萧将手表晃了晃，烛光下，金色的表壳发出耀眼透人的光亮。
　　老板点点头，满脸堆笑：“够了，足够了！”
　　冯萧微笑道：“想要吗？我敢保证它是唯一无二的，所有人都会羡慕你这块宝物。”
　　老板伸手想接过手表，可是转眼间冯萧神色一凛，快速将手表又收回。
　　“你什么意思！”老板厉声道。
　　冯萧冷冷道：“只是用来支付酒钱，好象太浪费了，我也是一个生意人，从来不喜欢做赔本的生意。”
　　老板脸色骤变，三角形的小眼凶狠地盯着冯萧，对峙中，他的眼神很快地向旁边闪动了一下，冯萧立刻感觉到身后一丝危险气息逼近，他的手中瞬间多了一把寒气逼人的利剑指向身后的偷袭者，偷袭者的脚步硬生生停在离冯萧几尺远的距离，再也近不了一寸，因为那把剑不偏不倚正指向他的咽喉，犀利的剑尖在烛光下象一根无孔不入的细针，无声地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冯萧的眼眸甚至比这道光更加冰冷无情，他仍然盯着酒馆老板，冷笑道：“想偷袭？我会杀了这里所有的人，绝不会手下留情！”
　　老板微颤了一下，轻咽了一下口水，他不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连看都没看，就能准确无误地命中目标，精确得让人胆寒。
　　他快速地用眼神和偷袭者交流着，抽搐嘴角想扯出一丝笑容缓解这紧张的气氛，可僵硬的嘴角勉强出来的笑容却让他肥硕油腻的脸颊扭曲变形。
　　偷袭者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以为冯萧看不见他，他悄悄地想退后，可是冯萧却立刻沉声道：“别动！否则我一剑刺穿你的喉咙。”偷袭者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冯萧慢慢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在偷袭者身上扫视了一遍，剑锋慢慢顺着他的衣襟下滑，最终落在那人腰间的钱袋上，嘴角扬起一丝冷酷的笑意：“你应该对我作出精神赔偿。”
　　偷袭者苦丧着脸，抽出钱袋，颤悠着手递给冯萧，冯萧爽快地接过来在手中掂了掂，满意笑道：“以后出门别带这么多现金。”说音刚落，手中的银剑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冯萧不再理会那人，转身将钱袋当一声扔在木制的柜台上：“现在，一杯酒。”几秒钟之后，他的面前多了一个酒杯，杯中盛满了淡红色的酒水。
　　当冯萧拿起酒杯的时候，他的余光看见酒馆老板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而且他的肩不自觉微微耸动了一下，虽然这些微表情极快地闪过，但是却不可能逃过冯萧精明的双眼，他慢慢将酒杯靠近唇边……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饮而尽的时候，冯萧突然出手一把揪过老板的衣领，用力勒紧他的脖子，老板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你……你要干什么？”他心虚结巴地问道。
　　冯萧将酒杯慢慢举在他的眼前，一字一句道：“这杯酒我请你，你不会拒绝吧。”他将酒杯移向老板的嘴，老板本能地想向后退，可是被冯萧揪着衣领动弹不得，他不自觉抿紧嘴唇，旁边座位上有人想冲上前解围，可是刚站起身，冯萧扭头喝道：“谁敢动，下一个就是他！”没人敢动了。
　　冯萧转头盯向老板：“怎么，不想喝吗？这可是你给我倒的酒，要不要我喂给你！”他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了嘴，另一只手拿起酒杯准备倒进去，酒馆老板象疯了一样恐惧地大叫一声，猛地推开冯萧躲到一旁，因为他的剧烈动作，冯萧手中的酒杯劈当一声摔到柜台上，淡粉红的酒水泼酒出来发出哧哧的声音，在柜台表面冒着气泡。
　　酒馆里一下子骚动起来，所有人都站起身准备做点什么，矛头统统指向冯萧，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就在这时众人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咔嚓一声响，离冯萧最近桌上的一只铁制的啤酒杯整齐的一分为二，众人这时才明白那道白光的缘来，可是没有一个人看清冯萧是如何出剑的。
　　“有人想试试吗？”冯萧巡视众人的表情。
　　没有人再敢上前一步，每个人心里都在想，那道白光如果对准自己，也许此时自己的脑袋已经和这只杯子一样的下场了。
　　冯萧掂起那只钱袋，在众人的注视下坦然平静地离去。
　　在他找到苏远之前，他必须快速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酒馆里发生的事不用多久就会传遍这座并不大的小镇，麻烦也会接踵而至，最好的办法是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当他想到这些的时候，目光正好看见到街边有一家制衣店。
　　十分钟后，从制衣店里走出一个身裹披风的年轻人，宽大的檐帽遮住他的双眼，他将脖子上的围巾往上略提以便掩住半张脸，这个时候的冯萧已经和这个世界里的其他年轻人没有什么两样。
　　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人群开始骚乱起来，一队身着盔甲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从远处急驰而来，人群纷纷向街边闪躲，冯萧也被挤到角落里正好站在一处阴影里。
　　那队士兵中为首那人一身银灰色的铁甲，英气魁伟，刚毅挺拔，一双很特别的琥珀色眼眸敏锐威武。身边似乎有人认出了他，低声念出了他的名字——布鲁斯男爵，他是国王最信任的座前骑士之一。只见布鲁斯抽出一张印有皇室标志的羊皮纸大声念道：“国王陛下有令，所有臣民们必须留意所有形迹可疑的黑发男子，此人极有可能是杀害国王陛下最忠诚的大臣奥斯艾丁大人的杀手，所有提供线索的人，都可以得到五个金币的奖赏，抓拿到凶手的人，可以得到二十个金币的奖赏，并且会被国王陛下授于骑士勋章。”
　　所有人都被高额的奖赏打动了，彼此间窃窃私语，神色贪婪。
　　布鲁斯收起羊皮纸，琥珀色的眼眸严厉地扫过脚下的众人，目光似乎在冯萧站立的方向停留了片刻，而后领着士兵在那间小酒馆门前停下鱼贯走进。
　　众人渐渐散去，在这个娱乐极度匮乏世界，这样的大事足以让人们闭门关灯之后兴奋好久。
　　冯萧将帽檐拉得更低些，四下观察了片刻，目光落在酒馆门前被拴锁的马匹上面，嘴角浅露一丝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