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冢》一千度眼镜

35、端王爷

　　尉端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半晌，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不是秦子漱！不是！这个叫尉麒的少年，虽然长得和秦子漱实在相像无比，但他没有秦子漱那种叫做“野心”的气势。
　　尉麒是秋水，而秦子漱是秋水长剑！
　　“你是端王爷吧？”尉麒猜测着他的身份。
　　尉端微微一笑，他对尉麒似乎怎么也讨厌不起来，“我已经不是什么王爷了，叫我尉端就行。”他肯定了尉麒的猜测。
　　尉麒摇摇头道：“我怎么敢直呼你的名字，你应该是我伯父。”
　　“伯父？”尉端皱眉看向尉麒，“对了，你是他儿子，自然要管我叫伯父……”说到此处，他竟幽幽的笑起来。
　　“原来你便是尉麒，关于你和他的事，我也听见过一些。”
　　尉麒咬了咬唇，脸突然红了，什么叫“关于你和他的事”？尉端的言下之意宛然便是尉麒和尉飒之间那羞于启齿的隐情。只是很意外，那种事情居然连千里之外的地方都能知道，真可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尉麒无意和他纠结在这种话题上，他直接就道：“您刚才说……子漱？”
　　“这个人你不知道么？”尉端先是很讶异，然后自嘲的笑了笑，“也对，他应该不会让你知道。”
　　尉麒心中忽然焦躁起来，他大声道：“到底是什么？子漱到底是什么人？”
　　尉端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背过身去，轻声道：“子漱……”
　　“大皇兄……”正当尉端即将要揭开那个秘密时，尉飒的声音忽然岔了进来，尉麒一惊，看向从药圃外缓缓踱进来的尉飒。他没带任何侍从，只身一人，明黄色的袍子在夜风中微微鼓动。
　　尉端朝尉飒看了一眼，也不行礼，只是将身子侧过，对这位突然驾临的天子毫不理睬。
　　“父皇……”尉麒惴惴的唤道。
　　“麒儿，你怎么跑来这里？”尉飒眉头紧皱道，“于黑子他们呢？”
　　尉麒自知理亏，垂了头不说话。尉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略一侧首，一道肃杀的眸光直逼尉端，只听他冷冷的道：“大皇兄又为什么在这里？”
　　尉端对于尉飒的杀气置若罔闻，他漠然的吐出四个字道：“打理药圃。”
　　尉麒一怔，忍不住抬眸去看他，正巧碰到尉端的视线扫过来，冷冷的，不带一丝暖意，宛如剧毒的蛇信，尉麒浑身一颤，急忙低头避开。
　　“怪不得朕到了你那里不见人呢……”尉飒忽的又柔和下来，他转向尉麒道，“麒儿想必是知道这位的身份了？”
　　尉麒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只听尉飒道：“既如此，也算见过了……早些回去吧。”
　　“父皇……”尉麒心中惦记着那个叫“子漱”的秘密，他想开口问尉飒，但也知道恐怕不会有任何答案的。尉麒抬眸向尉飒看了看，无言的低下头，转身离开。
　　尉飒看着尉麒的背影逐渐隐入夜色，方才回转头来怒视着尉端：
　　“你对他说了些什么？”
　　尉端毫无惧色的回视着他：“你在害怕什么？”
　　“朕警告你，你若是敢对麒儿胡说八道些什么……”尉飒的脸色变得十分狰狞，他一字一句的道，“朕就让你去阴曹地府服侍先帝！”
　　尉端看着他，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他悠悠的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怕那个真相会伤害他，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就算我不说，他也早晚会知道的。”
　　“这一点不劳大皇兄你费心，朕既然已经隐瞒到了现在，自然也有办法一直隐瞒下去……直到朕……死的那天……朕也不会对他吐露半个字！”尉飒微笑着，胸有成竹。
　　“只怕他今日已然知晓‘子漱’两字，不肯就此善罢甘休……”尉端幸灾乐祸的道，“说起来，我可真是佩服你啊，七皇弟，大概在这个世间，也只有你，竟然会和自己的亲儿子……”
　　“住口！”尉飒脸色不善的道，“这是朕的事情，你最好少插嘴！”
　　尉端一挑眉，漫不经心的道：“好吧，我不说……但，你能堵得了天下的悠悠众口吗？可惜南朝数百载礼乐之名，最后都坏在你身上……”
　　尉飒脸色铁青，他嘿嘿冷笑道：“那又如何？朕就是这样一个昏君……又怎么样！”
　　尉端不笑了，他盯了尉飒半晌，忽然道：“原来你是疯了！”未等尉飒说话，他又转过头去，冷冷的道：“眼下你那位宝贝儿子住的是子漱原来住过的那间屋子，我叫了个老内侍在打理……那个老内侍想必你也认识……就是被你赶出皇宫的何大用……”
　　尉飒脸色一变，朝尉端狠狠地瞪去。尉端笑道：“皇兄我虽然保证不说什么，可也封不住那老内侍的口，七皇弟若不再去，只怕他此刻已然知道了些什么，说不准明天天一亮，你们就要反目成仇了……”
　　尉飒冷哼一声，再不搭理他，转身拂袖欲走，却又被尉端叫住：“恭送皇上……”
　　尉飒怒气冲冲的走了，方向不是正殿，而是尉麒所在的那间偏僻小屋。
　　尉端看着他的背影，唇边露出一丝冷笑，自言自语的道：“原来子漱也是可以被替代的啊……”
　　“因为人永远是自私的……”一个飘逸的人影站在尉端身后，轻声的道，夜风将他薄薄的白色纱衣吹起来，宛如梦幻。
　　尉端回过头看着那个人，点点头道：“你说的对。”
　　那人轻浅的一笑，从黑暗中徐徐走了过来，倾城之貌倒映在溶溶的月光之下，实在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景，便是尉端，此时也不免一怔。
　　“璃王子果然是倾城倾国，即便封为第一美人也不为过。”尉端真心的赞道。
　　轩辕璃淡淡的横了他一眼，却又笑出声来：“能得到端王爷的夸赞，实在是璃儿的荣幸……只是，即便是第一美人，得不到心上人的垂青一顾，那又有什么意思？”
　　“咦？”尉端惊异的道，“像璃王子这般的美人，难道也会为爱而忧？”
　　轩辕璃笑道：“那当然，什么第一美人，那都是虚的……只有自己真心相爱的情人，才是自己眼中的第一美人……”他话音稍弱，颇有些自嘲的意味，“比如，像端王爷就不会爱上我吧？”
　　尉端一愣，半晌才道：“那是自然，我……”
　　“您爱着秦子漱。”轩辕璃打断他的话，悠悠的道：“您瞧，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爱上我吧，而我又偏偏爱上了不爱我的人，所以，璃儿怎能不为爱而忧啊……”
　　尉端看他将眉一蹙，倒像有天大的委屈，便忍不住道：“说句不敬的话，像璃王子您这样的人物，要想横刀夺爱似乎是件很容易的事。”
　　轩辕璃蹙眉摇头：“横刀夺爱的是那个人吧……”
　　尉端颇感兴趣的道：“哦，天下难道还有这等厉害之人，竟然能从璃王子手中夺爱啊？这人不会比璃王子更美更好吧，我倒真是有兴趣的很。”
　　“端王爷其实不用那么感兴趣……”轩辕璃的神情阴冷下来，他冷冷的道，“您不是刚见过么？”
　　“尉麒？”尉端眉峰一挑，讶异的叫道。当然不可能是尉飒，只有尉麒，而尉麒……尉端心想，说不准还真有这个实力啊。
　　轩辕璃仿佛知道尉端在想些什么，他斜睨了尉端一眼，漫不经心的道：“怎么？”
　　尉端摆了摆手道：“话题扯得远了，本王可不管你们之间那乱七八糟的关系，璃王子该不会只是为了一吐心中不快而来吧？”
　　轩辕璃轻笑一声：“当然不是……我来只是想告诉端王爷一个好消息，我们北朝即将逼近平京。”
　　“动作很快嘛……”尉端仰头看了一眼暗沉的天色，轩辕云池的力量真是不能小视，尉飒在这个时候选择逃避，简直是自取灭亡。“可这和本王似乎没多大关系。”尉端淡淡的道，其实他早已猜到轩辕璃的来意。
　　果然，只听轩辕璃道：“虽然如此，但平京前方的要塞是根难啃的骨头……”
　　“本王和要塞又有什么关系？”尉端笑问道。
　　“驻守要塞的那位将军，听说是端王爷的旧识……”轩辕璃笑着，慢慢凑近尉端耳边，“皇上特别命我来找端王爷，请王爷务必帮忙。”
　　尉端脸色如常，心下却不免一惊，轩辕云池竟连这些都知道？自己一直隐瞒着的关系，原来别人早就知道！吃惊之余，尉端未免有些气愤：“本王为什么要帮你们？那可是我自己的后路，本王又岂能自断后路来帮助敌国？”
　　轩辕璃见他生气，却依旧不慌不忙：“端王爷聪明绝顶，这么多年来隐忍不发，想必也一定知道自己所谓的‘后路’其成功的机会是多少，别说现在北朝已然兵临城下，就是尉飒尚在，又岂会让王爷有这样的‘后路’？”
　　尉端皱眉，他的确知道只要尉飒还清醒，就没有什么“后路”可言。他原本是想等待合适的时机横插一脚，再赌上一把。但时机尚未到来，北朝轩辕氏就先一步将矛头直逼南朝都城了，现在的局势恐怕再难挽回，只可惜不能亲自将尉飒赶下台。
　　轩辕璃见他沉默不言，便继续说道：“皇上说，端王爷隐忍这么多年，想必对尉飒恨之入骨，这个食肉寝皮的机会，他会让给你的。”
　　尉端眼睛一亮，轩辕璃立即笑了，他知道，尉端已经动心了。对于一个被压制了十来年的人来说，重要的不再是能不能登上皇位，而是如何将那个施压的人彻底解决掉。
　　轩辕璃微笑道：“那请王爷立即修书一封，璃儿自会让人送与要塞守将，要塞一开，北朝就再无后顾之忧，到时候还请王爷登高一呼，两面夹击，就在先帝陵解决尉飒。”
　　“慢着……”尉端将手一挥，冷冷的道，“要本王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轩辕云池当真以为本王是傻瓜么？”
　　“王爷开出的任何条件，只要不影响北朝统一，皇上都可以答应！”轩辕璃仿佛知道尉端会这样说，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词。
　　尉端笑了，他斜睨着轩辕璃，悠悠的道：“是么？这是他的原话？须知皇帝无戏言！”
　　轩辕璃不耐烦的点了点头：“当然是，皇上是什么人，岂会出尔反尔！”
　　“那好！”尉端肃容看向轩辕璃，一字一句道：“事成之后，我要尉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