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梨花落》之殇

16、江湖·血色黄昏2

　　如果说，言潇的右手是杀人的手，那么，他的左手则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我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左手剑可以使得那么的好，好到这里几乎没有人可以接上他的一剑。
　　黑衣人看见言潇的左手剑，长啸一声。于是这些黑衣人入来时一般，迅速地退了下去。
　　四个护法趁机退回言潇的身边。
　　“你们拖住他们。”言潇淡淡地吩咐。
　　我们的马早在打斗开始的时候便被几个黑衣人刺死了，言潇搂着我，在树与树之间飞跃，如山风一般的飘然。
　　我忽然又觉得，其实就这样与他一起也不错，至少，这一刻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我竟不知，自己会这样的多愁善感起来。
　　“言潇……”我低低地喊着他的名字，心里十分的欢喜。
　　“阿音，你可知，这秋庄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对付你？”言潇低声说，“那一天，秋少庄主的脸色，真不是一般的精彩啊！”
　　他低声笑着，语气中似乎有些阴影的自豪。
　　“你可知，你的血中，蕴含了无心莲的香气，只要是闻过那种香味的人，至死都不会忘记这种味道。这世间至毒之物遇见了你的血，都会被化作无形。但如果你发动了燃血之法，那么，所有的毒物会被炼化成毒气，那些氤氲的红色毒气可以使人在沾染上之后，从皮肤开始慢慢的溃烂。”
　　我忽然间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书，里面有种叫做“婴儿笑”的毒，也能使人从皮肤开始溃烂。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你是说，那天我们掉下蛇窟后……宁安她……”
　　“她丈夫去的及时，没死。不过，估计生不如死。”言潇不冷不淡地说，而后又轻轻一笑，“阿音这样不也替霓裳报仇了？”
　　是报仇了么？霓裳没死，宁安也没死，可是容貌毁了，这样一个一直受着他人仰慕的女子，要如何才能支撑着下去？
　　“阿音是在可怜她么？她想要杀死你们的时候，可没有心软啊！是么，安儿？”
　　我听见他的声音忽然多了一丝讥诮，然后，我看见一个被人搂在怀里的女子，站在与我们相对的树上。
　　那女子正是宁安。
　　她的脸被轻纱遮住了，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但依旧隐隐约约看到轻纱下纵横分布的伤疤。搂着她的大概就是她的丈夫，秋庄的少主。
　　看来，这女子，还真是部下了天罗地网想要致我们于死地。

　　言潇将我放下，让我站在他的身边。我从刚才打斗的时候就一直抱着他的腰，现在自己一个人站着才发现这样有多暧昧。
　　我松开手，想要一个人站稳。
　　“阿音还是不要放开我比较好。”他轻佻地笑笑，“这个女人心机可是深的很，一不小心你就会发现自己尸骨无存了。”
　　他的右手搭在我的肩上，左手执剑，隐隐有种傲视天下的气势。
　　我左手环住他的肩，右手慢慢伸进怀里。
　　在见过了那样的杀戮之后，我开始明白了。
　　我不能一直靠着别人。
　　这将会是我第一次杀人。从今往后，我要忘了那个世界的约束，我要保护自己，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我依稀感觉言潇放在我肩上的手紧了紧，然后，这一场杀戮开始了。
　　这个黄昏，将被血色染红。

　　我不会功夫，所学不过是言潇当初教我的下毒手法，但在这样的时候，我偶尔洒出的毒粉，反而成了许多人致命的地方。
　　我当初练的毒粉，多是恶作剧的小玩意。初时来这里的我，还没有见识过这样残忍的手段，所以并没有练那些致命的毒药，只求自保。
　　我怀里一直有许多这样的毒粉，言潇习惯了，并没有将它们搜走。如今，我总在言潇手到之处，洒出一把毒粉。于是，那些黑衣的杀手，一个个不是哈哈大笑，便是不停地扭动身子，要不便是一个劲儿地打喷嚏。
　　言潇错愕之中仍不忘冲出包围，直向那树上看戏的两个人。
　　“阿音可真是可爱啊！”他一边划着剑花，一边回头对着我嫣然一笑。
　　真的是嫣然一笑，除了这个词我想不出还有别的可以形容他那时的笑。我想，无论是谁，都难以抵抗他这样的笑颜。
　　我们就这样配合着，一直打到宁安他们身前。
　　这时候，那两个人，脸色已是惨白如雪。
　　“秋庄主可有自信，能接下我的剑？”言潇笑问，一向淡定从容的他，那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张扬滋味。
　　你可能接我一剑？虽是这样反问的话，却带着无比的自信。你，接不下我这一剑。

　　宁安忽然阴深深地笑了。
　　“言公子，别人不知，我还不知吗？你能这样照顾木姑娘，不用惧怕无心莲的毒，无非是饮了她的血。她现在若是再流些血，大概离死也不远了。”
　　我没听明白她的话，言潇却忽然动了怒，放在我肩上的手抓得我很疼。
　　“言潇，她在说什么？”
　　“没听懂？看来，他们都瞒着你啊。”宁安笑道，脸几乎要扭曲了一般的，狰狞着。“木姑娘难道不知道这无心莲是至毒之物也是至圣之物，习武之人如果长期喝养花人的血，不仅可以延年益寿还能百毒不侵，最重要的是，不会惧怕无心莲的毒。他可以这样靠近你，一定是喝过了你的血。而且，喝过你的血之后，他便以此为命，若不能按时喝，会怎样我想你这辈子大概不会想要知道的。”
　　说话间，言潇和那个男子已经对上，明明他那么的确定这个人接不下自己一剑，却一直无法击退这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
　　我慢慢感觉到，言潇似乎有些不对劲。他的手一直抓着我的肩，而且越抓越疼，似乎正忍着什么。
　　“言潇……”
　　“我没事。”他简单地说，“我必须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很轻，与秋庄主缠斗的剑散发出的剑气，依旧那么凌厉，我却觉得他是在自伤自己来与之搏斗。
　　心里忽然就一阵恍惚，这个人究竟是喜欢我还是怎样啊！
　　为什么要这样的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