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流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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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投注向跪在中间的那个怯弱女子。
太皇太后的淡然，怒大海的鄙视，将军夫人的热切，其他众人的探究与嘲笑……仿佛感觉到了这么多的视线，云娃的头伏的更低，后背上的两片肩胛骨微微凸起，给人的感觉可怜兮兮。
“回太皇太后的话……奴婢不知。”
一句话的功夫，怒大海的脸上浮现出果然如此的神色，更加厌恶的瞪了瞪自己的妻子。将军夫人呢，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脸色苍白，神情绝望——“云娃，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你的良心呢？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语调尖锐，声嘶力竭。太皇太后并没有呵斥她殿前失仪，只是冷冷的看着这近似疯狂的女子，不，在众人眼中，她并不是近似疯狂，而是已经疯狂了吧。
倒是云娃，听了这话身体一颤，再磕了个头，哽咽着开口道——
“禀太皇太后，奴婢身受端亲王府和公主世子大恩，万不敢谎言相欺，更何况这是混淆皇亲的大事，奴婢怎敢乱说。”
我看不到云娃的表情，但从她的语气上来听，想必是讥屑的。她在‘世子’两个字上着重了声音。估计也只有我和那位将军夫人会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只有我们才明白这一切的真相。
云娃是在不屑，不屑那个从前的主子，不屑她的疯狂，不顾一切。
是啊，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她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又如何？于她在自己丈夫心目中的地位有没有提升倒是一说，可是对于她曾经的血亲，唯一的弟弟来说，却是彻头彻尾的灾难了！而为了一个虚伪飘渺的机会不惜豁出一切，包括自己过世爹娘的脸面，弟弟的身家前程。这样的女子，真不知该说她深情，还是凉薄。深情只对那一个，凉薄对的是除了那一个的所有。
而此时的众叛亲离，真不知是冥冥之中的报应还是端亲王夫妇的显灵。
云娃说完这番话，只是一径的低着头，在没有半分言语。而其他人则是等着太皇太后的发落，不出一点声音，所以此刻偌大的大殿中便只剩下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哀哀的，绝望的哭声。
……
半响，太皇太后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点疲惫。想来是对这对夫妇也无可奈何了。
“怒大海，就按你先前说的办吧。”
看着那个男人一脸喜色的就要叩首，太皇太后接下来的一句话又叫他呆在当场。
“不过……怒大海，哀家可不希望再听到什么传言。否则，仔细些你脖子上的挂件！而且，想来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万不会做出休妻这样的事情来，对吧！”
最后两个字，已是声色俱厉。这样对待发妻的男人，无论那个妻子如何不对，可作为一个女子，无论年轻的还是年长的，到底是见不惯的。所以，太皇太后固然不待见那将军夫人，可对着这个薄情寡义的将军大人，则更是厌恶到底。
……
这样的决定并不出人意外，不外乎各打五十大板而已。处置那‘癔症’的将军夫人，可又不能做到绝处叫她再无念想，从而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而对那将军大人，又不能太便宜他了。这样倒好，既便宜不了谁，又不会叫谁无可指望，这两人就这样纠葛在了一起，倒也是绝配。
冷淡的看着这两人眼中或者愤懑或者凄切的神色，叩头，谢恩，身影淡出我的眼前。终于尘埃落定了吧？
——我好笑的这样以为，在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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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隔几个月，将军府的这一家子再次成为了风口浪尖上的笑话，这一次的风，比从前的都要大，浪，比过去都要猛。
起因是骥远的出征。
据说是先皇在位时的山西大同叛乱首领姜镶的后人集结了一批手下，颇有复燃之势。朝廷上下对前些年的那一场大乱还心有余悸，此次郑重对待，鳌拜荐了骥远掌兵奔赴而去。骥远携上次大胜此时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有此机会自然喜出望外。匆匆整理行囊便奔赴战场，不过这也是个‘重情义’的，临走临走把自己身边第一能干的家丁阿达留在了府中，理由自然是怕心尖儿上的那位‘柔姨娘’受了什么委屈，所以留个人给她用。
不得不说骥远真是非常了解自己的那位夫人，他走后不久，塞亚果然就寻了若干个由头不停的找那柔姨娘的麻烦，而那阿达也果真是个能干的，再加上那柔姨娘也不是个任人揉搓的，连消带打避过了好几次。可却也把塞亚惹出了真火，一口咬定柔姨娘和那阿达有什么不清不楚，口口声声说要把那‘□□’卖到窑子去。阿达虽能干，但毕竟是个下人，眼看着不能完成自己主子的托付竟然想出个办法，护着那柔姨娘逃出了府。而这时候脑子又发了昏，许是塞亚安的罪名叫他不安，不敢和那柔姨娘相处，而是把他送去了将军府。
怒大海那‘惜香怜玉’的性子自然看不得那柔姨娘梨花带雨的一番哭诉，再加上本来对那个跋扈的儿媳就没什么好感，自是给了庇护。
可坏就坏在此时的将军府又没什么正经女主人主持，怒大海从来又不是懂得避讳的性子，而对那柔姨娘的关心也着实有些过火。一来二去就有人拿着这个说事，本来就不是那么清清楚楚的事情，经这么一传更是不堪。开始只是府里的下人议论纷纷，后来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
那将军府的新鲜事本来就多，自有那好事的关注，而这时候那柔姨娘偏偏还有喜了，按时间上来算竟说不清楚到底是骥远走之前还是来到这将军府后才有的！——这真要怪那位忠仆阿达，居然那么‘及时迅速’的把人送到了将军府，离他主子出征不过半旬，这哪里还能解释的清？？
这真是个天大的丑闻，这个时候就算那怒大海和这位柔姨娘真的清清白白也再说不清了。更有那促狭的编了一副顺口溜来打趣。
“子亦孙，孙亦子，子子孙孙无从辨也，而根为一个，何苦去分清？”
…………
到最后已是越传越不像样子，连太皇太后都有了耳闻，她老人家自然是怒不可遏，为了同化，这几年朝廷上下尤重规矩体统。之前汉人总觉得满人是蛮族，还宣称满人都有易妻的习俗，经过这些年好不容易有了些改善，这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不管是真是假，总之是难看到底了。这摆明是打了朝廷重重的一记耳光，还带着臭不可闻的气味。
总之，太皇太后很生气。
所以，当骥远小胜归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心爱女子肚子里据说父不详的孩子，满城的风言风语，同僚同情讥讽的眼神，还有，太皇太后的怒气。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流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