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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公众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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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承诺
这是个四个家庭妇女混在一起一夜奋斗的故事,故事的可笑程度简直无人可敌。
现在想来,那就是四个棒槌。之所以能够从大千世界里脱颖而出,并走到了一起,全然是因为她们的的确确是四个一摸一样、无事可干、臭味相投的棒槌。
那一年,这个城市流行一种病,叫做传销病,传播得不轻。放眼望去,大街小巷,酒吧咖啡厅里,到处都是染上这种病的人。这种病人有个共同的特点,神经过分地亢了奋,症状有点像医学临床上称为甲亢的病。你留心观察吧,只要发现你哪个朋友突然变了性情,并对你特起劲地热情,你就可以下结论了,千万别怀疑——也许当时真的被热情伤着了,我好像得了恐热情后遗症——当然,这是我另一被我拖下水的朋友后来这样形容我的,她说我就像个骗子,自己还一点也没意识到。
明白了吧,在我之前一个临床症状更加明显的人找到了我,我已经不可幸免地先行得了甲亢。
那时候,我们别有用心地称自己从事的行业叫直销,意思是,不是传销。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里,我们都曾执着了一把,日月可鉴!连我那60多岁的老妈都被我腐蚀掉了,颠颠地成为了我的“下线”,跟着我喜怒哀乐。后来,我们反省的时候曾互相践踏,哪点儿不一样了?啊?鸡贼!
当然,现在这个公司没了,上哪去了不知道,我们也不关心,爱死不死。我们痊愈之后就全然不关心这个了。但我们都忘不了记忆中的那些日子,以及那些日子里活着的我们,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喷饭似的大笑,我总爱问我自己,那些个甲状腺亢进患者,是我?是我们吗?
其实,这个病得的吧,不难受,挺舒服的,好多年没感到那样被组织关怀——我被组织们抛弃了好多年——的温暖和幸福了。现在有时候也曾经沧海地嘲笑几句那些正在方兴未艾的病人们,并坚决地抵制拉拢腐蚀,你使什么招都不管用,就是油盐不进,小样儿!
真是怀念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啊——我想,我这辈子也许再也不会那样纯洁地燃烧了。
记得那是一个疯狂的晚上,我们四个本来毫不相干的女人,像大浪淘沙一样,彼此找到了彼此。
认识她们的那个晚上,是个小型聚会。吴其站在台上,在圆圆的金边眼镜后面诡异多端地笑着,她手里拿着一本书,说想请大家根据书中列举的性格特点给自己分个类。那个晚上的人们都给自己套了个套子,把自己变得很天真,很纯洁,其结果呢,就是热情洋溢地上了这个女人的当。终于,大家都仔细地给自己分好了类,于是她给我们大家提供了各自的代表性人物:希特勒、斯大林、墨索里尼、山本五十六。哦!大家一片惊叹地哗然!我也乐了,谨小慎微地竟选择了希特勒,惹得大家一片哄笑。她咯咯地笑着,说当初她也选择了希特勒。
后来我们知道,我们四个女人都选择了希特勒……
吴其那天晚上最后说了一句话,她说,你看,我们之中谁都可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了不起的人!嘿嘿!那个晚上,大家都梦游似的看到那个事业了,它就在不远处向我们招着可爱的小手了。
还是在那天晚上,四个女人心有灵犀地走到了一起……我们那个共同的头儿看着我们共同相见恨晚的样儿,灵机一动给我们起了一个组名,叫做小资女人组。
我们哈哈笑个不停,觉得挺开心。其实,我们一直不明白,当初听到这样一个注定一事无成的名字,为何竟会傻笑成那样,好像已然成功了一样。
我们大概就是被这个名字给害了。
不知道当初如果不那样天天跟在吴其后面不务正业,听她讲什么香水女人的故事和经验,后来的结果会不会离成功近点。但鬼才知道,我们始终两手空空。
在离成功越来越远的路上,我们还发现我们离原来的自己越来越远了,远得有时自己都不敢正眼瞧瞧自己。原来挺憨厚的几个人,后来就不太好说安的什么心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都没按好心,恨不能全世界的人都被成功抛弃,像我们一样始终找不着北。这种坏心眼当然也用在了我们当中,凡是有一个人似有快出单的迹象,其他三人无一例外不表面真诚地祝福,暗地里死命念那句“千万别成千万别成千万别成”的经,在我们互相坚持不懈的诅咒和祈祷下,我们四个人终究谁也没成功。
为了能够安心地讲后来发生的那件搞笑事件,我不得不先讲讲我们四个人,四个沧海中互相安慰的女人。
吴其,一个满腹牢骚满腹冤屈满腹经纶的女人。她总以老大自居,喜欢给别人下结论,常用的一句口头禅是,其结果是……本一句普通的话,被她那死不改悔的湖南话说出来总是憨态可掬、韵味十足,常常搞得我们捧腹大笑。但大家千万别被她的假象迷惑,别把心里话陶给她,这人敏感而聪明,总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点什么并一语中的,其实这点没什么,但她的口无遮拦就有点什么了,她在不经任何许可的情况下,就会特不够意思地将她自己总结的结果传播出去,让人萃不及防,到头来恨不能掐死她解恨。总之,她是个浪漫未遂的人。
爱丽,自私又单纯的人。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就让所有人都认识了她,她一再说,我这人特笨,什么都不懂,真的……她让人立即就信服了她,和她的特点。后来一件件事实证明她确实一点瞎话都没讲,这个公司定的那些制度,她就是学了一千遍也记不住,还总是气死人不偿命地反复地问,啊?什么时候定的,我怎么不知道?但是,要说她笨吧,其实也不尽然,在算计钱的方面,我们远远地望尘莫及,她是我们当中最富有的人。她总是将每一分钱计较到底,在这方面谁也别想赢她,她是高手。我们在一起大概两三年了吧,我请过她N多次,却只记得她请我吃过一份鸭脖子,直吃得我意犹未尽,觉得鸭脖子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还有,她单身,是我们当中最有前途的人。
田净,看似满不在乎其实什么都特在乎的人。这个女人就住在我们家附近,每每那些个寂寞的黄昏,我们踽踽行走在我们小区后面的那条街上,一个比一个颓废,叹气的声音比夕阳在屋角拖过的影子还要长。她那特别有限的同情心,基本全都同情了她自己。这个女人有一点特别好,很容易被别人感染。在那三年时光里,她基本上没怎么发表具有影响力的观点,但却常常一副出离了愤怒的样子。平时喜欢一惊一炸,比如:一会儿激情万种,一会儿寻死觅活基本上都是被我们忽悠的。印象特深的就是她比我们更快乐的时候,蹬到沙发背上摇摇晃晃地挥洒着她放在地上无法表达得更加清楚的快乐。也许只有她自己不知道,我们都知道她不像她表现得那样颓废,而且还总在暗中偷偷较劲,但命运总是不济。总结一下,也是个不尽如意和不尽快乐的人。
而我呢,是她们三个最没特点的人,既有吴其的狭隘,又有爱丽的自私,也少不了恬静的颓废,在离开她们的那个晚上,她们都舍不得我走,说,亲爱的,你离开了,大家也都差不多要散伙了……
说这话的人是悲观的恬静,一年后,她的话应验了,我们四个人分别隐居在了四个不同的城市,继续无耻地活着。
那个特搞笑的事就发生在我们相识的一年以后,刚好介乎有戏没戏就快将失败进行到底的那段时光。我们称之为“公众承诺”。
那个晚上,我们四个人又聚在了一起。像往常一样,爱丽说她最近认识了一个特有钱的男人,可那个男人的话有一半她听得不太懂……
恬静也不甘示弱,她说她最近竟然和一个网友见面……
轮到我了,我神秘地说,十年前认识的一个小男生,最近突然出现了……
吴其最后一个发言,她说,我简直没什么可交代的……
郄——我们一阵不满地哄笑,纷纷骂她,不真诚——不真诚——
她特无辜地说,真的,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一个词。我们问什么词,然后她就说出了一个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词,心如止水!真的,心如止水!
我们都沉默了。
那真是一种特奇怪的东西,一种死寂的东西。
我想,那种对生命无常的隐忧,就是在那一瞬间,异乎寻常地抓住了我们了吧。
我们四个不约而同地低头做反省状,想想花了那许多的银子换来的越来越遥远的梦想,态度一下子端正了不少。
吴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哦了一声,反身从包里掏出一本书来,书名赫然四个字,公众承诺。
一看就是一本励志的书——我原来发奋的时候曾读过一摞,后来发现它跟成功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于是开始愤世嫉俗。我们三个出奇一致地反身看别处,以示蔑视。
吴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笑——我们是真离不开她的那种笑,像是从肺里面硬挤出来似的,我们又转头看她,她似笑非笑地说,我们四个好好干干我们那事业吧?
说实话,我们都没笑,你也千万别笑,更不许笑出声,出声了说明你孤陋寡闻,那时侯,我们就是这样恬不知耻地称呼那事叫事业,一点不觉不对劲。
这话要是搁在恬静说,大家一般不搭理,要是搁在爱丽说,一般遭到给予弱智儿童的表扬,要是搁在我说,一般会迎头遇到一片嘲笑,但是被这似乎总是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永远遗憾的女人特别一本正经地说,效果就显然不一般了。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这个女人目的不纯,她明明可以带领我们走上致富的康庄大道,却总是把我们往阴沟里带。
她,迎来了六只期待的眼睛,三只一时半会合不上的嘴巴!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暴露得一塌糊涂,鬼才知道以前那样漫不经心是多么得狗怜鸹耻!我们互相看了看对方的嘴脸,半天,猛地爆发了一长串的笑声。
然后,那个兴许是受了什么刺激的女人用湖南味的普通话给我们朗读了一段书中的故事。
书中讲的是一个颓废的自卑男人成功的故事,在主管的逼迫下,不得不当众承诺,保证完成当月销售额,结果,男人在承诺的威逼利诱之下,终于于期限的最后一秒钟完成了任务。很通俗的励志故事,内容很没有什么,有什么的是那个承诺,承诺完成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承诺不完成什么会怎样。那个主管很了不起,发现了这个没用男人的底线,主管就是用这个底线治住这个男人。
吴其说没错,底线很重要,我这个人最要面子,要是逼着我当众裸奔,我恐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立马反对,特诚恳地劝道,吴同志,你愿望很好,但结果很不要脸,所以求你,千万别裸奔,你一中年妇女身材,太现眼了!你要我们还不准呢!大伙千万拦着她!
在座全体家庭妇女们一阵点头,纷纷表示同意,并异口同声地说,无赖一般就这样不负责任地瞎承诺。
于是,裸奔的念头算是放下了,因为它不甚现实。
但什么承诺即能刺激人的能动性,又不至于裸奔呢,大家又展开了一番热烈的讨论。
最后,还是财迷女人爱丽出了个好主意,她说,我觉得是钱,钱最能让人心邃 。
吴其乐坏了,尖着嗓子大叫,5000!这个月完成5000!完不成差多少补多少!
公示的力量在这群无脑女人当中显然是无穷的,话音一落,立即群情激昂:公共基金!任大家挥霍!
我要吃鲍鱼!
我要吃鱼翅!
看到了吧,这群棒槌一样的女人,还没开始呢,就诅咒自己失败。
发了一阵疯之后,最有钱的爱丽没了底气,她说,5000!太多了吧!
特爱激动的恬静显然已经被这件事本身冲昏了头脑,或者已经没了头脑,她口出狂言说,不,10000才好!
你疯了吧?大家被吓了一跳。
吴其摆摆手,好不容易给大家压住了惊,说,姐妹们!冷静!冷静!听我分析,太多,好高务远,实现不了定了白定;太少,不刺激不好玩,5000最好,刚刚好!
我在心里迅速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权衡了半天,终于发话,一锤定音,就5000!不改了!
于是,5000元的下限就这样算是被毫无根据地定下来了。
这个关键的数字一旦被定下来之后,几个神经纤细的女人似乎都变得神经质起来,纷纷开始抱着肩发抖,有那么一瞬间很尴尬的冷场,好像那5000元已经长上了小翅膀,不是从别处飞来,而是生生要从自己的口袋里飞走。这可比裸奔可怕,那些像狼一样的女人们,到时候形势就只有那么危及。
吴其毕竟算是常在江湖中行走,她看着大家已经涨得变形的脸,先哭一样地笑了,她说,老师不是说了吗?要想成功,学习最重要,我们要先学习成功的人是如何成功的,我们才去努力。
对呀!底气最不足的爱丽算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我要先学习!我还什么都不会呢!
我也忍不住露怯,学习的建议一下子好像缓解了一下肩头的压力,真得感谢那个狐狸一样的女人,她真是救了了我一命,我也说,同意!坚决同意,我要学习!
恬静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地如释重负地说,当然!必须的!
哦!大家忍不住鼓掌,真是皆大欢喜!这样大家觉得似乎还不够,那已经调动起来的学习热情一时半会还真不太容易压下去,于是趁热打铁立马把我们那个头儿唤了过来。
看人家成功人士就是成功人士,那行动力,在我们语无伦次的电招之后不到五分钟时间就赶到了。人家多聪明啊,一秒钟内就发觉这群女人受刺激了,而他坚决地认为,这种刺激太奶奶的好了。
我们把他团团围住,很紧急地探讨着各种问题,那个晚上我们出乎意料地一句废话都没有,问的全是业务术语。直到最后,连爱丽都似懂非懂了。
头儿欣慰异常地看着这群开窍的女人,高兴得合不拢嘴,他重复来重复去地鼓励我们,你们这么优秀,行!一定行!
我们也不嫌烦,更不嫌不合理,似乎我们就真的那么行。
到最后,我们甚至还制定了第二天的学习计划——到吴其家学习更大的大师陈安之的碟,学习他,不畏艰险,不畏困难,成功的经验。
这显然又让这群女人高兴了不少。为了表示我们已经洗心革面,大家纷纷宣布了纪律,早上8:00整,准时到吴其家集合。迟到每人罚款100元。吴其则必须衣冠整洁一分不差地将学习设备备好,否则也将罚款100元。
大家都被自己定出来的东西弄得乐坏了,从没组织管理的几个人此时又找到了组织,因为有了纪律而感觉到了组织的关怀和温暖。
大家也没心思熬夜了,纷纷表示困了,回家,睡觉,第二天别迟到,不能够!
我和恬静住得比较远,头儿积极主动地要求用那个小得只够装他一个人的电动车送。这事要搁在平时,我和恬静准保一句好话没有的地撵他赶紧走,如今奋斗的热情轻易地将我们俩的面子给突破了,我们竟答应在他那个小电动车上演杂技,一路演回家。
一路上,我和恬静大呼小叫,成功!奋斗!头儿乐坏了,不时地回头赞美我们。那整体情景就像一个男疯子载着两个刚从安定医院跑出来的女疯子。
一溜烟地功夫,小电驴有惊无险地到了我家楼下。
我下车的时候,车上的那个女疯子还没忘了嘱咐我两句,听着,女人!明早千万别迟到,我可不想被罚款。
我忙不迭地点头,去你的,你别迟到是真的!
再见!恬静冲我招手。
再见!我反身!
加油!恬静又喊!
加油!我再次回过身冲她做了个人们都比较熟悉的成功的手势,用手肘在空中使劲地捣了捣,脸上绽放着即将投身奋斗的兴奋和渴望。
说实话,那个晚上,我笑得合不拢了嘴,一直咧着。这种激情澎湃的情绪好久没骚扰我了,它就像点着的山火,整整烧了一个晚上,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还瞪着眼睛,沉浸在久违的忍无可忍的激情之中。
6:30整,我的闹钟准时响起来,像银铃般好听,与此同时,我的电话也心有灵犀地响起来,我乐了,拿起一看,果然,是那个本来就攒足了力气其实就想奋斗的女人,她冲着电话很认真地命令道,女人!起来了没有!
起来了没?!告诉你,我从昨晚开始就没躺下!
哈哈!
我跳了起来,迅速地穿好衣服,刷牙,洗脸,梳头。整整一长串动作,我运用了数学里统筹的方法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7:00整,我出现在我家小区的大门口,只见恬静这个女人刚好摇着屁股来到,她冲我高兴地嗨着,我不由得高高伸出双手和她对碰了一下,以互相庆祝没有迟到!
在得意自己不会受罚的同时,我们开始期待爱丽同志能够散漫些,希望她回到家就吃颗安眠药,将我们的约定抛到脑后,睡个痛快。
因为这个期待,我们一路上都兴奋得不行,以至于一时间忘记了我们这样兴师动众地赶去到底是捉贼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7:50分,我们来到吴其楼下。
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们俩着实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只见爱丽同志咧着灿烂无比的笑容从街道那头冲我们招手,等等我……
我们乐得直跳。
爱丽冲我们跑过来,过来之后第一句就是嚷嚷,快上去,抓吴其!这家伙肯定没起来……
于是,我们以捉贼的速度赶到了吴其家门口,不怀好意地按响了门铃……
嗨!门在一秒钟之内就打开了,吴其同志衣冠楚楚满脸红光地站在了门里面……
集体的守时似乎耗尽了集体的力量,我们一下子散了架子,东倒西歪地栽进了吴其的房间。
8:10分,我们开始正襟危坐学习陈安之的碟。
他真厉害,在台上讲得滔滔不绝,我们四个很认真地做着笔记。
8:30分,我打了个哈欠,抱歉地冲大家解释,昨晚一宿没睡。
大家纷纷表示,都没睡,都没睡。于是,人人都打了一个哈欠。
8:50分的时候,陈安之仍然在卖力地讲着,吴其的床开始诱惑我。
9:00时,我忍不住说,我可以坐在床上听吗?
可以,吴其想了会,说。
于是,我坐在了床沿上。
过了一会,陈安之还是讲得很起劲,吴其从她椅子上站了起来,也坐在了床沿上。
我深受鼓励,干脆脱鞋盘腿坐在了床上。恬静看了看我们,也起身坐了过来。
爱丽哼了一声,把我们的椅子排成一排,斜躺着,脑袋枕在椅背上。
我腿一伸躺了下来,说,躺着听也不错!
真是的,我也躺着!吴其也跟着躺了下来。
我也躺!恬静也挤了上来。
我们都笑了,互相安慰道,只要学习了,什么姿势不重要,对吧?
对。爱丽说。她把脑又向后仰了仰,把眼睛闭上了。
陈安之在台上仍然不动声色地讲着,声音很大,很吵……
我们全都睡着了,很香,很沉………
一阵很奇怪的感觉突然笼罩头顶,我们不约而同地睁开了双眼,只见吴其老公站在床前很惊讶地看着我们,说,起床了,起床了,一大早把我赶出去,说是开始奋斗,结果都跑这睡觉来了?
我们忍不住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完了,我们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几点了?
几点了?快下午一点了!
啊?!我们几乎是不敢相信地互相看了看,瞪视了片刻之后,再次纷纷瘫倒在了床上,唉声叹气,大呼小叫,欢乐无比!
10分钟之后,我们四个货色关上了电视,恬不知耻地向我们常去的一个饭庄挺去……
从此,我们再也不提什么承诺了,那个已经被我们演绎成了一个一塌糊涂的喜剧。那个被我们忽悠了一个晚上的头儿,我们约好了短时间内绝不接他的电话,绝不和他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