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展昭同人）》羽蛇

1、楔子

　　楔子来时路

　　落尽琼花天不惜，封他梅蕊玉无香。

　　入冬的第一场雪，下得令人猝不及防。不过一夜光景便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白色。虽然已经接近中午时分，但路上的行人明显较往日少了许多。厚实的积雪上寥寥数行脚印，令往日繁华的街道更显寂寥。

　　一阵冷风吹来，屋顶上零星浮雪被吹落下来，正巧落在张龙的领口里，让他不由缩了缩脖子，捏紧了领子，但一句抱怨的话还没有出口，刀片一样的小风就灌进了喉咙，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割开一样。

　　说来在开封府当差也有几年了，雨雪天也不是没出来巡过城，往日倒觉得没什么，但这几天没了那个人带着，浑身就好像松了劲一样，觉得开封城比往日大了不少，怎么都走不到头一样。不过好在再巡过两条街，就可以回府去了。

　　张龙正低头乱想着，冷不丁地被赵虎轻轻拽了一下。抬头看去，数十名身着重甲的兵士列成两队，在尚未清去的积雪中迎面奔来，胸前锃亮的护心镜映着雪色，把人的眼睛都晃得发亮了。路上仅有的一些行人被他们一冲，急忙地躲向道路两旁，敬畏又茫然地看着这些与这沉寂的雪景格格不入的人。

　　张龙赵虎也退在路边，看着兵士向前跑出了好远后，列成了两队，井然有秩地依次守在路旁——这里是开封内城最北面的安远门，北归的军队常常自此门回程。果然过了不多时，一种沉重的浓色仿佛乌云般从远处将连成了一片的白色天和地缓缓分割开来。

　　当今国中重文轻武，军队羸弱已是公知的事情。但真的面对这样一队浩浩荡荡的沉默队伍，看着他们在战场洗礼下有些生死漠然的眼睛，多数人还是会选择敬畏。

　　引路的兵士过去之后，便是举着帅旗的前锋部队，俱是五人一队，队正在右，并驾而行，唯独最前面却只是并排三人。左右两人□□黑马骏烈，抗着丈高大旗。那两面旗在冷风中飘动得厉害，只有一瞬间的陡然一展，张龙才看清了旗面上斗大的两个字“杜”、“楚”。

　　一旁的赵虎也不由“啊”了一声，两人对视一眼，只觉方才被士兵胡乱冲过的一丝丝恼火也消失不见，更添了一份敬重。

　　在抗旗二人中间，是一匹更加高大的枣红马，步伐稍稍越过抗旗人半个马头的距离。那人一身墨色铠甲披风，腰中垂着一柄青铜色重剑，随着马步颠簸有节奏地敲击在腿甲上。在一片白茫茫中，他的颜色愈发显得浓烈厚重。

　　不用再说，张龙赵虎也立刻明白了这人是谁。虽同处京城，但对于这个闻名已久的人，他们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便不由努力地把脖子伸出去张望。张龙探得身子远了点，又体格壮硕，压得前面一人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在马蹄踏雪的一片寂静中听到这么突然的声音，那人不经意扭头向这边看了一眼，却在见到二人的大红官服后手下着了些力气，略略带慢了马，微微转过头来看了一眼。

　　沉重的面甲头盔盖住了那人大半个脸，只留下一双细长的眼睛向他们看来。

　　若不是那一身甲胄，很难认为那是一双军人的眼睛，似乎真有些犀利不足。单单看他的脸，与其说像个军人，倒不如说他像个书馆里的夫子。那人看来已将近而立之年，双眼却清澈若泉，仿佛能一眼看到底一样，但那眼中的三分慵懒一分笑意却又如雾气一般挡住了一切，令人看不真切。

　　但那转头却只是一瞬间，张龙赵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的浅浅一笑，那人已经夹了夹马腹，重又回到队首，一路离去。

　　紧随在后面的便是例行的步兵、排矛手、步射等，再之后便是缴获辎重。寻常百姓不知道什么，但张龙赵虎二人却不由喜形于色。虽说辽强宋弱，但大宋之中却也有令辽兵闻风丧胆的将领，名震天下的狄青将军不说，便是这位杜将军也是个中翘首。如今见这满车辎重，不能不令人欣喜振奋。

　　但这笑容刚刚浮起，却又凝固在了二人脸上。

　　行军的队伍已经接近尾声，在队伍的最后，几十个人簇拥的，是一具黑棺。

　　辽宋朝廷中虽有往来，但战场上相见的却不一定是平和软战，尤其是杜将军这样性烈刚勇之人。但一般士兵身死沙场后，不是被敌方砌成了“京观”以示武功，就是自己人就地掩埋了，若真是一场硬战，恐怕连掩埋的机会都没有。

　　人常说马革裹尸还，这“马革裹尸”倒好，只单单一个“还”字，却已是难上加难。而肯花上心思从战场千里迢迢带回的，则必是重中之重的人物——却不知之前千里之外的一战究竟是怎样的血流成河。

　　载着黑棺的马车碾压着地面，吱吱嘎嘎地从积雪上走过。放眼望去，大军沿着笔直的街道缓缓推进，向白得刺眼的地面和天空交汇的地方远远离去，将身后的一片宁静踩得支离破碎，而那具醒目刺眼的黑棺，沉默地拖载在最后，仿佛雪白背景下一点败笔的墨迹。

　　（待续）

---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时还不知道说些啥，感谢大家之前对朝野隐的支持
考虑了很久再次开坑
因为没有时间和精力快速更新，所以也不指望有太多的关注期望
只是写一些自己想写的东西而已，并感谢即将与我在填坑路上携手并进的朋友
鞠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