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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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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村是一个平静又安详的小村,位于进入西沙漠的必经之路上。村口的茶水摊是村里最老的摊子,摊主叫老王。他的茶水摊每天寅时开丑时收,来往行商的客人千千万万,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其时还不是入沙漠的最好时机,商队们都没有来,这两个客人的来访,异常显眼。那对兄弟骑着一匹白马,着了孝服,行在风沙漫天的戈壁上却不染一丝尘沙,远远望去,就像一团雪。
来到近前,看到其中个子高些的客人背负长剑,另一名斯文儒雅些的客人则背着一个盒子。
老王曾听过江湖侠客的故事,他们有兵器,一刀就能破开坚硬无比的石头;有女人,江湖上的漂亮的女人连皇帝的妃子都比不上;最最重要的,他们很暴躁,生气起来,从来不管刀口下是一块石头还是一个人的脖子。
但那个高个子客人虽然带着兵器,神色却很平静,而旁边那个斯文俊俏的客人,更是一脸和气。
于是老王壮着胆子凑上前去,招呼坐在摊子里的两名客人,“两位,吃点什么?”
那高个子的客人道,“给我来碗水,再来几个饼子。”
那斯文的客人道,“再来点核桃。”
这个时候没有别的客人,老王把东西给他们端过来,忍不住看着他们发呆。
斯文客人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来,从袖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老王面前。
“老人家,在这里住多久了?”
“我自打生下来就住在这儿,两位要是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这个,不能收的。”说着,老王把那锭银子推了回去,“两位看起来不像是行商的,是来做啥?”
他笑了笑,并不在意的把银子收回去,“我们要入沙漠。”
“哎呀,这可难了,这个月下个月正是风大,刮起来牛马骆驼都吹到天上。两位要进沙漠,还是再等两个月,有商队来,再跟着慢慢走,这样又安全,又方便。”
斯文的客人笑道,“没关系,我们入沙漠是有急事。再说我这位哥哥能耐大得很,定能平安的。”
老王啧啧摇头道,“两位客人可不要怪我说不好听的,在风里哪儿管你有没有能耐啊,要不是几十个人连着牲口绑成一串,定能吹飞了,我年轻时也不信邪,结果和两个哥哥进了沙漠,就我一个活着回来……”
高个子客人一直闷头喝水,这时水喝完了,听到老王的话,突然道,“给我们准备食水干粮。”
老王正说得高兴,突然被人打断,吓了一跳,等看到高个子客人的眼神时,心里猛的一惊,再仔细端详,却看他并没什么特别板着脸,却隐隐有种让人惧怕的气势。
想到他身后背着的剑,当下再也不敢说话,急忙起身去后面准备干粮。
这两人正是裘梓和古非,古非见裘梓把老王吓跑了,忍不住轻笑起来,“你这下可好,我还想问问他最近有没有人来呢,你就把人吓得不敢靠过来。唉,怎么又板了这一张棺材脸带着,谁惹你了?”
古非开始说话时,裘梓便板起了脸,并不跟他搭话。过一会儿,老王提着两袋干粮,四袋水出来,便起身将干粮放在马背上。
老王行动中仍然稍躲着裘梓,见古非依旧面容温和,才道,“两位要入沙漠,这些恐怕不够。若是方便,最好再租两匹骆驼驮水。”
此时商队未来,向阳村正好有几匹骆驼空闲,本来村民不愿冒险在风天租借骆驼,但古非给的租金丰厚,次日上午终于租来了另外三匹骆驼。
古非见老王做事实在,干粮里也没有肉脯等荤食,知道他看到两人身着孝服,特别准备的,便对他笑道,“老人家,多谢你了,祝你生意兴隆。”
老王点头道,“是啊,再过两个月商队都来,这里就热闹了……两位真的不等商队来了再走?”
古非道,“非也非也,在下见老人家你的水摊金气缭绕,隐隐有财气笼罩,最近必然会有极多极好的生意。”
老王怔了怔,看古非神色不似在玩笑,却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得道,“承您吉言——二位路上平安。”
裘梓拉着领头的骆驼,古非跟在后面押队,缓缓走入了一望无垠的沙漠。
沙漠行路十分辛苦,不过半天,古非便气喘吁吁,走不动了。裘梓将他托到骆驼上。太阳暴晒,虽有斗篷遮着,汗液却不停的流出来,划到嘴唇上,一阵刺痛,原来嘴唇上的皮肤已经裂开了。
古非不敢喝太多水,只能拿一块帕子浸湿了,实在受不了时便润润嘴唇。不一会儿那块帕子变成了黄色,上面的水也成了黄泥汤。
有些怨恨的看向裘梓依然挺拔的背影,他的动作依然干净利索,就连剧烈的曝晒,似乎也没有对他产生影响。
沙漠里日晒夜冷,白天热得受不了,晚上却要生火取暖。沙漠边缘仍长着些干枯的灌木,裘梓折了些回来生火。
古非坐在火边,忍不住叹息道,“我现在应该在家里睡觉,床头最好再放一壶清热解渴的凉茶……”
裘梓淡淡道,“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古非“啪”一声折断手里握着的一根树枝,狠狠的看向裘梓。
“这几天你怎么总是阴阳怪气的?”
裘梓道,“有么?你看错了。”说完,便裹着毯子躺下睡了。
古非目瞪口呆看着裘梓,要不是累得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一定会跳起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别人假冒的。
次日上路,依旧是酷热难当。没有向导的情况下,两人只能时时注意,古非虽然疲累,却丝毫不敢放松手里的司南。路边用以标明方向的灌木丛已经变得稀疏,行进的速度也缓缓降了下来。
“阿非。”
正在专心观察司南的古非愣了下,抬起头。
自从上次裘梓靠着他哭一通,古非就再也没听过裘梓这么叫他。
“大爷,您终于恢复正常了?”
裘梓没有管他,径自说道,“你确定毕留会来这里?”
古非道,“蝴蝶蓝解药的药引是沙漠七彩狐的血,而沙漠七彩狐上一次出现就是在前面的某个绿洲。”
裘梓道,“那毕竟已是十二年前的事。”
“毕留不会放过任何线索。”古非努力把斗篷的兜帽往下拉了拉,遮住脸,“咱们不需要确定这里有那只倒霉催的狐狸,只要毕留会来……”
裘梓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
古非猝不及防,打了个趔趄,正要抬头损他,却看到裘梓的眼睛。
虽有风沙遮挡,但站得极近的古非仍然看到裘梓的眼睛,幽深的黑,仿佛看不到底的纯粹。
古非手指微微一颤,抬头去扶裘梓的头,“你不对劲,让我看看——”
裘梓抓住他的手,力气很大,古非听到自己手骨呻吟了一声。
然后,手臂被圈起来,裘梓的手像是铁圈一样箍住他的身体,隔着斗篷,古非感到裘梓身体轻微的颤抖。
不是任何代表虚弱的颤抖,而是一种激动、有着剧烈力量即将爆发的颤抖。
古非低声唤他,“裘梓,醒醒,你好像……”
他没有说完话,裘梓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在沙漠里行走了两天而显得异常灼热的温度传到了他的口中。古非瞪大眼睛,感到脑子里被塞满了沙子。
强势又剧烈的吻,带着让他头晕目眩的热量,让古非无法继续思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