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ccabxyz

15、第 15 章

　　过了好一会儿，古非才轻轻推他。
　　“天黑了，咱们回去吧，明天再来。”
　　裘梓有点受不了的看着他，“明天还来？”
　　古非笑嘻嘻的，“三顾茅庐，咱们好歹做到仁至义尽，不管那个小姑娘领不领情，除了明天我再也不来了。”
　　两人携手回到客栈，古非倒是清楚明日再去那位岚姑娘不会阻拦，却没想到当天晚上就看到了她。
　　是夜三更，古非睡得正熟，忽然感到全身一阵凉意，仿佛被掀了被子。睁开眼睛，打眼看到岚姑娘一手棉被一手长剑，剑尖还指着自己的喉咙。
　　古非迫不得已，轻轻咳嗽一声，慢吞吞道，“岚姑娘，在下和你无怨无仇，就算是昨天擅闯闺房也只是医者父母心……”
　　夜色中他没看到岚姑娘眼圈通红，还没说完，岚姑娘便急促的道，“夫人突然发病了，你……你快去看看！”
　　说完不等古非张嘴，便併指点了他穴道，俯身将他背起，越窗而出。
　　夜色中的雨城仍然弥漫着淡雾，古非被小姑娘背在肩上，却无心欣赏这夜色美景，只在心里着急，心想你个小姑娘二话不说把我带走又不让我带药箱又不让我通知裘梓就算把我炖了吃又有什么用？然而穴道被点，便又千百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有默默叹息。

　　岚姑娘轻功了得，虽然负了一人，却神鬼不惊的将古非带到云娉婷房中。古非被扶着坐在云娉婷房中，岚姑娘方解了他穴道。
　　古非道，“姑娘急迫在下可以理解，但今晚实在胡闹……古非一没带药二没带针，敢问姑娘想要在下用什么为夫人解毒？”
　　岚姑娘一怔，这才发现古非半夜被她掀被窝抓起来，现在身上只穿了贴身的中衣。

　　岚姑娘再回来时，裘梓冷着脸也跟了来。推门进屋，古非一把接过裘梓带来的药箱和外衣，顺手将他拦在门外，“你在外面等。”
　　岚姑娘进屋来，见云夫人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一席薄被。古非捧着药箱上前，揭开薄被，岚姑娘“啊”的一声，惊叫道，“你，你怎能……”
　　云夫人身上的衣服竟然已经被古非除下了，上至颈项，下至足踝，素白的身体上大大小小浮现出百余个蓝色蝴蝶状花纹，仿佛精心文上去的一样。美人如玉，再衬上这一身艳丽的蓝色蝴蝶，竟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古非道，“岚姑娘，望闻问切乃是诊病最基本的手法，若不亲见云夫人毒发到什么程度，在下又怎能用药？”
　　岚姑娘狠狠的瞪了瞪古非，咬着嘴唇低下头去。
　　古非伸手轻拂云夫人身上的蝴蝶斑，只见随着手指抚过，那些感受到热度的蝴蝶似有生命一般轻轻翕动翅膀，而云夫人也轻轻颦眉，姣好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古非轻叹道，“毒几入骨，这次倒幸好你半夜来叫我，要等到明天再来……”
　　岚姑娘睁大眼睛，露出了恐慌的神色。
　　古非打开药箱，从最深处取出两个琉璃小瓶，其中一个装的是毕留的血，另一个则装有半瓶浅碧色液体。
　　古非摇了摇毕留的血，见那液体红艳刺目，心道，毕门主，在下虽然将你暗算至死，却也是为了解这难倒了无数人的蝴蝶蓝，除却沙漠七彩狐血外，唯有中了蝴蝶青的人死后半刻钟内流的血才可以和蝴蝶蓝以毒攻毒，解除它的毒性。
　　而另一个小瓶中，装的则是从东丹慧手里要来的沙漠七彩狐血。
　　古非命岚姑娘打一盆水来，将狐血倾了一半到盆中，清水染碧，颜色甚是好看。古非用干净的布巾沾了那水轻轻涂于云夫人身上的蝴蝶斑处，碧水擦过，蝴蝶斑竟慢慢消于无形。
　　古非擦了两处，正要继续擦，岚姑娘忽地上前抢了布巾，学着古非刚才的样子为云夫人擦拭。
　　古非一笑，他一个男人为云夫人诊治，虽然心怀医者之心不论男女大防，但尴尬还是有的，岚姑娘要替他擦拭云夫人的身体，确是帮了他大忙。

　　岚姑娘为云夫人擦拭身体更为细致，直到五更初方处理完毕。古非被她推醒，支起原本趴在桌上的身子，迷迷糊糊道，“擦好了？那我继续……”
　　岚姑娘看他似乎没有睡醒，原本有些期待的脸忽地一板，用力向他右边小腿踢了一脚。古非“啊”的惨叫一声，呲牙咧嘴的弯腰去抚痛处，瞬时清醒无比。
　　将剩下的一半狐血收起来，古非将毕留的血也分成两份，再开两张方子标上一二，要岚姑娘将标着一号的药水制好后与毕留的血混合，涂满云夫人全身，标着二号的方子熬的药和毕留剩下的血混着给云夫人内服。
　　岚姑娘收了方子和血，看向古非的眼神里少了几分适才的狠辣和急切，古非又嘱咐了几句，才一瘸一拐的出门了。
　　打开房门，就看到裘梓和昆尚斌一左一右，立在门口，仿佛门神一般。古非笑道，“昆护法也来了？早上好。”
　　昆尚斌道，“古神医早，不知夫人如何？”
　　古非道，“该怎么做都已经告诉了岚姑娘，至于留下的几个药方嘛，若方便的话请交给秋枫斋的韩大夫……”
　　昆尚斌道，“在下明白了，古神医可要用早饭？”
　　裘梓自古非出门便盯着他的右脚，此时突然道，“咱们走。”
　　古非对昆尚斌一笑，将药箱交给裘梓，两人并肩去了。
　　昆尚斌回身，见岚姑娘正站在门后，小脸板得寒霜一般，冷冷的看着他。
　　昆尚斌不以为意，向岚姑娘轻施一礼，“这几日多谢岚姑娘照拂夫人，不知古神医留下的药方可否方便让昆某请人代为处理？”
　　岚姑娘依然眼神凌厉的看着他。
　　昆尚斌又道，“岚姑娘虽然武艺卓绝，但一个人毕竟分身乏术，在下让人煎药回来后，定会亲自试药，也算是为夫人祈福了。”
　　岚姑娘这才面色稍缓，将怀里的药方递给他。

　　古非撑着离开昆府，便一歪身子，靠在裘梓身上。
　　裘梓手一紧，搂住古非扶他坐在路边，蹲下身挽起他裤脚。
　　古非勉强笑着道，“岚姑娘也不是故意，她出手好像没什么轻重……”
　　待看到自己小腿上肿起拳头大小的一块青紫，便没了声音。
　　裘梓蓦然抬头，遥遥看了看昆府的方向。古非拍拍他的肩，脸上已经忍不住皱成一团，“我手头没有消肿的药……”
　　说到后来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丝忍不住的颤音。裘梓弯腰抱起他，展开轻功，竟然在大街上飞身而起，向客栈奔去。
　　回到客栈，裘梓打了热水为古非敷上。古非一边“嘶嘶”的努力忍受青紫处被毛巾压迫所带来的疼痛，一边庆幸这一下子好歹没把骨头踢断了。
　　看到裘梓一脸忧心坐在身边，忍不住笑起来，“放心，一会儿用药酒擦擦，明天就好了。”
　　裘梓伸手，轻轻握住古非的脚踝。
　　古非腿微微一缩，没挣动，便乖乖不动了。
　　裘梓道，“一直都是你给我治伤，这次换我了。”
　　古非道，“是啊，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用跟我客气。”说着，愁眉苦脸的瞪了瞪他。
　　裘梓找来药酒，这还是古非特别给他泡的虎骨酒，倒出一点，异香扑鼻，琥珀色粘稠的液体如蜜一般，薰人欲醉。
　　古非叹道，“可惜我酒量不好，否则咱们疗伤之后大可庆祝一番，一直折磨你的蒙古大夫古非也有中招的一天……啊！”
　　这时裘梓已经将毛巾拿下，将手扣在古非的伤处为他揉散瘀血。冰凉的药酒倒在皮肤上的瞬间让古非感到一丝舒适，但片刻后便火热起来，再加上裘梓揉捏皮肤的动作，让古非一下子痛得变了脸色。
　　裘梓道，“忍忍。”说完便低头不看古非，专心为他揉散瘀血。古非从没受过这样的伤，自然也想不到会这么痛，登时觉得平日裘梓受伤，被他揉扁捏圆的报应一次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