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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傅秦斯 ...


  •   都在这儿?

      怎么可能,那屋外头那些人是追着空气跑了不成?

      兰莫悲刚要靠在椅背上说这不可能,转念便想到以缥缈云空的身法,骗过外头那些乌合之众根本不在话下,但易随遇何必如此虚晃一枪?

      困惑间瞄了眼风聆,发觉她脸色白得跟张白纸一样,这枯木逢春莺歌燕舞的季节,她在这温和宜人的茶室里居然能热出汗,最最令人不解的是,她为何一瞬不瞬地盯着徐若羽看,就算徐若羽面貌清秀超凡脱俗,她也不用表现得这么露骨吧?

      就跟徐若羽脸上能长出朵花来似的。

      兰莫悲忍不住用凉水般的语气道,“眼下的形势对我们可相当不利,就算易随遇能摆脱底下那曹老怪,他恐怕也没有赴诊的心情了。况且你也没啥拿得出手的宝贝可作为诊金的,要不一会儿你趁乱给他挡个刀子,或者助他脱困,看能不能以此来打动他。”

      风聆本是没心情和他斗嘴,但关于他最后的提议,却是认真并且慎重地考虑了一下。

      徐若羽虽不言不语作壁上观,但他总觉得兰莫悲这番话乍听之下像是风凉话,实则却包含着对风聆当前处境的理解和关心。

      外头曹老怪犹在嚷嚷,“易先生,我等本无意冒犯,只是家父而今气若游丝、危在旦夕,我等为他苦寻良医良药都不得治,这世上能救家父的,恐怕只有先生了,还望先生体谅,望先生大发善心,救家父一救。”

      兰莫悲不禁讶然,“这曹老怪看起来都老大不小了,他爹不得七老八十了?”

      风聆只要确认易随遇在这里就好,其他的不想理会,徐若羽也保持沉默。一室之中无旁人,兰莫悲只好当自己是在自言自语。

      只听易随遇简短道,“不救。”

      不知何故,这温声细语的两个字,竟使人汗毛直立。

      曹老怪怒喝道,“那便得罪了!”

      两列人马分别从两侧木梯冲上楼,可还未抵达上层,便齐齐跌了下来,摔得人仰马翻。

      “缥缈云空还真在这儿,不过也是,这俩兄弟对易随遇忠心耿耿,怎可能留他一人在此。”兰莫悲顾自道。

      曹老怪见状,心头火起,暴喝一声飞上二楼,可一股浑厚而诡异的内力迎头痛击而来,他目眦尽裂,强行抵挡,不过一瞬便栽了下去,正正跌出大门。若非数名忠义弟子奋不顾身地接住了他,缓了一缓坠力,只怕曹老怪要亲自砸出个深坑,而后气绝身亡,可以就地掩埋了。

      “这…下手也忒狠了吧。”兰莫悲吃了一惊,那缥缈云空原非心狠手辣之辈,如此行径必然是听命于易随遇之故。

      可那易随遇出身于神医世家,救人无数,不该是心地善良慈悲为怀的么?怎会如此狠绝?

      但曹老怪此前已吃瘪多回,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此番自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只见他捂着胸口,不顾内伤对着两旁屋顶上空大声吼道,“还不动手?”

      那两旁分别站着一男一女,一个像树墩子似的杵着,一个环抱双臂,姿态妖娆。

      “我俩出手是什么价钱,你可想清楚了曹老怪。”那女子道。

      曹老怪披头散发,在众弟子的托扶下才能勉强支撑,其旁还有些受不住力的弟子倒地不起,一伙人属实狼狈至极。

      他本就顾不得颜面了,如今是连苍青派的名声也不顾了,“拿下易随遇,老夫半副身家便是二位的了。”

      那女子娇笑一声,“好。”随即与彼端的男子一同飞身而下,闪进茶坊之中。

      风聆透过珠帘打量那两人,一个黑革裹身,穿得严丝合缝,闷不透气;一个外露双臂、腰背及双足,穿得分外清凉。两人面上均是浓妆艳抹,男的像个土著,女的像个戏子。正巧伶人一曲唱罢,他俩刚好上场。

      只是那女子手臂上的纹饰,分明是一只蝎子,风聆心内不由一惊,竟是邪毒教的人!

      徐若羽面色微变,握住风聆的手似是松了一松。

      看来他也认出来了。

      曹老怪为了请易随遇治病救人,竟是不折手断到如此地步,连□□的人都勾搭上了。

      兰莫悲好歹也是有一定见识的,估摸着道,“这俩不会是邪毒教的人吧。”

      易随遇恰好接应了他的话,“傅秦斯。”

      傅秦斯,邪毒教左护法,杀人无数,毫无怜悯之心的妖女,遗孤洞便是她一手策划布置而成。

      位于她身旁的,则是邪毒教右护法,尹鸿途,未曾有过惊世之举,却一直深受邪毒教主重用。

      虽说这两位是邪毒教的中流砥柱,但从不神秘,向来是哪有浑水往哪蹚,故而江湖上认得他俩的人不少,其中多有深恶痛绝者,也有少数为之为伍者,比如花钱请他俩办事,或是从他俩手里买一些致迷致幻乃至于致死的毒药。

      很显然的,曹老怪此番便是花钱请他俩生擒易随遇,使之不得不为曹老怪他爹治病。

      兰莫悲不禁啧啧道,“傅秦斯?那曹老怪半副身家能有多少,竟能请得动她。”

      想必易随遇心中也有此疑问,傅秦斯娇嗔一笑道,“本座近日所做买卖不多,囊中羞涩得很,若是公子出得起更高的价钱,本座即刻便可收手,绝不打扰公子,甚至于为公子扫清障碍,免得公子被那糟老头子搅得烦不胜烦。”

      她声音清晰尖锐,不光楼上的易随遇听得见,门外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曹老怪也听得见,又正好是在他运功疗息之际传进他耳朵里,那曹老怪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窒息而死。

      易随遇闻言却是无动于衷,“可惜易某孑然一身,恐怕付不起能让左护法当场反水的价钱。”

      “那便怪不得本座了。”傅秦斯二话不说一个闪掠冲向二楼那声音来源处。

      而尹鸿途从进门到现在,竟是完全被忽略了,易随遇没把他放在眼里,傅秦斯更没有。他心中恼恨至极,眼看傅秦斯出手,他却一动不动,隔岸观火。

      傅秦斯也不管他,穿过珠帘却发现里边空无一人,又掀开左右两边的珠帘,却不过是些躲在角落里的寻常人等。

      傅秦斯怒咬银牙,从珠帘中窜了出来,“公子不会以为躲起来,本座便奈何不了你了吧。”她随手向东西两厢扔了几个火折子,竟是要一把火烧了这竹韵茶坊。

      恰有一根滚进风聆这桌,兰莫悲定睛一看,不由面露古怪道,“可惜了这几根上好材质的火折子了,这茶坊内的桌椅皆由特制木料打造,便是扔到火堆里也烧不起来,那傅秦斯真是打错了算盘。”

      傅秦斯很快察觉到这一点,发起怒来索性凌空打了个旋,将四面廊上珠帘一齐扯下,无数碎珠哗啦啦落了满地。

      兰莫悲正惊叹于傅秦斯的功力,不经意地一转头,竟发现良锦缘和她亲妹妹良锦织就坐在南面最近东边的茶桌前,且恰正好与良锦缘四目相对,并从对方的眼神中感觉到了深深的怨念。

      “锦缘,你怎么在这儿?”兰莫悲当即起身,对着彼端喊道。

      然而良锦缘还没回应,傅秦斯便察觉到动静直窜过来,当中究竟是谁人她不管,对准那三道身影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兰莫悲惊慌闪避,风聆和徐若羽一齐退到一边,为避祸自是少不了疾速闪掠,从而暴露了稍许身法。

      傅秦斯发觉易随遇不在这几人之内,原该掉头就走,可眼风扫过徐若羽时却定了一定,虽未有多余动作,但风聆还是心里咯噔一声。

      不好,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这要是被邪毒教左护法盯上,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风聆心道,要不今儿个就把她解决了吧。

      与此同时,徐若羽不动声色地观摩着风聆的神态,只见她起先面笼愁绪双唇微抿,而后眉目舒展下颌收紧,好似心中已有盘算。

      风聆会不会怀疑他与邪毒教有关?徐若羽对此心里没底,不由得烦躁起来。

      与之站在对立面的傅秦斯压根没把风聆放在眼里,她只是觉得徐若羽面目清秀还有点儿眼熟罢了。

      不过关于有点儿眼熟这方面,她所看上的男子大都如此。

      而另一边的兰莫悲为了在心上人面前挽回点面子,虽然极其不想惹麻烦,也还是笔直地站了出来,颤抖的手负于身后,故作镇定道,“这竹韵茶坊地属箬城,阁下为了钱财肆意烧杀抢夺,无法无天,真当我箬城无人了不成?”

      如今这世道,门派林立,宗教霸权,朝廷官府是指望不上了,但每月定时定点上交的保护费可不是白交的。

      如果他记得不错,这竹韵茶坊该是流云派掌门座下大弟子梁弈管辖的地界,这出了事怎么不见人呢?按理说都半个时辰了,也该得到消息了啊。

      傅秦斯看也懒得多看兰莫悲一眼,对着茶桌一个横踢,那茶桌便如陨石一般朝他身上砸去。

      兰莫悲抱着有难同当的第一想法,十分自觉地往风聆身后闪躲,风聆也第一时间向前挪了一小步,十分讲义气地挡在他身前,反手一推,把那茶桌隔空推远。

      这本是他俩自小相伴相互扶持达成的共识——因为风聆的个性偏好于逞能,而兰莫悲一贯自诩为军师。但此情此景此举,却惹得三个人不快。

      第一便是徐若羽,风聆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他走向了兰莫悲,尽管只是半步,但此时此刻,风聆的确离兰莫悲更近一丝丝。

      徐若羽是个对绝大多数人绝大多数事都浑不在意的人,但这个绝大多数,偏偏没有包括风聆在内。而徐若羽又是个对在意的人近乎苛刻地在意,所以风聆在紧要关头选择了兰莫悲,这让他心里很受伤。

      第二是良锦缘,事实上,从兰莫悲一进门,良锦缘便凑巧瞧见了他,看着他和风聆徐若羽一道走来,在上楼前还与风聆耳语几句,如此亲密,怎不令人心生妒意。更可气的是,在兰莫悲注意到她之后,突发危难之际,他竟毫无犹豫地奔向了风聆。

      诚然她与兰莫悲交情尚浅,自是比不得与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风聆,她本不必要自寻烦恼,奈何心底里有如翻江倒海一般,难以平息。尤其内里翻的还是醋江,倒的还是妒海。

      第三则是兰莫悲,他心里十分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一无心之举,将他与良锦缘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了一些。

      而风聆虽心细敏锐,稍稍感受到了身前身后扎来的异样目光,但大敌当前,她没有心思去领悟其中的深层含义,因此她成为了四名当局者中唯一的幸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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