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入世》花言森寒

28、东施效颦

　　其左右纷纷称好。

　　一个壮胖的男人远远迎来，拜道：“余大人，下官拜见余大人！”

　　余大人神情大变：“本官是微服出访，你来做甚？”

　　此时向朝感觉衣袖一紧，回头看，小白不知有意无意攥紧了他衣服。

　　向朝笑道：“怎么了？没来过这种地方啊？别怕。”
　　余大人看到向朝一行，眯了眯眼睛。

　　再回头，那个壮胖的男人脸色不好地离开，余大人旁边官员啐道：“就这杂碎也敢来跟余大人称兄道弟，呸。”

　　“哈哈，别这样，以前都是同尞。”
　　“一扁再扁，也就余大人还如此心善当他兄弟。”

　　壮胖男人经过向朝身边时，向朝听到他骂：“呸，现在当了兵部尚书就了不起了！”
　　官场真乱！向朝扭过脸，跟入雅间落座。

　　元郎忽然凑近向朝道：“她们穿这么少，不冷么？”

　　向朝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晓风在外转了一圈才进来，见状笑道：“说什么呢？”

　　他坐下来，看看旁边，奇道：“咦，刚刚一起来的那个小兄弟呢？”

　　向朝一看，一直跟着他们的小兄弟哪里还有踪影？

　　他又一阵头痛，起身去找，见元郎也跟着起，回头道：“等着，去去就回。”

　　他一路离开前堂走到后室，一排排房间，房门紧闭，传出男男女女情爱之声。

　　向朝捂着耳朵蹙着眉头，走过一扇门时，那门竟没关严实，他往里一看，忽地愣住了，只见一道白影从窗口跃出，他追了过去，经过窗边时下意识往房里看去，顿时头皮发麻。

　　只见窗台前站着一个人，双目圆睁，面目狰狞，脸上数道外翻的血口，眼睛不眨，定定的瞪着向朝。

　　向朝脚步凝滞，看清了这个人的脸，正是那个跟余大人打招呼的壮胖男人。

　　端详片刻发现这人已经死了，开膛破肚，喉咙也被破开一口子，血染衣襟。

　　那么刚刚从这里逃出去的就有可能是凶手！

　　此时，楼上忽然传来震动。

　　有人尖声惊呼：“护驾护驾！”

　　向朝顿觉不妙，心想没这么巧吧？趁着大批人马往三楼赶去，他几个翻跃上了三楼。

　　三楼乱成一片，袭击者身穿白衣，像小猫一样灵活翻跃。

　　一群护卫被他绕得团团转，层层护卫之后是白日端坐在高头大马上那位肃冷的王爷。

　　红衣的贵公子坐在首位上。凑的近了，才知道这个人好看得有多逆天，眉眼轮廓都极为精致，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唇红齿白，又不失俊美，神色冷厉。

　　跟白天看到的时候相比，他又换了一套衣服，依然是非常精贵的华服。

　　整个人看着冷中又有十分矜贵。

　　用妖妃来形容他确实很恰当，但又不对，许是一脸的冷俊与杀伐气息的缘故，他俊得十分正气。

　　王爷此刻气场冷得吓人，他捏碎了一只白玉酒杯，忽然一跃而起袭向白衣，寥寥几招按住白衣肩膀，将人掰转过来。

　　王爷：“是你？”

　　向朝头痛，果然是小白！

　　王爷的声音放低了点：“期秋？”
　　语气有些轻颤：“真的是你？”

　　小白与王爷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此时官兵来了，为首者喝道：“还不快将人拿下！”

　　他们才靠近，王爷面色阴郁，寒声道：“滚！”

　　看向小白时，他的声音又转殷殷切切：“你终于来找我了，你、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小白脸上露出一点僵硬且扭曲的笑容，王爷也笑，慰藉而笑，轻声呢喃：“我等了你很久……”

　　忽然抬手，似乎要摸小白的脸。

　　小白脸上的笑容被撕裂了，忽然五指呈爪状向王爷袭来，众人只见数道光影利刃抓向王爷咽喉。

　　王爷也是一愣，不过马上王爷的修为也不是盖的，很快将小白反压下去，握着他手，惊道：“你的手？”

　　说着又去捉另一只手。小白指甲很长，上有斑斑血迹。

　　向朝记得他分明给小白修整过，洗过手的啊。

　　王爷话没说完，小白挣脱束缚，又是一击袭来，攻势更加凶悍，如炸毛的猫，爪爪直逼要害。

　　就在众官兵提心吊胆之际，那罪魁祸首给了王爷胸膛一掌将其逼退，一个翻滚，到了窗边跳下了楼，众人追到窗边，已不见其影。

　　向朝也跳出，追了小白一路，踪影在他们居住的小院附近消失。

　　向朝回到小白居住的屋子，一片漆黑，门窗紧关。

　　向朝神差神使打开了屋门。

　　里面没有一点点声音，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习惯了黑暗，目光相当敏锐，扫一眼屋内，床上椅上哪都无人。

　　他下意识往更为阴暗的角落看去，果见桌子底下团着白影。

　　白影蹲坐在地上，双手环膝抱着自己，头深深埋在两膝之间，浑身细细的发抖。
　　向朝轻喊：“期秋？”

　　地上那团小小白影非常痛苦的捂着头。

　　向朝以为他没听到，又喊了一声：“期……”

　　终于发现少年将头捂得更紧，更加密集的颤抖。
　　向朝顿了顿，他在抵触这个名字，他不是期秋？
　　还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向朝缓缓走过去，蹲在地上看他。

　　他在害怕些什么呢？

　　向朝心中叹息，道：“那我还叫你小白好吗？”
　　在他安抚下，少年终于抬起头来，非常用力地点头。一缕若有若无的月光洒在他脸上，向朝心中暗自吃惊，他的目光在发光！

　　只有妖的眼睛才会在黑暗中发光！

　　他浑身仙气，居然不是人吗？

　　小白依然一动不动，向朝陪他蹲得腿脚发麻，本来想问是不是他杀的人，最终问出口的是：“饿了么？刚你还没吃。”

　　良久小白又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没动。也亏向朝是个有耐心的，反应过来什么，忙下楼给他端来一盘水，就出去了。

　　向朝带小白在路边寻了个摊子吃面，他带着小白往回走时，半路遇到晓风。

　　晓风走在黑暗的街道上，虽无明月，两边灯笼高挂，昏黄烛光映在他脸上，摇着折扇好不潇洒。

　　向朝却是一愣，道：“元郎呢？”

　　晓风将折扇一合，双手一摊：“不知道，刚刚官府捉人，我看到你走了，我也跟着走了。”

　　向朝：“……”

　　晓风道：“别担心，最多被官府捉去问话，还有免费午餐。”

　　向朝：“！！！”

　　他立刻沿途追了回去，晓风在身后喊：“急什么呢，他一个终将成为状元郎的人，不可能这点小事也应付不了。”

　　你别说他还真搞定不了，就他那不知变通的倔脾气。
　　追到青楼，竟然青楼都打烊了。

　　正不知要何处寻元郎，转身就见他站在黑暗的街角。

　　元郎神情淡淡的，看到向朝，一抿唇，径直向他走来。

　　他的外袍不见了，穿着薄薄的衣裳，束发的散了，乌发零落，衣衫皱了，脸庞也有点污脏，还有伤痕。

　　走到灯光下，出来时身光颈靓的一个人，如今一脸疲惫，真是落泊又可怜。

　　向朝小心翼翼问：“你被打了？”

　　元郎点点头：“刚上了菜，没看到你，官府捉去问话……我想等你的。”

　　就这么一等，被官府当作不良市民，拉回牢里揍了。

　　向朝想起自己让他等，结果直接跑回来了还吃了碗汤面，将他抛到脑后。

　　向朝轻咳一声，上去拉他：“那你还没吃饭吧？”

　　元郎：“菜全打翻了。”

　　向朝尴尬道：“没事，民不与官斗。”

　　“我没打他们。”元郎固执又倔强：“我不许他们动桌子，他们打我。”

　　向朝好气又好笑，他能打得过谁。

　　但是元郎那双漆黑的眼睛静静看着他，加上一脸脏兮兮的血污，无辜可怜极了。

　　说到底他们四个人，也就他一个是真正的凡人。

　　“好啦没事，我带你去吃别的，想吃什么吃什么。”

　　之前跟小白吃的面摊感觉还不错，向朝又拉着他去了，摊主奇怪的看着向朝，刚刚才陪了一个男子，现在又陪一个。

　　这小姑娘不守妇道！

　　不过他们还没坐下，元郎看了看菜单，拉着他半点不情愿。

　　啊哦，他又忘了，这位仁兄要吃肉。

　　换个酒栈，向朝看着一道道端上来的菜直肉痛，这家伙怎么点这么多肉，没一盘素的！

　　眼看着又端上两盘，向朝怒了：“吃不完，不许睡！”

　　元郎连连点头，又加了两道。

　　菜实在太多，元郎越吃向朝越心惊，倒不是他吃相难看，他吃倒是赏心悦目，向朝还定定看了好一会，只是回过神来，大半桌的菜已空了盘。

　　元郎丝豪不动饭，就一筷子一筷子地吃肉，跟旁人吃法亦不同，筷子专注地夹着一盘菜直至吃完，看一眼向朝才又将另一盘肉端到他面前。

　　他丝豪不挑食，也不觉着全吃肉食油腻？

　　他看着略微单薄，吃了有十盘肉，向朝回过神来，直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他把胃撑破，半道截住他筷子，拦住他继续吃下去的动作，回头道：“店家，麻烦帮忙将剩菜打包。”

　　买食盒还要另外出钱，向朝又肉痛一瞬，元郎在旁边幽幽道：“我还能吃。”

　　向朝想揍他，但他今晚已莫名被揍，额头都破了，不好再下手，怒火攻心一根手指戳他眉心：“吃个屁！”

　　虽然他经常暴饮暴食，不过有一点是极好的，他能陪向朝三天不吃不喝，在山林奔波赶路而一声不吭。

　　在山林随便烤个鱼给他也吃，烤个鸡鸭野猪他都吃，只要是肉就不挑食，还是挺好养的。

　　不过他一旦吃得太饱就容易犯困，比如现在，刚还能吃的他已经开始眼神迷离，在山林他吃饱就刨个窝睡，在京城不行，得回家。

　　向朝赶紧提起食盒拉他走，好不容易回到家，小白竟然还没睡，看到元郎狼狈模样有些吃惊。

　　药都未敷，元郎就头一点一点的，向朝一开始还扶他一把，最后索性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折腾着想用什么给他处理下伤口。

　　这时小白又敲开房门：“我这有些丹药，研碎敷在伤口上，不出一日便可无恙。”

　　元郎还有一个优点，非常耐揍。

　　向朝往他伤口撒药，搓疼了他也不吭，会将手往后缩。向朝道：“给你上药呢，别躲，忍忍。”他便咬牙忍，有时向朝故意用力，他就轻微地龇牙咧嘴。

　　次日清晨，向朝是被一阵响动吵醒的，刚出门来，就看到数个官兵七手八脚的围上去拖拉小白。

　　小白竟也愣愣的任他们拉扯，向朝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前面：“干嘛？”

　　捕快：“干嘛？他杀人了，昨天青楼死人了，他杀人了！”

　　向朝怔在原地。

　　捕快在小白白晳脖子上套着绳子，就这样将少年拖曳出去。

　　向朝捉着绳另一端：“你们干嘛？没看到他没有反抗吗？还这样拖他！”

　　一道暗器打下，割断了绳子。

　　人潮鼎沸之中，不知何时驶来一辆红艳华丽的马车，飘扬落下的轿幕，看到半边俊削精美的脸庞，冷冷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冷而不容置喙：“这个人，本王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