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死桐》子牧归依

12、觥筹交错

　　饭桌上，孙伟更是乐坏了，东拉西扯，差点把他祖宗十八辈为苏氏家族效劳的光辉历史都晾出来了。
　　苏哲只是很应酬的笑笑，也并不表态，吃土鸡倒像个十八年没有吃过一顿囫囵饭的穷光蛋，吃得对面的孙伟一愣一愣地犯迷糊，哪有老板这样吃饭的？哪有人神经这么分裂的啊，刚才和他汇报工作还酸不拉唧地装深沉，这会怎么又这么没吃相？孙伟拉拉身边的妮子，有点无趣地摸了摸下巴。妮子瞪了一眼孙伟，继续嚼着鸡肉，反问道：你嘴巴上有没什么玩意，摸什么摸啊？
　　孙伟眼珠子瞪得像两颗珠子，再加点人力就要掉下来了。
　　看着对面这么搞笑的妮子和孙伟，还有身边这一个私下里就这么没德行的孩子，竟一下子把嘴里的啤酒喷了出来。
　　原以为这会是很尴尬的一个吃饭场面，可是却怎么还会这么热热闹闹的？
　　停下筷子，盯着自己碗里的辣酱，自己真正希望的生活不就是这样的吗？
　　转头看苏哲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店里黄色的灯光照在脸上，哑然失笑了。
　　苏哲突然意识到自己正被人盯着，转过头，触碰着我的眼神，却没有躲开，顽皮地眨眨眼，一笑，又是好看的鱼尾纹。
　　可要是到了五星级大饭店吃饭会是怎样的场面呢？豪华的桌子奢侈的菜肴，暧昧的灯光，只会让我感觉陌生，然后更加清晰地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
　　突然感激苏哲，感激他再让我们的沟壑更大，感激他多年来“吃饭如作战”的习惯，感激他的不拘小节，感激他选择了一顿愉快的晚餐。
　　我知道他只是随性，而非刻意。
　　我回笑了一下，拿起啤酒杯喝了一口，就看着窗外的红男绿女和闪耀的霓虹灯，这是多年的习惯了。
　　对面的孙伟以为我和苏哲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就拉着妮子问：“这是你姐？这是我老板？”
　　“你喝醉了哇？当然了。”
　　“那我老板和你姐是什么关系啊,瞧这眉来眼去的，还当街搂搂抱抱的？”孙伟说的很小心，以为这里闹哄哄的其他人就听不见他和妮子了。
　　妮子对我和苏哲曾经的故事模模糊糊还是知道一点的：“不知道……你问这么多干吗啊？快让土鸡飞到你嘴里吧，你个土人!"
　　妮子毕竟是大嗓门，这回又故意提高了嗓门叫唤，带那么点鸡飞狗跳的意思。
　　苏哲估计也是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可是却也不插嘴，直到妮子不留情面地砍了孙伟一刀，苏哲才做出喷鸡汤的姿势。
　　我在一旁看着他们，竟出了神。要是以后能经常这样，该多好，一起吵吵闹闹，制造点生活的小摩擦，小情趣。虽是妄想。

　　吃完饭，走出门，孙伟舔舔嘴唇说，我说老板，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老板哇。
　　嗯，那就不要当我老板吧。苏哲很轻巧地说着，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他回过头来，或许这句话是对我说吧。
　　竟害羞地低下了头。
　　妮子的电话铃解救了尴尬的我。
　　喂？妖妖你干吗啊……行，我问一下尾巴吧……
　　妮子挂了电话，问孙伟，妖妖说狐朋狗友都在步行街上的那家KTV，问咱要不要聚聚？
　　孙伟瞄了一眼苏哲，故作姿态地对妮子喝道:没见我还有客人吗？
　　妮子吐了吐舌头，那我们可以一起去哇。
　　孙伟只能顺水推舟：“老板啊，咱要不要去歌厅娱乐一下？”
　　苏哲看了看我，是在征求我意见吗？
　　我摇了摇头，由孩子们闹去吧，我老了，不是那地盘的了。
　　苏哲摆弄着手里的牙签：“你们俩去吧，我们随便走走。”苏哲竟敢自作主张？现在和妮子他们在一块，我和苏哲才有这么多的笑点，可是我又怎么能保证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还能有这样的心情吗？
　　妮子像是飞出笼子的小鸟，竟然马上挽起孙伟的手就往外走，走到街角似乎才意识到忘了和我打招呼，于是返回来，却重重的在苏哲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说嘛门子姐夫，好好安慰我姐姐那颗年久失修的心灵窗户吧。”
　　我拿起包就想往萧翎头上砸，这妮子怎么这么说话的啊？！
　　苏哲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妮子撒丫子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