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梦》子午屿

6、第 6 章

　　翌日一早，成霖就备好了马，一行人用完早饭就往目的地去了。
　　眼看越走越远，程若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这到底是去哪？”踏青按理来说怎么也得去个有山有水的去处，不用特别好看但好歹得是个让人见了得心情愉悦的地方，可他们这一路来，虽说山水都有，但放眼望去，山是稀稀拉拉有人开了几块荒地耕种的荒山，再说那水也只能说是水，细细的溪流不知道从山上什么地方流下来，好悬不知什么时候就断了。
　　成霖刚要开口，就被林双凛抬手挡了回去，“有声音。”
　　程若梦仔细听了听，“好像有人呼救。”
　　林双凛点了点头，“成霖去看看。”

　　成霖带着人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找了，约摸一盏茶后，带着一老一少回来了。
　　“少爷，这两人似乎不小心落入了那边荒废的陷阱里，那个阿婆昏过去了，看情况不太好。”
　　林双凛点点头，让人先把老太太抬到马车上，把那少年叫了过来。
　　程若梦让青玉帮忙把老太太抬进马车，自己跟在林双凛身边。
　　那少年看着年岁不大，穿着也十分破旧，但那双眼显得十分机灵。
　　“你叫什么名字？”程若梦问道。
　　“石头。”
　　“那阿婆是你祖母？”
　　石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们是怎么掉进陷阱里的？”
　　“那天从京城回来阿婆就不太舒服，我说去看大夫，阿婆说没事，结果今天早上我怎么叫她都不醒，我想抄近路带她去看大夫，结果就掉到陷阱里了。”
　　不待程若梦再问，青玉就来了，“阿婆身上好多被打的伤，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不能及时就医，怕是就要不行了。”
　　林双凛突然开口问道：“前几天到宋国公门口去要说法的就是你们俩？”
　　石头一下就跪到了地上，“是我，但我和阿婆当时说的都是实话，公子夫人，你们救我和阿婆出来，肯定都是好人，我求求你们，救救阿婆吧，我这辈子，下辈子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们的！”
　　“人我们会帮忙救的，先起来吧。”
　　青玉上前扶他，他还是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才起来。
　　林双凛让青玉带着他上了马车，又让成霖快马加鞭回京城找个大夫到京郊的别院。
　　一行人这就开始往回走，“这就回去了？”程若梦一头雾水。
　　“是啊。”林双凛理所当然道。
　　“我们到底出来是干嘛的？”
　　“踏青啊。”
　　“那这就回去了？”
　　“不是你说要救人嘛。”
　　程若梦皱眉想了想，好像没毛病。
　　“阿若，成霖说那孩子十六了。”林双凛淡淡道。
　　程若梦错愕：“可他看上去并不像是……”那少年看上去说十二三都让人怀疑是不是说多了。
　　“刚刚路上那片荒山上开出来的地，你觉得长势如何？”
　　虽然程若梦没种过地，但京郊庄子上的作物她总见过的，“可以说很差了。”
　　“嗯，你还记得昨天在珍味楼，那些食客说的吗？”
　　程若梦点点头，“他们说宋国公世子打死了人。”
　　“宋国公世子打死人这件事前段时间我从京兆尹那里听说了，但这件事却一直没能传到圣上面前，无非是宋国公是奕王外祖，现在奕王势大，无人敢试其锋芒，何况这种事，对于他们而言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无非是花钱买命了事，”林双凛冷然，“在他们眼中百姓命如草芥，不值一提。”
　　程若梦脸色很差，这种事她也不是不知道，前几年她爹在刑部任职的时候因为这种事不知道检举了多少官员，在朝中树敌颇多，但这种事却还是常常发生。

　　“可这件事和石头他们有什么关系？”
　　“石头是那人的养子。”林双凛淡淡道，“我从京兆尹那得到消息之后就让成霖暗中去查，宋国公世子当时确实是失手杀了人。”
　　京城孙员外和宋国公府是姻亲关系，这些年借着宋国府的名义侵占百姓田产，欺压百姓，那些没了地又交不起佃租的百姓为了维持生活就在这荒山上开一小块地，来养家糊口。
　　前段时间石头他们家最后一块地也被强占了，这件事宋国公世子也参与其中，当时石头养父去讨要说法，结果正巧宋国公世子喝醉了酒，下手不知轻重，带着奴仆把人打死了。
　　祖孙俩左等右等人不回来，便去寻人，结果听说人被打死了，去报官却被赶了出来，于是到宋国公府去讨要说法，结果二人又被打了一顿。

　　“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不管这件事的话不是我的作风。”
　　“可是事关奕王，你没问题吗？”程若梦担心道。
　　“正是因为关系到奕王我才要管。”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程若梦恍然，“这就是你说的破局之法。”
　　林双凛点点头，“接下来需要一个契机，”他顿了顿，突然问道，“给岳父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程若梦被他问的一愣，“什么礼物？”
　　林双凛也让她问懵了，疑惑道：“寿礼啊，下月初不是岳父寿辰？”
　　程若梦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好半晌才道，“我，忘了。”
　　林双凛笑了，“没事，我让人去准备好了。”
　　程若梦点头，在心里鄙夷了自己一番，还真让姨娘说中了，这成亲也不过就三年，她已经把她爹生辰给忘了……

　　两人坠在后面回到了别院，林双凛带着石头走了，程若梦安排了青玉去帮忙照顾老太太，自己坐在水榭里出神。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云已经一层层的叠了起来，天阴沉沉的，不一会儿雨就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林双凛要做什么她不清楚，但这件事牵扯到宋国公府必然和夺储脱不了关系。自古以来牵扯到其中的没几个有好下场。
　　廊外风吹进来，几丝雨没入了她的衣裳，程若梦轻轻叹了口气，身后有人出声。
　　“怎么在这坐着？”话音落一件披风也落到了她肩上。
　　是林双凛，她转身抬眸看他，又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担心我？”他蹲下，轻轻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别怕，不会有事的。”
　　程若梦抿唇和他对视半晌才开口：“你保证。”
　　林双凛弯了弯唇角，他低头吻了吻她的手，郑重道：“我保证。”
　　“对了，还有一事。”林双凛站起身来，“跟我来。”

　　程若梦看着手里的短刀一头雾水，“这是又干什么？”
　　“防身，毕竟我不能时刻守在你身边，你总得有点手段保护自己。”
　　程若梦感觉到了自己额头青筋的跳动，指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兔子，“难道杀这只兔子我就会防身了？”
　　“虽然不能，但至少对提升你的胆量是有帮助的。”林双凛肯定道。
　　程若梦无语，“你居然是认真的。”
　　“当然。”
　　程若梦深吸了一口气，举起刀对准兔子一鼓作气——“我不行，我放弃，”她把刀扔到了一边，“这兔子又没什么错，再说我应该没什么可能遇到危险吧。”
　　自从两个人成亲，程若梦就鲜少自己出门了，事情基本都交给下人去办，她会亲自出门的情况只有两种，一是有事情必须她出面，二是和林双凛出门，但这两种情况本质上是一样的，就是林双凛都陪着她一起。出门的时候有林双凛在自然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其余时间在府里就更不用说了，林府的下人大多都是林将军军中出来的，所以府里的安全不必担心。
　　林双凛无奈，“眼下是多事之秋，对坏人时可不能心慈手软。”
　　程若梦笑着道：“我不是有你嘛。”
　　林双凛点了点她的鼻尖，“成霖，把兔子送到后厨去吧。”
　　“为什么送到后厨去？”
　　“这是庄上养的肉兔，今天做菜要用的。”成霖拎起兔子答道。
　　“啊，这么可爱的兔子，好可怜。”
　　“可怜那你不要吃了。”林双凛淡淡道。
　　“那怎么行！”程若梦轻咳一声，“反正都是要被吃掉的，谁吃不是吃。”
　　“好了成霖，还不快把兔子拎走，没看到少夫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吗。”林双凛笑着道。
　　“少胡说了你，谁流口水了！”程若梦扑到林双凛身上伸手扯他的脸。
　　林双凛伸手扶住她的腰，“错了错了，我错了，你小心点，别摔着……”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成霖拎着兔子飞快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四月初六，程泊枫生辰，虽说程泊枫耿直的性格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少，但他毕竟官至中书左丞，深的陛下看中，何况他的姑爷在御前做事，虽官职虽不高，但位置很好，这几年里想拉拢林双凛的人不少，但林双凛就像条泥鳅滑不留手，让他们无从下手，对他们而言程泊枫的寿宴是个机会。众人心思各异，寿宴上热闹非凡。
　　寿宴过了午就散了，林双凛和程若梦两人在程府用了晚膳才回去。回去的路上程若梦心情很是不错。
　　“什么事心情这么好？”
　　“表姐她有了。”程若梦的表姐成亲四年有余了，夫妻二人感情很好，但一直没有孩子，这次怀孕夫妻二人很是欣喜。
　　“这倒是要恭喜苏大人了。”
　　程若梦笑着点点头，接着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了一会儿，“当母亲是什么感觉？”
　　林双凛失笑，“你这是问我？”
　　程若梦摇头，“我只是好奇。”
　　林双凛低头悄声道：“你好奇的话等回头咱们要一个让你体验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