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薇]最初与最终》楚有风

17、越过光与影

　　犹如濒死一般的窒息感就在稍微放松的动作里得到了片刻解脱，凉冰一边咳嗽着喘着气一边向那个熟悉的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蔷薇？”

　　穿着暗红色风衣的女人站在月色下，酒红色的发丝披散下来，周身散发出的寒凉气息有着摄人心魄的魔力，令她犹如暗夜中绽放的曼珠沙华，裹挟着死亡气息的危险与高岭之花的美艳相互交存。

　　女人冷厉的视线在移到凉冰身上时就转为了不明显的柔和与安心，她微微张开嘴说了一句话，并没有出声，口型却是清晰的。

　　这句话只有三个字。

　　“我来了。”

　　接收到信息的恶魔女王就轻轻地笑了起来，身上的痛楚与倦意仿佛都在那个人注视的目光中减弱了。

　　华烨松开了扼住凉冰脖颈的手，混杂着怒意的血色双眼慢慢化为漫不经心的笑意，他笑着直起了身。

　　“哪里来的小虫子，跑来送死了？”

　　蔷薇看也不看他，只是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女人，一步步径直朝她走去。

　　黑色的短靴踩在地上，每一步的步伐都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着稳重。

　　如此明了的忽视令男人略有些讶异，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人，扬了扬眉：“你的胆量很令我欣赏，可惜你的能力配不上你的胆识，如果你好好跟我道个歉，我会考虑晚一点再捏死你。”

　　军士双手插在口袋里，恍若未闻，脚步依然是沉稳镇定的，就这么走近了那位出言威胁她的男性天使，然后直直地与他错身而过。

　　那样旁若无人的神情让刚刚还神态轻慢的男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暴戾。

　　“既然这样，不要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阴冷的话语伴随着如驽箭离弦一般狠戾而迅速的动作攻向离他不过只有一臂之远的女人，暗红色的风衣仿佛即将染上同样暗沉的鲜血。

　　——而世界静止了。

　　时间也停止了。

　　呼啸的冷风，晃动的树梢，迅疾的攻击，燃烧的火焰，都在这瞬间成为了定格住的画面。

　　天上的月，地上的雪，人的心跳声，也在此刻被凝固。

　　只有那个暗红色的身影，那个脚踩过雪面的吱呀声，和刚才没有任何差别。

　　凝固的时光中，唯有她是鲜活的。

　　步履平缓的军士走到了她目光触及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穿着便装的女人仍旧跪在地上，她微微低着头，苍白而显得有些病弱的脸上流露出了鲜有的疲惫之色，嘴边的血迹也已经干涸，这样看起来展现出破败形态的身体上，赤金色的双瞳却依然熠熠生辉，睥睨的神色如常地潜藏在那双竖瞳中，于是王的身份与威严显露无疑。

　　掌控了时间的军士稍稍俯下身，双手环过了面前的人，随即微微用力，就将她的王抱在了怀里。

　　有风拂过，时间重新流动起来。

　　华烨一拳挥空，原本就在眼前的人已经站在了数十尺外，而他很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时间跳跃？”男人的眼睛里有了些兴致，他看着蔷薇怀里抱着的本该被他踩在脚下的人，也不恼，“这就是当初基兰的造神成果？虽然生涩了点，不过有那么点意思。”

　　蔷薇对他的话语不予理会，只是低下头去看着怀里的人。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抱我吧？”还没有恢复过来的恶魔女王用有些虚弱的语气调侃地笑着看她。

　　军士似乎已经对这样不正经的口吻习以为常，话语还是淡淡的：“还好吗？”

　　“还好，死不了。”凉冰眸光微微上挑地凝着她，唇角翘了翘，“倒不如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好过。”

　　“你休息吧。”

　　“艾妮熙德呢？”

　　酒红色发丝的女人看着她，双眼是冷静而认真的，“交给我。”

　　恶魔就在这一句话中笑着缓缓闭上了双眼。

　　蔷薇抱着她，向前迈了一步，就消失在了华烨的眼前，而下一秒钟，她又再度出现，只不过怀中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华烨也不急躁，闲庭信步地朝面前的超级战士走近了几步，笑笑着说：“你把我的小凉冰带走了，拿什么来补偿我？”

　　蔷薇站在原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毫无情绪地问道：“会离开吗？”

　　挑了挑眉，华烨觉得面前的小虫子有趣了起来，“当然，在我杀了那个人类之后。”

　　“那就打吧。”

　　没有一丝多余的废话，军士抬手就是一枚飞刀直射过去。

　　极快地侧过身躲开了暗器的攻击，华烨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一个漆黑的人影手中拿着短剑迅疾地朝他左前方刺了过来。

　　他笑了笑，竟然不闪不避，就任由那柄剑刺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锐利的剑锋上反着冰寒的月光，以十足的力道击中了目标的心脏。

　　“叮”

　　却只听到金属的碰撞声响起，短剑不仅没有扎破他的皮肉，反而被巨大的力量震了开来，让女人的身体微微朝后倒去。

　　华烨抓住这个空当，手上一握，一把长剑形状的弑神武就出现在他手中，随即被他毫不留情地朝前一递，刺向了面前的人喉间。

　　剑锋裹挟着寒凉的锐气直指向脆弱的咽喉，死亡的气息紧随而来。

　　蔷薇的瞳孔猛地收缩，刹那间，世间万物的动作又凝结成了毫无生气的画面，凌厉的攻击也于同时停止。

　　她向后退了几步，远离开弑神武攻击的范围，刚要缓一口气，却听见一声轻笑在这绝对的沉寂中响起，带来令人悚然的话语声。

　　“你以为，时间跳跃只有你会吗？”

　　惊诧的神色不过刚刚展露，蔷薇就看到本该与万物一起被时光封冻的人，流露出残忍的笑，以她所不能看清的速度于瞬息之间出现在她的身边。

　　华烨站在她的身侧，阴柔地笑着看她。

　　有冰冷的撕裂感在腹部的位置蔓延开来。

　　军士慢慢低下头去看了一眼，心脏的下方，鲜血喷涌而出，暗冷的长剑穿透了她整个身躯。

　　“哧”

　　贯穿了身体的剑被轻而易举地拔了出来，留下了更大的创伤。

　　短暂的迟滞后，军士的双腿跪了下去，身体倒在了地上。

　　“操，卡尔这个王八蛋！”

　　恶魔之翼里，透过监控屏幕看到了所有过程的女人顾不上身上的伤猛地站了起来，她一只手狠狠地拍在操作台上，眼中满是焦急与怒意。

　　“给我连接卡尔！快！还有，问那群天使到底TM什么时候过来！”

　　连忙按命令操作的黑风在片刻后小心地回报：“女王，天使那边好像和我们一样，压根没监测到华烨的动向，所以刚刚才开始集结兵力，估计得过一阵子才能赶去费雷泽，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和黑暗星云的通讯连接不上。”

　　“我靠！一群废物！卡尔这个碧池！”恶魔女王怒骂了一句，随后一转身，当即就要进入黑洞中前往正在发生斗争的那片土地上，却被手下一把拉住了。

　　“女王，您现在的身体情况已经不适合再进行战斗了！”黑风不赞同地阻止她的举动，“机器带来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除，而且您刚刚才被华烨重伤过，现在再去也是……”

　　送死两个字没有说出来，但其中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少TM废话，”女王转过头去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再拦着我，我连你一起打。”

　　“可是……”

　　不等黑风再劝慰，就听见连接控制舱的通讯响了起来，监测信号显示来自冥河星系。

　　“姐，我们……我们在这碰到卡尔了，他说他想跟你说话。”

　　有些憨厚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了出来。

　　凉冰猛然想起之前被她派去冥河星系偷袭饕餮老家的索顿一干人，而他这个时候带来的信息更是让人大吃一惊。

　　“卡尔？”

　　“是我。”通讯那头的声音已然换成了另一个清冷平缓的嗓音。

　　听到他的声音，恶魔女王的音量陡然拔高了，喷薄而出的怒意显露无疑，“你TM什么意思？你到底对华烨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个实验而已，只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成功了。”死神一贯的沉静口吻再一次将凉冰的怒火推至高潮。

　　恶魔女王双手撑在操作台上，眼中尽是冷意，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做什么鬼实验，华烨现在是你的人，你让他立马滚出费雷泽，否则我们之间的合作中止，所有恶魔会即刻踏平你的黑暗星云。”

　　“你居然会这么气愤？是因为凯莎的继承人？”卡尔的语气里似乎有一丝不解的讶异，随后又化为了若有所思的了然，“还是因为杜卡奥的那个女儿？”

　　“关你屁事！”凉冰看着屏幕上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的女人，耐心已经到了顶点，焦躁感充斥了她的所有思绪，“按我说的做。”

　　如同确认了什么，卡尔停顿片刻，平缓的嗓音才不徐不缓道：：“好了，不要生气，我都说了只是一个实验。”

　　“既然实验结果出来了，那就按你的意思，结束吧。”

　　费雷泽的天际，漫步在半空中的男人正漫不经心地寻找着他的猎物。男人的手中握着剑，剑尖还在不断往下滴血。

　　他的前方不远处，火光连成了一片，饕餮的战舰与雄兵连的队员在半空中爆发了激烈的战争，梅洛城的臣民在有限的保护中艰难地穿梭在战火之中。

　　暗金色的双眼慢条斯理地在人群中搜寻着他的目标，不过片刻，视线停顿在一处，骑在白马上持剑指挥着众人的那个身影就落入了他的眼中。

　　“找到了。”

　　像是恶作剧一般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轻响起，男人舔了舔唇，仿若即将要品尝什么美味佳肴一般，愉快地朝那个身影而去。

　　只是下一刻，他的身体却猝然一滞，随后直直地朝下摔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