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帘惊》不再踱步

28、不祥之物

　　贺谨渝扒着牢门望向外面，这里关着的人大多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了，而且是几个人关在一间牢房中。贺谨渝心头一紧，他无法想象自己未来会被折磨成何等模样。但林悦兮现在还并未伤害他，而且他还是一个人待在牢房中，床铺很舒适，牢饭也是热腾腾的，并不难吃。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林悦兮是出了名的残忍，怎么可能对他手下留情呢？
　　“贺谨渝被关在哪一间了？我去会会他。”贺谨渝听见了林悦兮的声音，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既然如此，多骂林悦兮几句解解气也是可以的，反正也活不长。
　　林悦兮走到贺谨渝面前，蹲在他身旁：“杀我，好玩吗？你明知你杀不了我，为何还要送命？”
　　“你杀了我姐姐！”贺谨渝瞪着林悦兮。
　　“这样啊……她若是不犯贱欺负许贵人，我又岂会杀她？还有，你记住，是陛下听信了我的谗言，是陛下下旨处死贵妃，不是我！”林悦兮突然从袖中取出匕首，狠狠地向贺谨渝的颈部刺去！
　　“哈哈哈哈……”
　　贺谨渝缓缓睁眼，他注视着狂笑的林悦兮，注视着这个疯子。他绝不相信林悦兮是刺偏了，也绝不相信林悦兮看上了他这张脸，不舍得杀他。她留着他，肯定另有目的。于是，贺谨渝道：“说吧，你要利用我做何事？”
　　林悦兮见贺谨渝明白她的意图，便坦白道：“你毕竟是京城第一美男，我平时把你带在身边也甚是养眼，若是哪天我把银子糟蹋完了，你也能卖个好价钱。如果我钱多不需要卖你的话，以后为了讨好哪家把你当作礼物送出去也行。怎么样，是不是找到人生价值了？”
　　贺谨渝的处境虽然危险，但林悦兮好歹也提前告诉了他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贺谨渝也有对策。仔细想想，被林悦兮抓住也没有那么糟，管吃管住，饭菜可口，比他在自家的日子还舒坦，何乐而不为呢？

　　“陛下臣有事请奏。”贺尚书面色凝重，皇帝也才出了他请奏的内容，便道：“如果是要说护国公什么不好，就不必再说了。”
　　贺尚书跪下道：“陛下，此事虽牵扯到护国公，但也关乎国运，请陛下允许臣将此事讲出。”
　　皇帝点了点头，贺尚书便道：“陛下，护国公乃是一介妖女，她并不是什么丞相嫡女，而是十八年前自爆而亡的魔帝！”
　　此话一出，朝中议论纷纷，众人皆认为林悦兮行事虽为乖张，但也的确对严朝尽心尽力。林悦兮害了贺贵妃，贺尚书便也要以牙还牙，而且还是如此荒谬的理由，这难免让众人心生疑虑。皇帝咳嗽几声，对林悦兮道：“护国公，贺尚书所言可是实情？”
　　“我是魔帝。”林悦兮没有丝毫迟疑。
　　“什么？护国公，您仔细想想啊！贺尚书可不是在夸您武艺高强啊！”
　　“护国公，您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悦兮万万没想到，魔族竟有人出卖了她。其中最有可能做这等事的不就是曾璐吗！之前她罢了曾璐的官，派人追杀她，之前又差点杀了她。曾璐出卖自己情有可原，她不追究。林悦兮看向贺尚书，问：“谁告诉你的？曾璐是吗？我问你是她吗！”林悦兮突然冲向贺尚书，从袖中再次取出匕首，刺向贺尚书要害。所有人都看了出来，林悦兮动了杀心。倘若她真是魔帝，那贺尚书可就性命堪忧了。
　　安临渚冲上前去，强行拉开了林悦兮，问道：“你不是魔帝对吗？你是故意顺着他的话说，好用他意想不到的方式反驳他对吗！林悦兮你说话啊！你……你怎么哭了？”
　　“我恨，我恨自己信错了人！”林悦兮红着眼，“是，我是魔帝，我罪孽深重，天理难容，我该死，我的确不配在这世上活着。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那些……不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吗？我自认为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严朝之事，为何非要将我逼入绝境？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不，死已经不能满足你们的仇恨了，那你们想做什么？让我魂飞魄散吗？”
　　所有大臣都沉默了，他们没想到他们所敬重的护国公会是魔帝，亦没有想到当贺尚书揭穿林悦兮之后林悦兮没有灭国。在他们的印象中，魔帝一直都是无恶不作、目中无人、残忍嗜杀的恶魔，可如今看来这位魔帝并不是像他们印象中的那般不堪。这究竟是林悦兮装出来的，还是他们一直对魔帝，甚至整个魔族抱有偏见？谁也说不准。
　　林柏跪下道：“陛下，悦儿是我的女儿，她是不是魔帝我自然清楚，陛下若是不信，大可滴血验亲，悦儿是否是魔帝便一目了然。请陛下允许臣请御医为臣验亲，让大家知道真相，换悦儿一个公道！”
　　“请陛下允许御医上朝验亲，换护国公一个公道！”众大臣接连附和着，林悦兮从来都没想到，她竟然在朝中如此有威信，但这又有何用？滴血验亲，什么都验不出来，根本无用。
　　林悦兮放下了她高傲的身躯，这是她一百一十七年来第一次下跪，震惊了所有人。林悦兮道：“陛下，不用浪费时间了，臣是转世，必然与父亲有血缘关系，陛下还是直接将臣关起来吧，臣累了，臣这里还有很多证据能证明臣就是魔帝陆玄月，诸位大臣若是不信，大可来找我。陛下，臣辜负了您的信任，再无颜面当什么护国公，请陛下允许臣罢官，并将臣处斩，好让臣赎清臣的罪过。”
　　林悦兮一心向死，皇帝也无能为力，他道：“林悦兮，朕不会让你轻易罢官的。你怎么证明自己就是魔帝？”
　　众大臣看向林悦兮，他们中绝大部分是不希望林悦兮拿出什么确凿的证据的，只有少数跟林悦兮有过节的希望林悦兮被下大狱。林悦兮的头低着，众人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他们都知道，林悦兮的内心一定很痛苦。这时，一条浑身漆黑，周身散发着黑雾的龙突然飞入，停在林悦兮身旁。林悦兮伸出手抚摸着龙的头，道：“陛下，这是臣的坐骑，当初各大门派讨伐臣之时，它恰好飞出去玩了，这才逃过一劫。请陛下不要为难它，它只是一个坐骑而已，它并无过错。”
　　皇帝不明白，林悦兮为何要承认，但事情已到了这步田地，他也只能下令：“护国公，你既然已拿出确凿的证据，那朕也救不了你了。来人，将护国公关入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