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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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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低了头,又抬起,说:“是吗?是不是有颗星星叫做天煞孤星?”
没等韩洛回应,林辰便进了铺子关上了门。
韩洛在铺子门口站了好半天,抬头看星星。
“这不是韩仵作吗?”,林琦手里提了东西过来。
“哦,林捕头啊”,韩洛看过来,“今天好像看见大人回来了。”
“是啊”,林琦说“一听说地里旱了,大人便快马赶回来了,一回来便去地里查看旱情了。”
“老天不下雨,倒真没其他办法”,韩洛说。
“城南那条河都能看见河底了,大人调度了一些人手先帮助那些家里没劳动力的村户浇田 。”
韩洛看他手里,“鸣凤楼的女儿红?”
“鸣凤楼的女儿红名头果然够响”,林琦笑道,“你刚来也知道了,要不要喝几杯?”
“这四坛未免有些多了”,韩洛也笑。
林琦道:“这是沾了大人的光,本来是大人让我去买的,不知怎的今天走的时候要送给我。大人嘱托找的人也没找到,还受了这么大的馈赠,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哦,大人要找什么人?”,韩洛随意问道。
“城南河边说是一个叫连振的,但我去过很多次什么人也没见过。”
“连振——”
“你认识?”
韩洛轻笑,“不如一起喝几杯。”
林辰从铺子里出来就看见王大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十分期待的样子,便问怎么了。王大低着头绞着手指头说,弟弟病了。哦,原来王二病了。
王大又抬头说,弟弟想吃鱼,但是我不敢去河里,怕河里的妖怪。
林辰摸着下巴,说:“这样吧,哥哥给你抓鱼去,你好好在家陪着弟弟。”
河床基本裸露,仅剩的一点水刚到膝盖,清澈见底。
林辰站在岸边发了愁,这河里咋就没有鱼呢,连只虾也没有。
叹了两口气,眼前一亮,河对岸站着一个人,一顶大草帽再熟悉不过。
脱了鞋,淌了河水过去。
“连振,好些日子不见你了”,林辰热情的打招呼。
连振说:“是你好些日子没来这了。”
嘿嘿,林辰晒晒笑,“这河里都没水了,你也不用在这摆渡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连振问。
“哦,王家小二病了想吃鱼,但这么大一条河,怎么就没鱼呢?!”
“你若想要,我倒可以送你两条。”
林辰看他,突笑了,“逗我呢,再旱下去连吃的都没了,我们大人昨天傍晚刚回来就亲自到田里查看了,一脸的担忧啊——”
“他一直没在?”,连振突然打断问道,侧过身咳嗽了几声。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怎么身体不舒服?”
连振转过身说:“没事,我送你的鱼在河里,你自己去抓吧。”
林辰不信,光着脚进水里,水面上有波纹在动,两条够肥的黑鱼慢慢地游着。一把抓下去,没抓住,倒溅了一身水。
待抓住了两条鱼,身上也已经是半湿了。
抬头朝岸上看,连振早已经不在了。
将两条鱼放在随身带的竹篓里,乐颠颠回了城,王大娘只收下了一条,林辰便带了另一条回了铺子。
看见杨泽之和林琦从铺子前经过,叫住他们,“正是吃饭的点,我请大人喝鱼汤。”
林琦道:“旱的都快冒烟了,哪里还有鱼?”
林辰说:“今儿我去河边,有贵人相赠。”
杨泽之便问:“你在河边见到谁了?”
林辰笑:“大人亲自去看看岂不就知道了。”
林琦留下来喝鱼汤,杨泽之说还有事,走了。
夜晚的河边很静,有虫儿低鸣。
脱了靴子,撩起衣服,河里的水还有点冷。
对面的林子一片黑黝黝,杨泽之丢了靴子光着脚往里走,赤着的脚踩在落叶上发出很轻的声音,倒是风吹着树叶的声音听来格外响。
走出了林子,到了那个小小的道观。轻轻扣了门,门自动开了,一个白色毛茸茸的家伙走过来,这次倒是很友好的上前用鼻子嗅了嗅。
出来一个人,是萧石,看到是杨泽之,笑了笑,道:“他在屋里呢,我带齐亥出去溜溜弯,这孩子一白天憋急了。”
齐亥摇摇尾巴,自个先跑出去了,萧石也跟着出去。
屋内只燃了一支细细的烛,光线有些暗。连振躺在躺椅上,呼吸平稳绵长,应是睡着了,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半碗药。
那顶草帽仍旧戴在头上,就算现在是晚上。
杨泽之就一直站着,看着他,就好像这个动作之前已经有过很多次,就好像从前自己就曾这样看着他。
连振突然动了一下,醒了,看见杨泽之就站在面前看着自己,微愣了一下。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会。
杨泽之说:“你病了?”,指了指桌上的药。
连振坐起来,指旁边的凳子说:“坐”,看到他赤着的脚,打了盆水进来,又从里屋拿了一双靴子,旧的,但很干净。
“那晚之后我来河边但没看见你,后来我便出远门了,回来后便忙着处理春旱的事,所以现在才来找你……”
连着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坐下,说:“本来是我失约,你倒不好意思了。”
杨泽之坐下,有些犹豫,还是慢慢开了口,“我以为你离开这了……”
连振也坐下,说:“只怕,我是离不开这条河了。”
灯光慢慢变暗,燃到了尽头,突然黑了下来。
连振起身将门打开,外面的月光照进来。
转头问:“月下喝几杯,如何?”
借着月光洗了脚,穿上靴子,正合适。
走到外面的杏树下,连振停下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个酒坛,“萧石埋的酒。”
两个人坐在河边,连振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杯子,一人一杯慢慢饮着酒,因着干旱,地上的草已有些干枯。
杨泽之确实酒量不大,喝了几杯便躺倒在草地上,拉着连振的手臂,“为什么第一次看见你,虽然不知道你的样子,却觉得似曾相识?”
连振转过脸看他,“你是不是想看我长什么样子?”
帽子慢慢摘下来,但杨泽之已经睡着了。
一道疤痕自额角斜向下穿过左眼和鼻子,一直延伸到下巴。
杨泽之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头很痛。看床前,两双靴子,自己昨晚穿的那双和连振昨晚拿出来的那双。
昨晚不是在做梦了。
敲门声,林琦进来。
“大人您醒了,要不要让厨房做些醒酒汤?”
“昨晚谁送我来的?”,杨泽之问。
“值夜的小王说听见有人敲县衙大门,出去便看见您倚在门口石柱上睡着了,但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杨泽之发愣。
林琦担心问:“大人,昨晚没事吧?”
回过神来,“有事吗?”
“有件事我觉得要告诉大人一声,村民自发起来请了道士做道场,说是水怪作祟才导致连日不雨。”
“什么道士?”
“听说是很有道行的道士,村民想让大人到时也出面。”
“什么时候做道场?”
“就是今晚,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还看见村民已经向河边集结了。”
杨泽之匆忙下床,问:“那个道士真的很灵?”
“听说抓过很多厉害的妖怪,不过只是听说而已”
杨泽之穿了衣服往外冲,林琦忙问:“大人您去哪啊?”
“去河边!”
河边已经聚集了很多村民,岸边了摆了案子,燃了高香,白发长须的道士挥舞着长剑指向空中。
过河,河水湿了靴子。穿过密密的杨树林,怎么觉得这林子太长,弯着腰喘着粗气,看见那人正静静地站在杏树下,朝他看过来,很安静。
杨泽之拉着他衣袖,道:“快走……快走吧!”
连振问:“走?走哪啊?”
“去哪都可以了,离开这!”
看一脸着急的他,连振握紧了他手,问:“到底怎么了?”
“河边,河边有道士……”
“道士又怎么了?”
“但是那个道士是来抓妖的!”,脱口而出,又后悔了,一层纸捅破怕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轻笑,连振忽轻笑了几声。
杨泽之平静下来,说:“来南阳县之前,我查看了很多关于南阳县的史料,关于城南这条河有很多传闻。而且,我自小异于常人,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问过很多人,这条河边从来就没有什么摆渡人,也没有人看到过河边有个戴草帽的人……”
天上突然打了一个响雷,杨泽之猛地后退两步,挣开了他的手。
连振看天上,说:“那日我送了林辰两条鱼,今日我送你三天大雨怎么样?”
“林辰?!那天他说……他也能看到你?”
又一声雷,天突然黑了,大大的雨点砸下来。
杨泽之看见连振离自己越来越远,雨幕将两人隔开,追过去,脚下拌了一下,再起身去追,人已经不见了。
河对岸传来呼声:“下雨了!水怪被收服了!”
大雨连着下了三天。
河里的水满了,田里的庄稼绿了,村民的脸上笑了。
杨泽之,看起来有点沉默。天天打了伞到河边,就在河边站着,望着对面。河里的水迅速涨起来,将小船也冲走了。
第三天大雨停的那个傍晚,杨泽之进了林家铺子,问林辰能不能做一条小船。林辰说库房里有一只旧船,应该还可以用。
找了马车将小船运到河边,正好能容下俩人。雨后初晴的傍晚带着微微的凉意,才露出头的残阳照着河面泛着有些炫目的波纹。
林辰摇着桨问:“大人也认识连振吧?”
杨泽之微微点头,“我便是去找他。”
林辰笑,说:“我见他好几次都在河边好像都在等人,原来就是在等大人呢。”
上了岸慢慢走,出了林子,林辰突咦了一声,杏树还在,但那个道观却似凭空消失一般,道观原先在的地方是一片杂草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