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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莫默式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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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程舒洋的电话时,莫默还躺在床上没有起来。懒懒地挣扎着抄起电话,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莫默……我……”
“怎么了?”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
“怎么了啊你?痛快的说啊。干吗吞吞吐吐的?”
“我们结婚的事……算了吧……”
莫默半躺着的身体一下子坐了起来,却拿着电话久久没有发出声音。此时,离他答应她一起去民政局领证的时间没几天了。程舒洋接着说“对不起莫默。原谅我,是我太冲动了。她总是无理取去闹,说我其实更爱你,为什么不找你还跟着她。一次两次还好,可一有事情她就拿这个来闹,我一赌气……事后他又一直抱着我死死求我,而且……她说……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莫默对不起,我知道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这对你很不公平很不负责,可是……对不起,我们结婚的事……算了吧……”
莫默久久没有说话,而他似乎是要等她一个答案似的,也一直没有挂机。最后,莫默很用力的只说了一句,“你来我这,当面给我把话说清楚,就撂了电话。”
莫默又躺倒在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不由得想起那天刚回国,他亲口说爱自己的时候,说要娶自己的时候……心狠狠的痛,像是万蛇钻心。空气死一般的沉寂,在这个只有自己一个人住的房子里。面对这样一个男人,也许是根本不能算作人的男人,莫默还是手足无措。她痛恨自己当年为什么要爱上这个混蛋,现在为什么还放不下这个混蛋。可是爱,是毫无理由,没有所谓应不应该的。只知道自己那么贱贱的,一直都很想嫁给他,想要一个他的孩子。可是,他值得自己这么做吗?莫默想起倩雪,虽然宥天一直说自己太傻,可是自己还是觉得倩雪那样的生活也不一定不好。想来宥天和程舒洋的所作所为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但是莫默就是想,哪怕像倩雪一样的生活,有一个他的孩子也好吧。想来自己为了他放弃学业,家都没敢回,一个人住在这里。想来自己企图先斩后奏,都没对父母提及过要结婚……现在,也不用提了。何苦呢?不由得要笑自己愚蠢,可明知是困兽之斗哪怕画地为牢也要义无反顾地做着垂死挣扎……
不多会,程舒洋来了。开了门莫默又躺回床上。
“没想到你还真会来。”
“对不起莫默……我……”
“你必须补偿我。”
“你要我……怎么做?”
“我只要一个孩子。”
“莫默……你……”
“程舒洋你个王八蛋,你欠了我多少!你骗我骗的好惨!怎么?你还有资格讨价还价吗?”莫默的心里像是有什么无法抑制的爆发了。
“我……”
“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我只想要一个孩子,我自己来带。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一定会搞得你们鸡犬不宁,你们俩休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你……那,好吧。”
这个无耻的男人居然还是同意了。莫默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愤怒。
没有前奏,一首悲哀的怨曲直入主题。莫默想,男人果真是下半身动物。灼热的,整个躯体像燃烧般的疼痛,自己多年的守护就那么轻而易举的付之东流。莫默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用枕头盖住脸不去看他猥亵的表情,他却仿佛像是很享受似的。莫默发誓,再不与他有任何纠葛。今天作为一种告别,也作为一种开始。了却了自己那么多年痴情愚蠢的生活。
而其实,这又何尝不算一种愚蠢之极呢?女人的爱,往往没有智慧可言。哪怕身陷囹圄,也仿佛自得其乐。
程舒洋大汗淋漓的躺在那,任莫默狠狠地掐他打他,他像一具死尸,不动不出声。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那哭声仿佛具有穿越风雨的力量,宣泄着多少年内心苦痛的挣扎。可是它,抵不住岁月流逝,随着时间总会变得越来越微乎其微丧失力量,最终销声匿迹在无情的时间里。
“滚!”莫默撕心裂肺的嚎叫。程舒洋草草地穿起衣服,在出门的一刹那,回过头看了莫默一眼,然后不声不响地离去。
电话铃声此起彼伏的,莫默始终不去理会。将全身用被子裹紧,还是觉得那么的冷。9月,不该那么冷的。宥天打电话始终联系不上莫默,于是决定到她的住处来。敲了很久的门,没有回应,转身要离开,只见门开了,莫默神色黯然,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看见宥天,莫默狠狠地抱住她,又一轮撕心裂肺般的哭泣。宥天把姐姐搀扶到床上,让她躺下。宥天看到床单上斑驳的血迹,看着此时此刻姐姐的状态,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地在床边坐下,听着她哭,没有说话。
她一直没有说话。而他不问不劝,就是默默地陪着她。在此刻,也许语言的力量更加显得微小至极,宥天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安全——那种她其实缺失了很久的有知心人陪伴着的安全感。宥天心疼姐姐,他也懂姐姐。
白纱碎花的窗帘随着淡淡的风时不时地轻轻摆动,随之而来的是阳光的时隐时现。宽大的床,柔软的垫,很是舒服。墙壁上挂满了莫默的艺术照,20几岁年轻美丽的容貌毕现,那些脸,笑得好灿烂。
莫默慢慢地平静了些。气色显得有些苍白。头发凌乱了许多,那双大眼睛里全是凄凉。宥天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丰绅殷德。莫默其实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也逃不掉纠葛着世态炎凉。宥天想,也许宇超可以给你幸福,可姐你会愿意接受吗?
“他骗了我”莫默声音很轻,显得无力异常。
“你这是怎么了姐?”
“他来告诉我,不要和我结婚了。”
“这个混蛋!他电话多少?我要找他问问清楚。”
“算了吧。是我太傻,活该自作自受。”
“你还记得你当年跟我说过的话吗?‘傻孩子你可以傻,但是不可以放不下。’姐啊,他这种人,不值得你这样啊!”宥天只觉得义愤填膺“傻丫头,你是不是连人都给他了?”
话音未断,一阵敲门声响起。宥天去开门。门一开,来人反客为主似的问宥天“你是?”
宥天从没见过程舒洋其人,却像是也想到了。“您是?您找谁?”
“我找莫默。”程舒洋不由分说的自己走了进来,边走边嚷嚷“莫默,我钥匙好像掉在你这了,有没有?”
莫默在床边地上果然看到一串钥匙,捡起来扔给他,没有说话。宥天问“她就是程舒洋?”莫默点点头。转而对程舒洋说“我正想找你呢,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程舒洋明显知道来者不善,没有好气地说道“你是谁?找我干嘛?”又对莫默说“我这刚走,就有男人来了。莫默,亏了我还觉得对不住你?我倒得看看咱俩这是谁亏心亏大了。”
莫默声嘶力竭大吼道“你混蛋!”拿起床头柜上的花瓶狠狠地向他砸了过去,被他很轻松的躲开了。宥天本来就在气头上,见这小子如此傲慢和猥琐,做贼的喊抓贼到反咬起莫默来,更是火冒三丈,一个跟身进步,上去就是一拳,趁着他和莫默说话的功夫,打在他腮帮子上。程舒洋身体不由得微微后倾,讥笑说“行啊莫默,闹半天这还有个为你拼命的。”揉了揉痛处,满脸下流的笑容“小子,你女人都让我上了,你还不赶紧地扔了她得了,还跟我这撒什么野,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干嘛的?”宥天握紧的拳头青筋毕现,狠狠地咬牙,脸部肌肉不停地颤动。又一拳上去,却被程舒洋张开手接住,然后狠狠地握住宥天的拳,用力逆时针旋转。宥天显然知道自己没有眼前这个流氓的力气大,胳膊不由控制的随着他用力的方向扭动,整个身体也顺势扭动企图缓解疼痛,整个动作伴随着破口大骂。程舒洋上来一脚狠狠地踢在宥天肚子上,他顺势松开了宥天拳,宥天一下子被踢倒在地,手伏地,可巧压在花瓶碎片上,流出血来。莫默一直嚎叫着劝架,丝毫没有作用,赶忙跑过去搀扶宥天。宥天起来像是要拼命似的还要上去,莫默用尽全力拦住他,随着大喊“够了!”然后慢慢的走过程舒洋面前,“你个混蛋!”。程舒洋哈哈大笑起来“还挺疼你的小白脸的?”莫默恶狠狠地瞪着他,眼里像要流出血来“你个流氓,龌龊!他是我弟弟……你给我滚,你给我滚!”莫默破口大骂,程舒洋也不怎么说话了,像是玩够了,可以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挑衅上一句“小子。看在你姐姐份上这一拳就不跟你计较了。要不你死定了。”然后夺门而去。莫默瘫坐在地上,边哭边自言自语地说“流氓,流氓……”莫默的心像被撕碎,比之前更加的痛觉欲裂。或者程舒洋已经不是当年的程舒洋了,或者根本就是自己幼稚到极点没有发现他一如既往的是个衣冠禽兽。为何他每次出现都是不同的面孔?为何变化如此之快?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莫默竟然搞不明白了。无论如何,他不但是无可挽回的要消失在莫默生活里了,甚至带走了那些回忆里的甜蜜和幻想里的像是幸福的味道。莫默死死地摸着下腹,那些还没散去的疼痛,像一把大锤一阵一阵的敲击她的心脏,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周身每一处角落都是腌臜之地,因为身体里流淌着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的气息。
宥天过去抱住莫默,用没有流血的那只手轻轻地帮她梳理散乱的发,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便只好什么也不说。今天他算丢尽了面子,可最终不但没能帮莫默教训一下那个混账东西,自己还负了伤。宥天心同样剧烈的痛,有心疼莫默,还有深深自责。宥天算是认识到了这个一直让姐姐心神不宁的男人,而很显然姐姐并不了解这个男人,他心里这个男人的形象一下子也和姐姐所描述的算是大相径庭了。宥天不由得扼腕叹息,姐姐着实可怜,而心里对这家伙这行径的唯一解释,只能是那一条,今天,他得到了莫默的身体。虽然宥天还并不知道,这一切也算莫默咎由自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