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江之恋》李宥天

18、第18章 宇超故事

　　林宇超坐在出租车上，向和陈铎约定的地点前进。初秋的傍晚，天色依旧明亮，并不黑暗。周遭的聒噪没有一点销声匿迹的迹象，比起冬天来，自然少了几分静谧的气息。太阳像是要落山了，可天气还是那么燥热，街上各怀心事的行人来去匆匆，不时地咒骂起9月名义上的秋天却甚至更胜过盛夏的憋闷空气。出租车里还是有空调的。仿佛将这狭小的空间与外界隔绝，然而又着实是无法隔绝的。温度似乎有些低，宇超会时不时的打个寒颤，心情并不太复杂，不过是一些往事在脑海里过电影，想想很俗套，自己都不由得一笑自己的愚。
　　当年，林宇超大一的时候，陈铎已经是中文系学生会文艺部部长了。经济学院的音乐比赛，宇超的舍友自作主张的给他报了名，宇超本不太喜欢，却像是盛情难却似的还是参加了。经济学院文艺部的部长和陈铎是老朋友，请他一同来当评委。就这么一个机缘巧合，陈铎和林宇超算是认识了。一来二去，两个人渐渐熟识起来。有事没事的一起吃个饭，聊聊天还觉得越来越投机。中文系有什么活动，陈铎有时也会请宇超帮忙。当在某个夜晚的校园网球场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陈铎像冒着极大的风险，吞吞吐吐地说出了那句“宇超，其实……其实……其实……我是真的喜欢你。”时，宇超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走上前去抱住了他。狠狠地抱住，仿佛一撒手他就要消失似的。两张后青春期的男孩子杂糅着活力与成熟的脸庞，浴在满月朦胧的光里。像所有这个年岁的情侣一样，只希望可以一直在一起。然而生活毕竟不是小说，哪有那么多的浪漫柔情天荒地老呢？再多的海誓山盟，也经不住岁月更迭沧海成桑田。
　　这是他们过去常来的餐厅，想不到陈铎今天居然约他来这里。宇超走进来，依旧那么熟悉的装潢。其实分开之后，他还是总会来的。走到角落的窗口，仿佛那座位上还有那些逝去的日子浓的散不去的味道。他仿佛看的见当年陈铎在那手舞足蹈谈天说地的模样。宇超缓缓坐下，要了杯花茶，神情漠然，心跳的很快。不一会，只见一个微笑着的脸坐在了自己对面。西服革履，像是刚下班的模样，他确实变了。宇超暗自地想“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而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
　　“好久不见。”陈铎微笑着说，从容而淡定。
　　“是啊。”工作，确实可以让人成熟。宇超脑子里还是他当年的样子，明明比自己大一届，却分明像个小孩子一样需要温暖和呵护。
　　“最近还好吧？”
　　“还好，你呢？”宇超总是习惯性的面无表情。若是不了解他，是很难看得出他情绪的变化的。若不是想让你了解他的人，他也绝不会让你看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还那样。今天我是来给你送请柬的。十一我要结婚了。我想让你给我当伴郎，可以吗？”
　　“好啊。”他说这些话的从容是宇超始料未及的。宇超确实不想去。可还是答应了，想着自己总不能显得太小家子气。假使很多东西他已不在意，自己又何必在意？
　　“想吃些什么？我请你。过去总让你请客，我今天也慷慨一回。”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这样似乎是玩笑的话，宇超还是没有表情的。
　　这一餐，气氛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两个人自顾自的吃些东西，似乎也找不出太多的话来说。既然还是尴尬，只好匆匆收场。
　　林宇超回到宿舍，宥天正在给子天讲故事。排练取消了，他们也一直没有出去。宇超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宥天想问问，还是没问。走过去拍拍宇超的肩膀，然后带着子天下楼去了。
　　宥天牵着儿子的手，漫步在校园的主路上。昏黄的灯，似乎是有些单调了。没有市区的五色霓虹竞相闪烁，也就没有了城市浮华而喧嚣。校园还是干净了。至少宥天一直这么觉得。走过食堂，走过篮球场，走过浴室……这地方的每一寸土地都散发着熟悉的味道。宥天觉得，能回到这里，已经算无可比拟的幸福了。子天一直拉着他的手，不停地指指点点，这的一切对这个孩子而言是陌生的。在超市买了些啤酒，宥天带着儿子来到网球场，这一片他最深爱的土地。席地而坐，沐浴着柔软温润的月光，树影攒动，空气清新，气氛宁谧。打开一听啤酒，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试图去品出什么别样的滋味似的。子天挨着他坐，将小小的身体倚靠着他，呆呆的看向月光。
　　“想什么呢宝贝？”
　　子天低下了头，隐隐约约的抽泣着“我想妈妈了。”
　　倩雪。宥天不由得一哆嗦。这是自天第一次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他搂紧了儿子，心里默默地对儿子说“宝贝，你的懂事有时候甚至让我忽略了一个事实，你还是个孩子。一个没了妈妈的只有5岁多的孩子。我以为我用尽全力去爱你就会让你健康快乐的成长。大概是我错了吧。儿子，你说我该怎么做呢？”不由自主地想起妈妈曾经试探性的提过两次的话题，将来总要给子天找个新妈妈。当时是坚决的反对了。可现在宥天又犹疑了，是不是那样会好些呢？
　　“子天……如果爸爸给你找个新妈妈好不好？”
　　子天直起身子，两只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宥天，像是充溢着愤怒和恐惧，“我不要！”他喊的很大声，然后又大哭了起来，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你不要，爸爸就不找。别哭了宝贝。”说着宥天觉得心酸。他看不得子天哭，他会更心痛，他太爱子天了。宥天也可以算是少年得子了，心里的珍惜是胜过一切情愫的。“子天不哭了，爸爸答应你，你不愿意就不找。不哭了。”
　　“真的吗？”子天柔柔眼睛。
　　“真的，走吧，不哭了。爸爸带你去超市买吃的。”
　　父子俩在学校的超市里转着，子天想吃的东西，宥天一样不落的放在购物筐里。然后带着他回到宿舍。宇超还躺在床上发呆。宥天和子天洗了澡，让子天上床躺好，哄子天睡着了，自己又坐到了宇超的床边。
　　宇超终于开了口，“大哥，我觉得我现在很喜欢莫默，真的。可为什么知道陈铎要结婚，我还会难过呢？”
　　“我了解，兄弟。那，你准备去吗？”
　　“我答应他了。给他做伴郎。伴郎？不就是让我看他和一个女人甜言蜜语，看他和她接吻，看他和她约定终身……还得面带微笑吗。”
　　“你们俩怎么弄成现在这样子啊？”
　　“也难怪会是这个样子。那时我的确是太自我了。其实明明知道自己内心温热，却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像冷漠和淡然。是我伤了他。我活该接受这样的事实。”宇超情不自禁地一笑。这一笑，写满苍凉。
　　“宇超，你和莫默都有过过去。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你会在乎她的过去吗？”
　　“大哥……你……什么意思？”
　　“莫默要结婚了，可我感觉她一点也不快乐。大哥知道你是个好男人。我希望你和莫默都能幸福。”
　　“然后？”
　　“我看看吧。我也希望你们俩可以在一起。我相信，你能给我姐姐幸福。”
　　“大哥……这……”
　　“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吧。别瞎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