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寻莲迹》唐魂宋魄

17、第十章 拣尽寒枝不肯栖

　　第二天清晨旬清风和安倍晴明就被请到了丞相府，袁明温在府邸里焦急地等待着。
　　看到旬清风赶来，袁明温立即迎上前去。
　　“怎么办，我弟弟他要离开长阳城回故乡水天。”
　　旬清风随他一起来到被湖水围绕的阁楼。
　　远远的就能听到那孩子的哭泣声。
　　“大哥，我要回去找大哥，他还在等我。你们是坏人，不让我回去，走，你们都离我远点。”然后是瓷器坠地的声音。
　　在门外的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位于前方的旬清风推门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袁明温随后跟着他。
　　“你骗我，你说只要我睡醒大哥就会回来了，可我都睡醒两次了大哥还没回来。我要找大哥，可他们这群坏人拦着我，你能不能帮帮我？”醒过来的袁明忻显比昨天多了几分生气，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在外人的眼里这会被看作是康复的象征，可旬清风却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我没有骗你，你大哥已经来了。”说着转过身从身后拉过袁明温指给他看。
　　“他不是，大哥比他矮，而且大哥从来都不骂我。”袁明忻看着面前的人，刚刚站起的身子向后退着，直到碰到了床榻，跌坐在上面。
　　“你明知道他是，你为了他做了那么多都不希望他有所回报吗？你看，现在他就站在你面前，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和他说。”旬清风上前扶住袁明忻颤抖的肩膀柔声低语着。
　　坐在床榻边的人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渐渐的有压抑不住的哭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你骗我，我知道大哥不会来看我了，大哥他已经不要我了。我不知廉耻自甘堕落，给他丢尽了脸。他是当朝的大官，不该有一个肮脏的弟弟。”哭泣的人头压的越来越低，一滴滴眼泪自他的眼角滑下落在洁白的袭衣上，晕成一片。
　　“谁要你拿身体换来的脏钱，你明白当我知道我一路上的花费全都是你用身体换来时我有多难受吗？”站在旬清风身后的袁明温终于开口说话。
　　“我没想那么多，父亲戍边死了，家里就只剩下我和大哥我们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我长的漂亮，这张脸也为大哥惹了不少麻烦，当我得知大哥不去赶考是因为盘缠不够我想报答大哥，于是就去找对我纠缠许久的秦三公子。”袁明忻平静下来，坐在床榻上眼神呆滞，貌似陷入了回忆中。
　　“我疼你爱护你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我也不需要这样的报答。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袁明温激动的握住袁明忻的肩膀摇晃着，声音变得嘶哑。
　　“快住手，他受不住你这样摇晃。”旬清风把袁明忻从激烈的摇晃中解救出来，让其平躺在床榻上。
　　“袁明温你们最好还是把误会解开，你弟弟已经不行了。有什么话尽量和你弟弟说，不要后悔余生。”安倍晴明好心提醒着对此一无所知的人。
　　“这是真的吗，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弟弟已经不行了吗？”袁明温显然刚刚不信听到的噩耗，视线盯着旬清风，向他求证。
　　旬清风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随即安倍晴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转身离去。
　　只剩下两个人的房间顿时显得有些空旷，袁明温脱下外衣，踢去鞋子，掀起被子躺在床榻的外边拥紧还在瑟瑟发抖的人。
　　“都是大哥的错，大哥没能保护好你是大哥没能力。我以为当了官，有了权有了钱就能更好的保护你爱你，可谁知却失去了你。早知道我才不来赶考，我们还在水天，大哥陪在你身边帮你打走欺负你的人，给你买你最爱吃的糯米糕，给你讲你最爱听的故事。明天，不我们现在就回水天好不好？”
　　袁明忻听到有人在自己身后一直絮絮叨叨，想转过身堵住那人的嘴。伸手向那人脸上拍去却发觉那人哭的很伤心。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有人欺负你吗？我去告诉大哥，让大哥替你教训他。”不算温暖的手覆上湿漉的脸颊一下一下的拭去不断留下来的泪水。
　　“没事，我很开心。我终于找到了我最想要的最想守护的人。”袁明温收紧了双臂抱紧了怀里的人。
　　“哦，我也有很想保护的人，他是我大哥。不过他很讨厌我，我很想见他，你能帮我找到他么？”怀里的人被他感染的也哭了起来，说的话也十分哽咽。
　　“嗯，你有什么话就和我说，等我遇见你大哥我一定会转告他的。”
　　“好，那你一定要和他说我在家乡等他呢，让他快些回来接我。他要是决定不回去了那你就替告诉他说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他。”怀里的人声音渐渐变得不清晰，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
　　“你大哥说他也爱你，不比你爱他少，傻瓜。”袁明温低下头吻了吻弟弟的额头。
　　旬清风和安倍晴明安静地守在屋外。
　　这对兄弟经历了太多苦难，此刻的时间是珍贵的，不应该被任何人任何事打扰。
　　渐渐地夕阳的余晖渐渐洒落在湖水中，碧绿的湖水和白云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在这个初春的傍晚旬清风送走了第一朵莲。
　　阁楼的门开了，袁明温抱着弟弟的尸体走了出来。
　　“他在走之前认出了我，喊了我一声大哥。”袁明温抱着弟弟下到一层平台席地而坐。
　　“你不用自责，你弟弟不会怪你。”旬清风看着目光一直没离开弟弟面庞的袁明温劝道。
　　“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我是个混蛋，明忻可以为我去做别人的男宠而我却怕别人瞧不起我而一度不认他。我羞辱过他，说他不配当我弟弟。因为这他才会从楼上跌落，昏迷这么久。”
　　“你不能把忻儿的尸体先给我，我想你有权知道一件事。”
　　旬清风来到袁明温面前，从他怀里接过了袁明忻的尸体来到平台的围栏边把他投进湖里。
　　“你要做什么，快把他捞上来，快来人。”
　　当袁明温反应过来冲到围栏边时已经看不到弟弟的尸体，湖面上只有一圈又一圈的水波向湖边荡去。
　　听到他叫声的下人立刻赶来，准备跳到湖里。可就在这时有人发现了异常。
　　“快看，湖里长出了什么？”
　　顺着他的指引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湖里。
　　“是莲，是莲。不过这也长的太快了吧？”
　　众人也发现了异常，一湖的莲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着。
　　抽叶，展叶，一片叶，两片叶，终于长出了花茎。
　　洁白的莲花慢慢绽放，整个阁楼已经被莲叶和莲花包围。
　　西方的天际边传来了阵阵鸟叫声，不一会儿一直绿色的大鸟落在旬清风肩膀上。
　　仔细看会发现这只鸟很特殊：它的个头与雄鹰相仿，但尾翎很长，两只爪子很强健。最特别的是它的颈部，三个颈部上各了一只头。
　　旬清风无视周围诧异的目光，径自来到一朵比较单薄娇小的白莲花边伸手将其摘下递给肩上的鸟。
　　拥有三只头的鸟儿啼叫一声用三张嘴叼住这支白莲拍了拍翅膀向来的方向飞去。
　　当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湖里时却发现湖中什么都没有了，刚刚盛开的满湖白莲就像是个幻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弟弟的尸体在那里？”袁明温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这个故事有点长，我们进屋去说吧。”旬清风并不像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拉着还在发愣的安倍晴明来到阁楼的屋里。
　　“在天界的第一重天，极南之尽有个瑶池，那是西王母颐养生息之地。在那里有三种风景让人流连忘返。一个是能结出蟠桃的桃花林，另一个是生活在那里的奇珍异兽，剩下的那个则是瑶池里长出的九色莲。这三种风景中最难见的就是九莲齐开。
　　这九朵莲要在瑶池里生长整整一万年才能开花。由于西王母甚爱这九朵莲，就助其拥有了慧根，成了仙。有一次西王母去天庭参加宴会，九朵莲花幻化成九个孩子到蟠桃林中玩耍遇到一对亲密的恋人。天庭里不准谈情说爱，这对男女给九个孩子描绘爱情的美妙和甜蜜，九个孩子向往极了，于是决定到人间去寻找各自的爱情。
　　他们背着西王母独自下界投胎，西王母回来发现瑶池里马上就要盛开的九朵莲花不见了踪影，空剩下一池的莲叶。西王母弄清了事情的缘由大怒，惩罚了那对恋人，让他们下界轮回千次并且每次二人都不得善终。再过不久就到蟠桃宴，届时天上的神仙都会前来观看九莲齐放，因此西王母必须寻回偷偷下界的九莲。这就是事情的缘由了，而我就是负责寻回九朵莲花的人。”
　　说到这里旬清风端起桌旁的杯子撇了撇茶叶，凑到嘴边润了润唇。
　　“这么说我弟弟就是九朵莲花的其中一朵？”袁明温再次从震惊中回神，扶着额角问着。
　　“嗯，你弟弟袁明忻是白莲的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