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寻莲迹》唐魂宋魄

16、第九章 得成比目何辞死

　　最近这几天李昀熙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众所周知，他李昀熙一直在找一个叫秦风的男子，在以往别人若是问他：“为何寻此人？”他定会答曰：“此人乃吾所爱之人。”可现在那个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竟不知如何是好。
　　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没有小南的活泼伶俐，没有无情的无偿付出，有的只是神秘和稳重。他已经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
　　“五弟，五弟我刚讲的话你明白了吗？”李昀熙回过神来见到铭皇已到面前轻摇着自己的头。
　　“二哥你刚才说什么？” 李昀熙倒是挺诚实，回答的也挺干脆。
　　“我说你有看好旬容的尸首吗？旬清风和寻若水都不是简单的人，我觉得要留下他们必须用些手段。”铭皇对二弟的走神显然有些不满，但仍是耐着性子重复道。
　　“旬容是被回鹘的呼延烬害死的，这个消息应该能让他们投靠我朝。其他的手段我暂时还没想出来。”
　　“关键问题是我们说的是实话，可他们不一定相信我们。让他们投靠我们就等于是叛国，这是连平民都不耻做的事。”
　　“我觉得他们二人还是讲道理的，只要我们找出证据，他们应该会接受事实。”
　　“接受事实又能怎样，那并不代表他们会投靠我朝。”
　　“二哥，这事不宜操之过急，我们再慢慢商议。还有八天你就要与寻若水成婚，估计她是走不得，至于旬清风就看我的。”
　　清晨，旬清风与安倍晴明一起去探望户部尚书刘毅的遗孀，回途的路上二人决定弃车步行回驿馆。
　　走到药店门前，二人忙着看街景，不小心撞到了一男子。男子的药散落一地。
　　二人赶紧弯下腰去帮他拾起散落的药却发现了紫灵芝和五叶人参。这些药材一般人家可买不起，而且这些都是大补之物。
　　“你家是何人需要食此药材，我略懂医术，也许能帮你也说不定。”旬清风拿着拾起来的药材问那个男子。
　　就这样，二人跟着这位自称是右丞相袁明温府里奴仆的人来到丞相府。
　　留下二人在前堂等候，那奴仆就去禀报。不久袁明温就急急忙忙从别院赶过来。见到来人竟是有几面之缘的旬清风，袁明温愣了一下，随即立即上前询问。
　　“你真的能救我的弟弟吗？他已经昏睡整整两年了。”显然袁明温对这个弟弟很上心，神色甚是焦急。
　　“先让我见一见他，看看他昏迷的原因才能做定论。”旬清风本就是回鹘最有名的医者和通灵师，见过的奇事甚多。
　　“你们随我来吧。”说完，袁明温回身在前方带路。
　　丞相府东方有一栋两层阁楼，阁楼建在一片湖水中。阁楼里住着一位少年，那少年肌肤如玉，眉似远黛，美的不似凡人。只是他的唇色很苍白，整个人也瘦的皮包骨。但这些并不能掩饰他的美，只能增加对他的怜惜和保护。那少年不问世事，在四周环水的阁楼里兀自睡去。
　　“怎么样，他还会醒来吗？”见旬清风号脉完毕后，袁明温焦急的问。
　　“他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安倍晴明站在一旁有些疑惑。
　　“是我，我没照顾好他，让他从屋顶上掉了下来。”袁明温说的有些犹豫。
　　“即使我不来，他也应该醒了，两年本是个极限。在我的家乡这叫做‘植物人’他们不吃不喝，只是这样一直睡下去，还好你用紫灵芝和人参吊着他的命，不然他早就不行了。现在我要施法让他提前醒来。”旬清风说着拿出能招人魂魄的叶二吹奏起来。
　　随着旬清风清澈的笛声和安倍晴明低沉的咒语床上的人渐渐有了反映，袁明温清晰地看到弟弟的眉头先是聚了聚，仿佛经历着痛苦，接着就舒展开。纤长的睫毛上下动了动然后那明若浩泉的双目竟睁了开来。
　　“我怎么在这，大哥呢？”醒来的人不顾身体的虚弱挣扎着要起身。
　　“你还不能起来，快躺下别动。”旬清风拨开呆站在床榻旁的袁明温，扶着这个让人怜惜的孩子躺下。
　　“大哥呢，他去哪里了？我答应大哥和他走散就在村口等他。不行我要去等大哥，寻不到我大哥会着急的。”床上的孩子还是挣扎着要起来。
　　“你生病了，你大哥去给你买药，你先睡吧，大哥一会就回来。”旬清风说着拿出了银针向男孩的手臂上扎去。
　　床榻上的人气息渐渐稳定了，旬清风抚上他的额头，发现那里已经有了一朵不太清晰的印痕。
　　“袁兄还有什么困惑的事情吗？”当天傍晚袁明温在丞相府宴邀旬清风和安倍晴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旬清风看着眉头紧皱的袁明温这样问道。
　　“我今天下午去看了忻儿，他完全不认识我，我站在他面前他却还吵着要找我。”袁明温抚着有些发晕的头答道。“他不会一直都这样下去吧？”他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寻清风。
　　“袁明温，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和忻儿的关系。”袁明温刚遣走了侍女，旬清风看准了周围没有外人竟对其用起了催眠术。
　　“忻儿是我弟弟。”袁明温盯着旬清风的眼睛，目光变得呆滞起来。
　　“你的亲弟弟？”
　　“不是，他是父亲在雪地里捡回来的。”
　　“他一直都跟着你吗？”
　　“父亲被抓去戍守边境，娘和别人走了，就剩下我和弟弟。弟弟一直和我在一起，后来我要到都城来赶考，弟弟就留在家乡了。”
　　“你讨厌你弟弟吗？”
　　“讨厌？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讨厌他，可他不能做那么不知廉耻的事。做那样的事叫我怎么原谅他，对，不原谅他。”说到这，袁明温情绪波动有些大，旬清风图安稳住他的情绪后继续问着。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袁明忻。”
　　“他做的什么事让你最不满意？”
　　“他为我上都城赶考的盘缠去给秦三公子当了一年男宠。”
　　“很好，你一会儿会听到敲桌子的声音，听到后你就要立即睡觉，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紧接着旬清风屈起手指敲击桌子，一声击响后袁明温如泥浆一般倒在桌上睡着了。
　　找来侍女安置好袁明温，旬清风和安倍晴明走出来丞相府。
　　此时天色还不算太晚，街道上却几乎没有什么人。二人并肩向驿馆方向走去还谈论着刚刚听到的故事。
　　“真没想到事实竟会是这样，袁明温的弟弟会为了大哥能赶考去当男宠。他们兄弟情意还蛮深厚。”安倍晴明感慨。
　　“我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袁明忻是爱上袁明温才会为了他当男宠。你看今晨他醒来时急着找袁明温的神情。”旬清风低着头说着自己的见解。
　　“眼神？我觉得没什么特别。”安倍晴明回忆着。
　　“不，那根本是恋人走失后寻找恋人的眼神。慌张、急切、焦急。”可是那人只剩最多三天的时间了，莲之印记已经在他的额头上显现出来。
　　“看来袁明温还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爱上了他，那我们要不要告诉他？你一定也看出来袁明忻这次能醒来其实只是回光返照而已。不出三天他必死无疑。”安倍晴明的眼神有些担忧，看惯生死的他仍然会为那些即将死去的人难过。
　　“我看不必，袁明忻为他做到那种程度上如果他还是感觉不到，那我们同他说他也不会信。再说袁明忻明天就会离开，让他知道真相只能徒增其恼恨罢了。”夜风吹起了旬清风及腰的长发，漏出他有些忧郁的面庞。
　　“博雅，对不起。”看到这样的情景安倍晴明突然开口说。
　　“什么？”沉寂在回忆中的旬清风问。
　　“没有，我比较好奇你怎么会催眠？”安倍晴明立即改口。
　　“你还扮鬼吓那个叫锦红的宫女，对了，你是怎么把自己的影子弄没的？”旬清风显然对这事比较感兴趣。
　　“用幻术，这个并不难，等你有时间我可以教你。”安倍晴明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