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峪哥哥》不透

40、神功

　　当天晚上，梅斌叫萧连进屋。
　　萧连站在床边等了半个时辰，青峪才象突然从梦中醒来一样看了他一眼，然后平静地问：“你想练第七重离魂掌吗？”
　　“想。”萧连老老实实回答。他想练，没什么可遮瞒，也没什么不对。为了保护青峪，他必须强大。
　　“离魂掌只有六重，离魂诀却有七重。你听着……”青峪把第七重离魂诀背了一遍，却是和告诉封周逸和流馨的都不一样，比那些多了几句。“不多，记住了吗？”青峪问。
　　“记住了。”萧连点头。
　　“好。接下来我说的，你要听清楚。”青峪看着萧连，面无表情，“离魂掌，是焦家祖传的功夫，用来守护焦氏一族。你若练了，就要一辈子住在焦家堡，焦氏族人有难，你一定要救。能做到吗？”
　　“能！”我会一辈子守护你，和你的族人。
　　“不能滥杀无辜，能做到吗？”
　　“能！”我对杀人没有兴趣，除非那人要害你！
　　“本来我打算在年轻的族人中找一个来承担守护焦氏的责任，现在，这个人，你来找吧。记住，守护焦氏的责任，最终还是要焦氏族人来承担。能做到吗？”
　　“能！”我练神功，只是为了你，你说传给谁就传给谁。
　　青峪停了停，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鬼崖下十二尺，有块突出的岩石。举着石戒站在岩石上，面朝壁，缓缓转动石戒。崖壁上会出现一个入口，走进去，里面是离魂洞。洞里放着焦家历代堡主和夫人的尸身。你不要害怕，他们都是和善之人。”说到这里，青峪自嘲地笑笑，不管他做过什么事，杀过多少人，自己始终都把他当那个需要人疼爱的小连啊！“洞里有一些蓝色的漩涡，千万不要去碰。它们可以卷走人的魂魄，魂魄一旦离开，人就死了。明白吗？”
　　“嗯。”萧连乖乖点头。
　　青峪又怔怔出了会儿神，然后浅浅一笑，可萧连怎么都觉得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那种难看，与脸上的伤无关，而是因为笑得太心酸。“按离魂诀所述运气练功，三天三夜就练能成。一旦练成，你会感觉到身体明显与以往不同。带些食物和水进去，还有，练功时要记得躲开蓝色漩涡。练成后举着石戒面对进去时的门慢慢转动石戒，转到合适的角度，门会再现，走出来时小心，外面是悬崖。”
　　“好。”萧连等着，青峪似乎还有什么要交待。
　　青峪看了他良久，蓦然收回眼神，淡淡地说：“石戒你自己想办法。”
　　“好。”萧连还是站着。青峪既不让他走，也不说话。
　　萧连静静看着，等他开口。半响，青峪咬咬牙，说：“神功会损伤练功之人的身体，想必你也听说了。如果不想练，就不要勉强。”
　　“想练。”神功的副作用，他已经猜到一点，不过他不在乎。青峪哥哥都这样了，他还在乎什么？只要能守着他护着他，不让他再受一点苦，就足够了。
　　“走吧……”青峪闭上眼睛，蹙着眉，咬住唇，双手抓紧床单，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青峪？”
　　“走吧……”青峪侧过身，不再理他。萧连觉得有点不对劲，好象哪里和平常不一样了，但他怎么也想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你睡吧，我走了。”萧连退出房，叫守在门外的梅斌进去。
　　离开青峪的房间，萧连到厨房端了两杯酒。
　　这一夜，他第一次主动找流馨。他闭上眼睛，把流馨当成青峪细细亲吻。正当流馨沉迷呻吟之时，萧连迅速发力点了她的麻穴和哑穴，抱着她进了漆树林。
　　他把流馨安置在血兰所在之处，从她手上褪下石戒，告诉她想活命就好好呆着不要乱跑，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萧连连夜赶到鬼崖，进入离魂洞，开始练功。也不知练了多久，突然感觉身体一轻，气血通畅。
　　成了！他心里暗喜，心情顿时轻松不少。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青峪了！
　　萧连回到焦家堡门口时，侍女禀报说公主不见了，还有焦青峪这三天一直在找他。
　　萧连加快脚步朝青峪房间走去。
　　“青峪……”他推开门叫了声，走到床边，“找我什么事？”
　　青峪转过头默默看了他片刻，问：“练成了？”
　　“嗯。”萧连点头，跪下，微笑着握住他的手，“青峪，我会保护你一生一世。”
　　“好……好……”青峪转开脸不愿看他，表情复杂之极，只是里面绝没有高兴。
　　“青峪，你怪我吗？”萧连把他的手贴在脸上。
　　青峪又转过头看他。这次，萧连清楚地看到他眼里久违的疼爱。“我不怪你。你也……不要太恨哥哥……”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已经说不出声，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青峪？”萧连抓紧他的手，“青峪，我会保护你和你的族人，不会食言。”
　　“好。我要休息，你走吧。”青峪抽开手，偏过头，不再看他。
　　“你休息，我陪你一会儿。”再也没有威胁，萧连心情轻松愉快。紧张压抑了那么久之后突然放松，他又恢复了儿时的性情，只想粘着青峪。
　　“我想一个人，你走吧。”青峪语气里有明显的不耐烦。
　　萧连愣了愣，咬咬嘴唇站了起来：“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他帮青峪掖掖被子离开，转身的一霎那，看到青峪眼角水光一闪。
　　萧连到漆树林带流馨出来。一走出漆树林，流馨二话不说就扑向萧连，招招毙命。可今非昔比，萧连挥挥手就把流馨甩到一旁，压根不需费心费力。萧连诧异自己居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得到神功秘笈。
　　流馨知趣地不再惹他，只是眼里的怨毒一分未减。
　　接下来几日萧连白天不是守在青峪身边就是陪连青在院里嬉闹，晚上就睡在青峪门外，一直没见到流馨。
　　一日流馨找他说有事商量，凑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武林各派准备围攻焦家堡的事，说着说着突然张嘴咬住他脖子。萧连没有防备，被他咬得鲜血直流。看着满嘴是血的流馨，萧连厌恶地一脚把她踢到角落里，再也不去理她。
　　伤口很深，过了半天才勉强止住。萧连正在想要把这个恶毒的女人赶回流云谷的时候，侍女慌慌张张来报，说流馨中毒了。
　　萧连半信半疑，怕是流馨耍的诡计。在侍女的一再恳求下，他让侍女把流馨抬到院里。在流云谷的人没离开焦家堡之前，他不敢贸然离开青峪。
　　流馨被抬来时蜷着身体，鼻孔嘴角流着血，表情痛苦不堪。萧连封住她几大脉络，企图减慢毒发过程，还叫出梅斌给她诊治。
　　梅斌搭过脉后，茫然地看着天，连说奇怪，然后摇头说自己看不出她中了什么毒，无法解毒。萧连恳请梅斌再想想办法，梅斌就拿出银针往流馨身上扎，说试一试。
　　这时，焦休离推着青峪走了出来。青峪默默看着忙碌的众人，淡淡地说：“别忙了，没用的。”
　　“青峪？”萧连惊讶地看着他，难道是他下的毒？“你……怎么知道？”
　　“此毒无解。”依然平平淡淡的口气。
　　“青峪……是……是你吗？”萧连实在想不出青峪哪来的毒药，怎么下的毒。焦家堡被流云谷的人控制着，流馨的饮食起居也一直都由流云谷的侍女负责。
　　“可以这么说。”青峪平静地看了眼流馨，看了眼萧连，叫了声姑姑。焦休离又把他推了回去。
　　几个侍女冲上去要对青峪下手，被萧连挡住。
　　萧连看着众人扎针灌药忙了半天，流馨最终抽搐几下没了气。他借口让侍女抬流馨的尸身回流云谷安葬把她们都赶了回去。连青则留下由小六照顾。
　　一切安排妥当，萧连到青峪房里。
　　“青峪，你说要为他报仇，这仇人，算不算我一个？”
　　青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萧连笑笑，笑容有些凄凉：“青峪……我，”他本想说自己不想那样死，转念一想，青峪哥哥要他怎么死，他就怎么死，要他何时死，他就何时死，“青峪……”他心里难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笑笑，说你好好休息，然后退了出去。
　　一日吃过午饭，萧连觉得精神不济，头昏沉沉的。一开始还以为外感风寒，直到意识模糊睁不开眼睛才猛然想到自己是被下药了！他心里一凛，努力撑开眼睛，想运功排毒，可一想到有可能是青峪哥哥让人下的药，心里苦涩，不禁心灰意冷，想不如就这样死了吧。于是任由自己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萧连发现自己尚在人间。此刻已经清醒，他细细一想，一个不好的念头出现在脑中。
　　萧连急忙跑到青峪房里，果然已经不见人影。他把焦家堡里里外外找了一遍，终于确定一件事——青峪走了！
　　山里平日无人，只要有人走过，一两天内痕迹都不会消失。萧连依着痕迹追了出去。他从小六那里知道自己不过睡了半日，追上应该不难。果然，在昏暗的夜色中，他看到前面三个人影。萧连提气快走，接近他们时凌空一跃，稳稳落在他们面前。
　　三人同时惊呼，停了下来。
　　“青峪，你好了？”萧连惊喜，同时也很难受，他的青峪哥哥能走路了，却没有告诉他。“你要去哪里？”他柔声问。
　　焦休离挡在青峪面前，眼露凶光。“早说了给他下马钱子，你们非得下蒙汗药！”她抱怨。
　　“青峪，跟我回家吧。”萧连无视另外两人的存在。
　　“小连，我和姑姑已经没有武功，可否……放我们自由？”青峪绕过焦休离走上前来，与萧连面对。
　　放他们自由？青峪哥哥以为他在囚禁他吗？萧连心里一酸，想解释，可又一想，不是囚禁吗？难道自己会眼睁睁地看着青峪离开吗？离开焦家堡可以，离开自己却无法接受，“青峪，焦家堡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
　　“我对不起祖宗，无颜住在那里。”树影重重，萧连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青峪想住哪里？我跟着好吗？”也不知是谁囚禁了谁。
　　“小连，你答应过我一辈子住在焦家堡，守护焦氏族人。”
　　“那你跟我回去。”焦氏族人，只认识一个焦仲陵，已经被他杀了。练了神功，他们就成了他的责任，但青峪是他的命，没有命，怎么去负责任？
　　“如果我不愿意呢？”
　　萧连为难了，他不能强迫青峪哥哥，但也不能让他走，他看了看梅斌和焦休离，说：“青峪想去哪里都可以，但他们俩，我要带走！”他点了他们的穴，把他们拖到身边。
　　“萧连，你太卑鄙了！”焦休离骂道，“青峪，你走吧，不要管我们！”
　　“是啊，焦公子，既然萧大侠舍不得我们，我们就跟他回去，你自己走吧！”
　　萧连恨恨地在他们肩头用力一捏，各卸一条胳膊。他并不想伤他们，只是让他们吃点苦头，不要乱说话。青峪现在没有武功，一旦焦家堡主的身份被人认出来，是很危险的。他们不知道有没有脑子。
　　焦休离哼了声，梅斌哇哇叫疼。
　　“小连，不要伤他们！”青峪走近，心疼地摸摸焦休离和梅斌的胳膊，“小连，帮他们接上好吗？”
　　对梅斌都那么好，就避我如蛇蝎？萧连心里烦闷，不肯动也不说话。
　　“姑姑……”青峪蹲下抱住焦休离，“对不起，姑姑。青峪无能，累姑姑受苦。”
　　萧连看不得青峪委屈难受，心里一酸，不情不愿地把他们的肩膀接回原处。
　　“谢谢。”青峪低着头扶焦休离，并未看萧连。这声谢谢生疏客气，言不由衷。
　　“不用谢我。”萧连知道必须要用些手段才能让青峪回去。当然，直接抱回去也可以，但青峪性子倔，强来只会让他更抵触。“姑姑养我十三年，我要带她回去好好孝顺。如果青峪怕我照顾得不周，不如跟来监督。”说完他拉起焦休离的手就走，焦休离被他拖行了很远的路。
　　“等等！”青峪追上，“等等！我回去！你放下姑姑！”
　　青峪一答应，萧连就放开焦休离，慢慢往前走。他并不怕他们偷跑，以他现在的功力，十个武林高手都别想从他手中逃脱，更别说没什么功夫的人了。
　　青峪和焦休离默默跟在后面。萧连没想到的是，梅斌也跟来了。他并不在意梅斌，青峪哥哥既然已经好了，他跟不跟来都无所谓。他这么积极地跟着回焦家堡被“囚”，倒让萧连多出点想法。他不会……也喜欢青峪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