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暗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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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的云若等小二送来热水，就拿软巾浸湿了准备热敷。挽起裤腿一看，果然淤青了。便毫不犹豫地拧干了软巾，按在淤青处，揉了揉……
啧……云若不禁皱眉——自己这毛病就是改不掉么？以前只要一有人离自己太近，不论是谁，云若都会完全不经脑子地动手清除障碍——哪怕人家只是好心帮自己掸落肩头的草叶。现在倒是不动手了，不过有人靠近的话自己还是会有很大的反应，大到完全不经脑子地迅速后退，明知道后面没路还是毅然决然地撞在桌子上……唉~~~稍微考虑一下的话应该往侧面闪身啊……云若一边叹气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痛处。
咚，咚咚……外面的人很轻地敲了敲门随后道：“没事吧？要帮忙吗？”
“有事！不要！”云若恶狠狠地答道。心里嘀咕：属牛的麒麟，存心看笑话……
门外，怀渊不由失笑，摇摇头转身回自己房间，嘴里嘀咕：这狐狸，惹毛了犟得跟牛一样。不过……怀渊摸摸下巴：容易炸毛的狐狸才有趣！
……
第二日一早，怀渊刚起身不久，就听见有人敲门。
“小侯爷早，您是在屋里用早膳还是在大堂用？”门外小二笑嘻嘻客气地问。
“你家少主呢？”怀渊探头看了看隔壁似乎没什么动静，便问。
“少主下去大堂用早膳了。”
“哦，那我也下去。”
怀渊跟着小二下到一楼，就见已经有不少客人，云若在靠窗的一张桌子边坐着，手里一只瓷杯，面前放着空碗，显然是下来有一会儿了。
怀渊在她身旁落座，云若依旧看着窗外出神。怀渊轻咳两声，云若还是没有动静……
“哟，看来昨晚真有事了，人都呆了。”怀渊皱着眉很郑重地说道。
云若听完飞了一记白眼给怀渊，然后转头对小二道：“给他上碗牛肉面，多放花椒和辣椒！”
“记仇的茶壶……”怀渊无奈。云若一挑眉，架起腿来靠在椅背上，一手环胸一手悠悠晃着折扇，一副你奈我何的得意样子。
“刚才发什么呆呢？想心事？”怀渊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见云若的杯子浅了，就顺手斟满。
云若又飞了一记眼刀：“怎么进过菀茗楼你就不正经儿了……”说着遍从怀里抽出一方素笺，拍在桌上。
怀渊拿过来看了看，就见是一幅很简易的地图，似乎是某户人家的院落，其中一座小阁楼上做了个标记。“这是什么？”怀渊疑惑。
“昨晚你的买家画的。”云若继续道：“昨晚他说根本不知道帝都的人是什么底细，人家瞒得很死，而且接头的时候都是让他将茶放在他家这个小楼里。”云若伸手点了点做过标记的小阁楼，然后道：“那人夜里自己会去取，取完了再放下第二次交易要用的银票。就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已经三年了。”
云若说完又靠回椅背，摸着下巴道：“这就是说一共做了三次交易了……西漠那边……啧……”想着想着云若又皱起眉头。
“难怪你就这么放过那个卖家了。”怀渊看云若似乎又遇到死结了，便打断她：“现下你打算如何？今夜暗探么？”
“嗯？”云若茫然抬头，随即又重重点头道：“嗯！”
就在云若低头准备要继续钻死结的时候，小二端上了热腾腾的面，浓香的酱牛肉味，以及……辣椒的香辣气味。
云若板了一早上的脸终于有了表情，勾起嘴角笑得不怀好意，似乎是做好了准备看好戏。
怀渊取过筷子，拌匀了面，然后开吃……
没有云若想象中的好戏，怀渊吃得很惬意，一碗面下肚后除了额上的些许薄汗，并没有什么失态的表现。“北方口味儿也挺重的，所以辣椒对我没用~”怀渊温和地笑，笑得云若很不爽，只得再飞一个白眼过去，随后倏然起身；“没意思……走了。”说完就唰地抖开折扇，抬腿跨出大堂。
怀渊摇头笑笑，跟了出去，两人走进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
两人在善阐城里逛了大半日，怀渊越来越意识到——以后是不能把正在烦闷的狐狸随便放出来的！或者，就算放出来了也不应该让她带钱！
云若从出门时候的板着一张脸到现在神色愉悦悠闲，其间基本上逛遍了城里所有值得一逛的店铺，这家进那家出，相中顺眼的物件就点了付账然后让掌柜的打包送到慕贤居。那些店铺的掌柜们可都乐开了花儿，怀渊跟在后面无奈地啧啧摇头。
“我说，你不如把这条街都买下来算了。”
云若正在端详一个精巧剔透的黄龙玉镇纸，闻言转过来对怀渊挑起嘴角一笑：“我是想啊~不过没用的东西买回去了看着烦。”
怀渊无力：难道你刚刚买的东西都有用么……
晚饭之前，云若终于是玩儿够了，这才溜溜达达地带着怀渊往回走，抬脚跨进慕贤居的大门，就见白天买的东西都已经送到了，堆在大堂里。
“少主，这些都是您白天买的，您看齐了没？”小二笑嘻嘻地迎上来，将二人带到大堂的一角，成堆的锦盒前，怀渊不由地嘴角抽了抽。
云若大略扫了一眼，满意地道：“差不多吧，过两天马帮回临安的时候让他们给捎回去。”
“是，少主。”
随后云若便开开心心吃饭去了，早上的郁结一扫而空。
怀渊算是明白了，这狐狸其实很好对付的，不开心的时候放出去遛遛就成，只不过……还是不能让她带太多银子出去。否则琼泽那间小庙是装不下她这个大神和……大神的各种随身物件的。
入夜，怀渊在自己屋里等着云若去夜探。没等多久云若就来敲门了，怀渊开门一看，就见云若还是一身素白地仰着一张笑脸：“走吧~今晚一定把坏我云家生意的人抓出来！”
“不是暗探么？你不换一身深色点的衣服？”怀渊诧异。
云若唰地抖开折扇，潇洒地摇摇：“跟着本少，夜探难道还要你爬房顶听墙根儿不成？”
怀渊耸肩：“是，听云少的安排。”
二人光明正大地来到牛府附近，这姓牛的也算是善阐的小富，朱门石鼓，黛瓦素墙。不过可惜了，主人是个只会坐吃山空的庸人，大概过不了几代人，这小院儿就没那么光鲜了。
云若带着怀渊转到对街的一家客栈，怀渊立刻明白了，看了看二楼的客房道：“我们在这里监视？嗯~这法子好。”
云若得意地摇摇扇子道：“呵呵~那是。你当我白天真的只是逛大街？”
怀渊勾唇一笑，心想：本来就是。
说话间，二人进了客栈，小二一看来人衣着华贵而不张扬，就马上殷勤地迎过来问：“二位公子住店？”
“是，可有空房？临街一面的。”云若摇着扇子问道。
“有有有，不但临街，而且两间儿是隔壁的。”小二连忙应道，笑得一张脸只看得见满口牙了。
“一间就够。”云若笑眯眯将手中的扇子往左手心一敲，合上了。
小二先是一愣，随后左右扫了扫面前两位什么行李都没带的翩翩公子，立马露出一副了然的笑意，带着二人上楼。道：“是是，一间儿。这间儿是最清净的，二位请。”
怀渊似乎明白小二那意义不明的笑是什么意思，不禁有点反感，眉头微皱，云若偏头看了看他，就带头跨进屋里，推开窗，确定能看见牛府放茶的小阁楼，然后又走回来，扔了一个小银锭给小二：“行，不错。这是房钱，没有吩咐不要来打扰我们。”说罢眼光在怀渊身上来来回回逡巡了几遍，嘴角挂着邪邪的笑。
小二接了银锭，有些意外地看着云若，随即点头如捣蒜道：“是是，二位公子好生歇息，有什么尽管吩咐。”说完就偷偷乐着退了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哈哈哈哈哈~~~~”云若抱着肚子笑起来，左右看看，找了张太师椅，窝上去坐着继续笑道：“这事要是传出去，墨小侯爷你可要伤了不少姑娘的心啊~哈哈哈哈~”
怀渊挑眉，坐到桌旁倒茶，“是么？不过……若是和云少，怀渊也不介意的。”然后眯着眼睛回了一笑。这狐狸啊，就这点爱好……喜欢嘴上占占便宜而已。
等了大半夜，整个小城都已经熟睡过去。云若也吹灭了屋里的灯，把椅子挪到窗边，趴在窗台上紧紧盯着牛府的小阁楼。月色溜进屋子，笼罩着窗边的人，安静平和中隐约透出点乖巧的样子，衬着那副认真的表情尤其可爱，也许没人的时候，云若才是云若……
怀渊端着茶盅走过去，靠在窗边道：“若是做个普通的姑娘家，就不用这么累了。”
云若换一边脸枕在胳膊上，抬眼看身边隐在窗棂阴影后的怀渊。“确实。不过，女子也并非被人护在羽翼之下才能活啊~至少，我不是那样的小鸟依人。比及男子，我也不输什么。”云若挑唇一笑，淡淡的睥睨九天的意味。
怀渊啜了一口茶，道：“那就算不做帝君，你也可以过你希望的生活啊，还少了很多束缚。”
“不，一定要做。”云若的目光转到了胳膊下的木制窗台，看着上面流水一般的纹路道：“有了渲墨，我就有了更大的力量，所以当初爹爹做不了的事我要做到。我手上握着众生的安危，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这是爹爹告诉我的。”云若说道，带着浅浅的笑，像月光那样虚无，看得见却触碰不到……
“呵呵~没错。”怀渊笑着伸手，将云若滑到眼前随风而动的额发顺到耳后。“光有强大的力量是不够的，不过加上你这份心，再大的困难都不会是困难了。所以，不要太钻牛角尖了，你想不通的事只是时机未到而已。”怀渊说着，不断想起白日里那个潇洒，孑然甚至有些傲气的云少主。不知道这样一直坚强着的人是否会偶尔感到疲惫。
云若有一瞬的呆住，耳后温温的触感似乎带着怜惜的意味，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怜惜，不是怜悯不是同情也不是保护，而是理解和支持，以及……深深的心疼。失神片刻，云若淡淡笑开，点点头道：“嗯……谢谢。”
安静在小屋里徘徊，不过马上就被打破了。
“来了。”怀渊眯起眼睛，将手中的茶盅放到一旁。
云若闻言立刻警觉地盯着牛府里的小阁楼，就见一个人影闪到阁楼的屋顶，然后很快蹿进了最高一层。片刻之后，那人闪身出来，手上多了一个很大的包袱——茶叶到手了。
“追！”云若倏然起身，一手撑着窗台飞身跃了出去。怀渊跟在她后面，掠向小阁楼。
楼顶的黑影一见一黑一白两个人飞快掠向自己，便知不妙，立刻转身就跑。虽然身手灵敏，但身上一百件的茶饼还是有些碍事了。
三人越过城郭，追到了郊外，黑影带着大包袱明显处于劣势，一出城便被云若和怀渊紧紧追上了。
怀渊足下一点，在墨色的夜空里一个腾挪，跃到了黑影的前面，断了那人的去路。云若会意，当即一把抓向一霎失措的黑衣人。那人被云若狠狠往后一拖，本能地回头，目光触及云若时异常惊讶的样子。
云若看到这人惊讶的目光，想必一定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人，眉梢一挑便道：“毛贼！知道是本少的生意还敢从中作梗？本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货色！”接着一边与他缠斗，一边想办法挑开那人蒙面的黑巾。
怀渊趁那人与云若缠斗之际，从他身后袭来，不料那人很是敏捷，立刻从云若招下抽身，转过身来准备架开怀渊的突袭。
不过怀渊意不在此，伸手直取那人耳边，指尖快速一掠，挑落了那人蒙面的黑巾。黑影顿时慌了神色，立马低头从怀里掏出两个弹丸，使劲儿往脚边一砸，霎时间，浓浓的冥蓝色烟尘滚滚四散，怀渊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面容，那人就已经被蓝色烟尘紧紧包裹住了。
云若被突来的浓烟呛得咳嗽，一时间只得退了几步。怀渊一见这烟尘古怪的颜色便立刻屏息，抬手掩住口鼻。浓烟中的黑影见状，抓准时机跳出了二人的包围，三两步没入沉沉的夜色中……
云若咳得皱眉，使劲用扇子扇着道：“什么鬼东西？呛死我了……怎么还夹杂一股子怪味？”
烟尘散开，怀渊看见云若一个劲儿地扇着，嘴里还抱怨着，很是无奈地问：“你刚刚闻见什么味儿了？”
“该死！让他逃了……甜腻的气味，像什么果子……”云若一边丧气抱怨，一边回答怀渊的问题，说完之后猛然睁大眼睛看着怀渊。
怀渊一脸无奈，叹口气摇摇头道：“知道也晚了……你已经吸进去了……”
怀渊话音刚落，“噗”的一声，云若周身就被祥云般的白雾包住，待白雾散开之后，空旷的城郊荒地上，只剩下一只通体莹白的狐，以及狐狸脚边一把比它短一点点的折扇。
于是，在接下来的片刻里，怀渊和这只狐狸就一直对视着对视着……
怀渊很无奈……
狐狸很气愤……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暗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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