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念思蝶·绘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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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还没睡饱，云若就被迦凌叫醒了。迷糊中快速把自己打理好，云若便抱着装铜镜的锦盒出了房间。
院落空地中，怀渊负手而立，看着天宇中的一轮冰魄。有淡淡的月华落在他肩上，沉静而惬意。
云若不止一次觉得，怀渊的气质和这样静谧的夜很像——温和、包容，让人觉得很安心。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怀渊转过脸来，月光似追随一般在他的脸侧勾勒出浅浅的光影。
“睡得还好吧？”怀渊笑，逆着月光很是好看。不是那种扎眼的摄人心魄，反而让人更容易为之沉溺。
“唔？”云若刚睡醒还在迷糊中，再加上怀渊那一笑，脑子甚是不清楚。
“看来确实没有厉鬼敢来冒犯你。”怀渊摸摸下巴，对于自己把铜镜交给云若镇着这个决定感到很是满意。
云若熟练地白了他一眼，顿时觉得他没有刚刚那么赏心悦目了——刚刚的是幻觉！云若在心里碎碎念。
怀渊打开云若手中的锦盒，取出铜镜。光滑的镜面在月光下仿佛一捧安静的清泉，浮着银白的光。怀渊顺手一拂，原本静止的光华便如被风拂过的水面，漾起细碎的鳞光，一缕轻烟随之飘然而出，在半空中聚成实体。
德妃一袭华丽的宫装，挽着一条月白色的披帛，盈盈一拜，道：“多谢二位神君。”
怀渊浅笑答道：“举手之劳。”
云若抱着盒子在旁边心虚地嘿嘿笑，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基本算是个看热闹的，担当不起。
“怀渊可让娘娘与镇远王相见，不过要借另一个身体。”怀渊道。
德妃点头答道：“听凭神君安排，我只要能和桓儿见一面就心满意足了。”语气中是掩饰不了的激动。
云若鄙夷地睨怀渊：鬼魂附体？太失水准了吧。
怀渊一挑眉：等着瞧吧~
随后，怀渊抬手在虚空中一划，墨一般的夜色仿佛被划开一道细细的缺口，莹白近似月光的一团光晕从缺口中掉落。怀渊从容伸手，接住。
云若凑过去看，就见那光晕在怀渊手心消失，留下一支紫竹竿的毛笔。
凝神片刻，怀渊执起笔，灵力便开始游走向笔端，继而聚拢。墨色的衣袍无风自动，怀渊眸目微阖，似临风而立的墨客文人，提笔的瞬间仿佛已经让人看到下一刻的笔走龙蛇。
以夜风为绢，蘸着夜色为墨，怀渊悬腕沉肘，写意点画，寥寥数笔之后一只黑蝶便在虚空中成形。怀渊提笔掠过一道月华，在黑蝶的凤尾上划出一道玉带，这才满意地收了笔。
伸手将黑蝶置于手心之上，怀渊依旧浅笑着说：“这样有了实体，镇远王就能看见娘娘了。娘娘就暂时委身于此吧。”
“多谢神君！”德妃欣喜地欠身一拜，然后再次化作轻烟，附在了黑蝶中。
手中原本静止的黑蝶这下忽闪忽闪翅膀，看来德妃成功地附了上去。怀渊将黑蝶收入广袖中，这才得意地对早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云若道：“走吧，去镇远王府。”
镇远王府在帝都以北的啸亦关，那里是璞国北方的门户，也是守卫帝都的最后一道防线。当年镇远王将王府选址定在这里，其用心用意已是不言而明。
历朝历代，无情最是帝王家，皇嗣间的权利斗争都是常事，不过现在的璞国却不是这样。先帝在位之时，膝下只有二子。太子是皇后所出，二皇子便是贵妃所出。这样一个子息单薄的皇室家族并没有出现两位皇子争夺皇储之位的情形，或许……也是因为两位皇子背后母亲的教导吧。
贤孝皇后和德妃，据说都是才德兼备的传奇女子呢……云若这么想着，一路无声无息地跟的怀渊行云。
“怎么了？”怀渊察觉到身边的狐狸一路上安静得出奇，便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我在想德妃和贤孝皇后。”云若回过神来，说道：“听说……要不是因为家世，德妃便是皇后了。”云若淡淡道，面上是若有若无的遗憾。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长舌了？”怀渊勾起唇角打趣道：“小心德妃娘娘听到哦。”
云若泄气地白他一眼，难得一见的惆怅一扫而空。“你真当我小孩儿好骗啊，小孩儿都知道乾坤袖里有乾坤。再说听到又怎样，我又没说坏话……”
“说起来是这样呢。”怀渊习以为常地收下云若的白眼，然后才悠悠转回了话题，道：“当年先帝南下私访，遇到了德妃娘娘，两人一见钟情。于是先帝将德妃娘娘带回了皇宫，封了妃。然而，在德妃入宫之前，先帝并没有册封任何的嫔妃。可见，先帝对娘娘是用情至深呢。”
“嗯嗯嗯嗯，然后呢？”云若听得起劲儿，不停点头。
“呵呵~”怀渊被云若的样子逗得笑了，接着道：“然后先帝想晋封德妃为后，不过，被太后否决了。太后觉得德妃只是出身书香世家，远远衬不上母仪天下的凤冠。”
“先帝就这么妥协了？”云若反问，结局就摆在眼前，德妃依旧只是德妃，而后宫中多了一位贤孝皇后。
“先帝当然不同意太后的说法，就为了立后的事先帝和太后僵持了许久。”怀渊解释道：“但先帝不得不妥协。群臣上书道，国泰民安，希望先帝也早日立后，诞下龙嗣。群臣的压力，比起太后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凭这么两点，无家世，无子嗣，就要剥夺一个女子原本完整的爱情？”云若哂笑道：“果然无情最是帝王家，一如宫门深似海。”
“贤孝皇后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嫁入了宫门，她活得也不易。”怀渊听出云若话里对德妃抱不平，换而言之，即使对皇后的不满。
云若闻言冷眼看怀渊：看你怎么给她解释，她明明就是插进来的。
怀渊浅笑，在看某些问题的时候，云若就是这样简单而极端，非黑即白。但往往，很多事情是分不出好坏是非对错的。尤其……是感情。
“以丞相之女的身份嫁入深宫，虽然有皇后的头衔，但处在德妃与先帝中间尴尬的位置。贤孝皇后能做到处理好三人之间的关系，母仪天下，统领后宫，无疑是称职的。”怀渊解释，因为原本先帝，太后，德妃，皇后四人之间草木皆兵，剑拔弩张的局面，在皇后真正入主后宫之后竟然逐步化干戈为玉帛，整个皇室恢复了平静和睦。
云若听罢，不甘地皱皱鼻子。虽然不能否认贤孝皇后也是识大体有才德的女子，只是一想到她隔在德妃与先帝之间，云若心里还是对她印象不太好。
“好了好了，我们这帮局外人还是不要妄作评论得好。”怀渊伸手揉乱云若的额发笑道：“他们之间的故事，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体会。幸福或者不幸福，不是旁人评价得了的。”
云若忿忿地抓顺头发：“喂！不要随便弄人家！我又不是小孩子……”嘟囔的声音渐小，云若心里明白怀渊讲的有道理，但是……却无法马上认同。感情于她而言，就是容不得一点沙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念思蝶·绘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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